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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不容迟疑地牵着张佳乐跑出了那条窄巷,又闪进旁侧另一条夹巷之nei。两边都是高墙,宽窄绝容不得两人并肩通过,他就在前面引路,张佳乐背着黄少天在后头跟着,这巷子极长,简直望不到头,又因为太窄,只要一过午时就几乎漏不进光,于是前面那个好似蓦地化身作白日里的一抹幽影,这凭空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给他们这两个亡命的行人指一指路罢了。

可张佳乐看着他宽而平的脊背,不禁紧了紧手上的力气,也不知道是希望还是不希望这条路下一刻就能到头。

他们到底还是没跑出这条夹巷——跑到一半,巷子的一侧墙上竟然有一扇门,带路的那个一把推了开来,让张佳乐背着黄少天先Jin_qu,这才跟在后面反锁上了门。

原来是不知不觉之中跑到了城北,又被拖进了楼家的宅院。

看清此间景致,张佳乐前一刻刚刚定下的心更是平静得无以复加,好像这扇门一阖,无论是腥风血雨还是天涯孤旅,都给统统地关在了外头。

但这也是一瞬间的错觉。张佳乐很快察觉到自己这一停下之后,身上的黄少天动了动,他忙问正凝眉望着自己的、形容陌生的男人:“哪里可以安顿他?”

说完见他目光还是一转不转,又说:“都是少天的血,不是我的。”

孙哲平迈动脚步,一言不发地引他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孙哲平把人从张佳乐背上卸下来,一看黄少天的脸色,当即伸手去探他颈上的脉象:“我先扶他上榻。金创药在西侧的几案上。怎么伤的?”

张佳乐一得出闲手,立刻就依言奔去找药,同时见缝ca针地说:“孙翔用出鞘的却邪使了伏龙翔天。”

孙哲平当即明白了黄少天zhui角和张佳乐肩头和后背的血迹从何而来。他皱了皱眉,解开黄少天的袍子,想检查检查外伤究竟在哪里,可刚刚解开前襟,他整个人就静坐了下来。

这时张佳乐已经捧了满手的药回转到榻前,一句“微草和嘉世的药用哪种”都没说完,撞进双眼里的恰是黄少天袒开的上身,当即也怔住了——他自己也受过伤

,救助过垂死之人,但从未见过有什么人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是层层叠叠累着伤痕,而且这些伤痕,全都不是新伤。

此刻黄少天那不知是不是说得上宁静的面容和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陈伤反差太大,张佳乐看清之后,再不忍看,急切地转开眼,不想孙哲平也在同一刻移开了目光。两人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一处,发现对方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张佳乐又垂下眼,把手上的药摊出来供他拣选,枯涩地说:“有外伤么?”

“左胁下有一道,不像是却邪伤的。”

张佳乐这时也顾不得心中不忍了,凑上前坐到榻边检查完伤口,一时间脸上神色也不知是松了口气多些还是忧虑更甚多些:“幸好不是剑伤。但却邪出鞘,这剑气留下的伤,也不知道几时能愈He。”

“我看外伤不打紧,还是nei伤受得更重。孙翔是谁?”

“嘉世的新掌门。苏沐秋去年冬天死了。”

两个人这时的注意力都在黄少天的伤势上,又在一递一递刻不容缓地说着话,直到陌生人的脚步声纷乱地传到门前,张佳乐才猛地意识到此处莫说不是南湖,连青州都算不上,刚要mo暗器,手就被轻轻按住了:“是楼郎君。”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楼冠宁的声音随着噼里啪啦的门帘翻打声一起响了起来:“夏师父!夏师父!你没同我去看这一年的武林大会可错过得多啦!真是好一场热闹,早知如此,我怎么也要混进场中去,唉,还是隔得远了,没看清楚好不可惜**”

楼冠宁自从听说武林大会要在石城开,就想方设法不惜千金只想跟着哪个小门派混Jin_qu亲眼一睹盛事。可他这一掷千金的决心还是没换来一席之地,他无法可施,又全不甘心,就伙同石城另一户姓钟的世家的子弟,重金买通庙里的僧人,悄悄登上浮屠,借着地势之高俯瞰就开在寺庙旁的轮回武馆,也算是差强人意,正看得越来越得趣,心里盘算着干脆自己也组一个门派来年也能去这武林大会上玩玩,本来还井然有序的场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便乱了起来。

石城里的庙宇别的都比不得京城那些知名的大伽蓝,惟有这一座浮屠修得恨不能高入云端,使得许多在清江上往来的船舶常把它作为这一带的坐标。就着这样的地利,楼冠宁把会场nei有人忽放暗器又带人离场的一幕看了个洞若观火,可惜还容不得他进一步心ch_ao澎湃,轮回那边已然有人发现浮屠上有人,他则被怕坐地惹上武林恩怨的钟郎君连拉带拽地扯下了塔,不得已地回家来了。

但楼冠宁从小就跟着父亲在西域生长,又经过军中的历练,对这样的场面到底觉得_C_J_多于惊恐,于是一到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兴冲冲地直奔孙哲平的住处而来。

在堂上没见到人又听到卧室一侧有动静,楼冠宁也不见外地一路走一路说,直到看见里间不止一个人,这才猛地一下顿住了脚步、剩下几个字也悉数憋了回去:“这**夏师父**?”

他为人豪爽,可并不傻,刚眼睁睁地看到武林大会因为两个人的陡然退场出了大乱子,现下家里平白多出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伤了,就算是天下无巧不成书,也没有凑巧到这样地步的。

孙哲平见他进来之后就迅速沉默下来,只直勾勾地盯着榻上面如金纸的黄少不说话,便站起来说:“楼郎君,待我们上完伤药,这就走。不敢拖累郎君。”

楼冠宁看着他,一个哆嗦回过神来——他刚从外面回来,但回来的路上隐约_gan觉到城里有人在找眼前这两个初

次见面的陌生人,而且人数还不少。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去问他家这位shen居简出的夏师父是怎么和这两个人牵扯上关系的了,只说:“不不,我只是想问这两位义士,是从哪里进的我家宅院?”

“从西夹巷的侧门进来的。”不等张佳乐回话,孙哲平已然接过话去这侧门与孙哲平在楼家的住处不过一院之隔,楼冠宁点头,再看了看黄少天,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高声喊起下人来。

张佳乐当下心头一紧,又去瞥了一眼孙哲平。两个人这时都隔了一张假面皮,真要看神情又能看得出什么,好在眼睛是藏不住的,见他目光里并无紧张之色,张佳乐也就收起了暗器,一边寸yin不让地给黄少天敷药,一边只等看楼冠宁这又是在卖什么关子。

不多时楼冠宁的声音传进里室:“真是心思也不知道都用在了哪里,全无一点规矩。这重阳都过了大半日了,也没见给宅前宅后仔细扬水扫尘一番**还敢顶zhui!东西两侧的夹巷快去给我拿水仔细冲了**你家郎君我今日才找测字先生看了,说是最近家宅不宁,就是西侧有小鬼作祟,要时常拿清水浇洗祛邪**还不快去!”

张佳乐坐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不免目露诧异地望向孙哲平。这时外头楼冠宁已然吩咐好下人,再进屋看见张佳乐的目光,有点紧张地一笑:“洒洒水,血迹就看不见了。”

张佳乐恍然,也从榻边站起:“多谢楼郎君仔细。”

楼冠宁摆手,还是忍不住好奇,走上前来看了看黄少天。张佳乐刚给他上完药,_yi衫也还未来得及掩上,这样一来,楼冠宁不免也看清了黄少天那一身的旧伤:“这**净是箭伤、刀伤**这位义士投过军?”

张佳乐摇摇头,表示不知。孙哲平这时又说:“这外伤就算了,nei伤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尽早找大夫的好。”

张佳乐不由苦笑:“找谁?微草的高英杰?”

其实不必张佳乐多说,孙哲平也知道他们必是从武林大会出来,只是不知道黄少天的受伤牵扯出了什么,张佳乐又是为何带着他在石城奔跑,以至于不知不觉中竟从楼家附近经过了两次。但眼下黄少天伤情未定还在昏迷,贸然去找大夫恐怕引起他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风波,孙哲平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说:“他还有什么亲朋故旧么也在石城么?”

“有个兄长,在青州城开了爿酒楼。”

“酒楼叫什么?我去一趟。”孙哲平说。

“蓝溪阁。还是我去。”

“他中途要是醒来,举目没有相识之人,反而不好。”孙哲平看着他,“我去。”

楼冠宁在看一旁看了这么一会儿,真是没看明白这两个人是相识还是不相识,要是相识,怎的说话都不看对方,还全是冷冰冰板着个面孔;要是不相识,且不说这夏一眠居然大胆到就这么收留了两个让今年的武林大会都开不下去的麻烦人物,怎么连谁去青州一趟还这么纠缠不清,又不是刀山火海,有什么去不得?

他想不明白,咳了一下,便ca话道:“**呃,要只是青州,我派了个下人骑快马去就是。我家还有几匹好马**”

孙哲平不容他说完:“楼郎君,不该牵扯到你。这江湖不是只有侠气和快意,若是你因这事被无辜牵连,我如何偿还你这恩义?”

“夏师父不必这么说。”楼冠宁一笑,“但你这话我省得了。我什么也不做就是。马就在马厩,你与这位侠士商定好了之后,只管自取。”

孙哲平这时看向张佳乐,重又说道:“青州城nei无人认识我。”

他目光坚决,张佳乐看着他,不再多说:“我在这里看着少天。若明天这个时候你带不回来喻文州,那我就带他先离开石城,找个地方先想办法治伤。”

孙哲平点头:“取个信物给我。到了也免了口*。”

张佳乐便从黄少天yao间解下一枚佩饰,这佩饰他每次见黄少天都是不离身的,但直到今日才有机会看了个仔细。那只是一枚小巧的乌木便章,黑沉沉毫不起眼,隐约可见刻了个“越”字,张佳乐也没细看,转手交给了孙哲平:“城东蓝溪阁,东家姓喻。我这个朋友姓黄,叫少天。就说**孙千华仓促之间解了这枚印信,请他来一趟石城。”

他把印章交到孙哲平手中。指尖触到孙哲平掌心时,_gan到对方手心是暖的,不是鬼也不是幽魂,张佳乐一怔,接下来的话,真的再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事情交接清爽后孙哲平连行囊也不收拾了,倒是对楼冠宁作了个揖。楼冠宁久不见他这般客气,一怔之后会意:“夏师父你只管去。你的这两位朋友我一定会全力顾全。”

“他不是我的朋友。萍水相逢,能收留一阵已是高义,不敢再多牵连楼郎君。”

孙哲平看了看张佳乐,跟着点头:“虽然素昧平生,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说完就转身出门去了。

楼冠宁全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觉得他们其实心里都明白得很,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蒙的是谁——总归不会是他楼冠宁。但这时孙哲平已然走了,张佳乐又坐回床榻前去看顾黄少天,他一时间无话可说,又跟去再看了一次黄少天。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在伤势上,这次再一看,终于看出异常来,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一声引来张佳乐探问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孙大侠,你这位姓黄的朋友,是开酒楼的?”

“他这件nei衫用的是好锦缎,就是京城的大商人也没有敢这么穿的。”说完这句楼冠宁又补充了一句,“先父早年在西域经商,告老前是西域都护府的司马。行商事、军中事,我恰巧都略知一二。你既然是夏师父的**一见如故之交,我不敢不直言以告。”

张佳乐从未相信黄少天是什么酒楼的二东家,而对黄少天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是不曾猜测过。特别是今日见他用枪与孙翔的一战后,对于他出身行伍这一节,可说是再无一点怀疑,这才不得不出手把人救走了。而今听楼冠宁这么一说,张佳乐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黄少天,只不动声色地轻声说:“少天少年时在凉州住过。凉州尚武,各族混居,他又不拘泥小节**少年人,喜欢穿罗着锦也不奇怪。”

楼冠宁现在越看张佳乐,越觉得和夏一眠真是像,连脸上毫无表情的样子都是如出一辙。他想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不瞒孙大侠,我家也算是富甲一方,先父又有官身,但这身缎子_yi裳,我也不敢轻易穿。”

“这是为何?”张佳乐这下真的有些诧异了。

“**我若是看得不错,这是衡州每年要上贡的素面缭缎,除了用供nei宫使用,剩下的全用作王府、高门夏日裁_yi的恩赏,市面上是绝看不到流通的。”

张佳乐垂眼:“楼郎君这是在说少天与官府有牵连?”

“不管有没有,这位小郎君胆子总是不小的。”楼冠宁笑了一下,“不瞒孙大侠,今日他使枪与人比武,我在浮屠上看见了。我听你口音,也有些关外腔T,却不知道可以冒昧一问是哪里人氏么?”

“在陇州住过几年。”

“原来如此。因为方才你说这位黄兄弟在凉州待过,就不知道孙大侠对凉陇两地的军中事知道多少**几年前凉州军中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恰好姓黄,名字倒是不知道,反正传到西域这边

,只说叫十九,也不知道是本名还是托名**倒是他的名号更有名些,被人称作‘夜雨声烦’,你可曾听过?”

“我四年前就离开陇州了。”

楼冠宁点点头:“那就是正好错过了。也就是这三四年的事。”

“这个称号倒很雅致。”张佳乐望了一眼黄少天,还是像怕惊动了他一样低声说。

在江湖人面前提起保卫边疆的英雄,楼冠宁也起了兴致,更有些自豪,言语间不再那么拘束:“其实这个称号是西梵军中先流传开来的,听说这黄十九很擅骂阵,长于攻心,但真到冲锋陷阵,却是勇不可挡,领兵过处枭首无数,放眼全是一片血雨,那些不通教化的蛮人在他手下吃亏多了,就给他起了个‘烦人雨’的绰号**后来传到这边军中,大概是有人嫌这三个字粗陋,便改成了‘夜雨声烦’,后三字不说了,夜字是说此人虽勇,真正用兵却是走轻巧灵活、又极务实的路子,譬如他擅夜袭,擅巧攻,蛮人吃他苦头多了,说他ji_an诈无信yin险毒辣,不是大丈夫真豪杰,唉,蛮子就是蛮子,哪里懂得这样的用兵之道又难又险,非真正爱惜兵士xi_ng命之人不会为之。”

他说得神往,不知不觉都眉飞色舞起来;张佳乐默默听完他最后一句“反正这两个名号说的都是此人,也都是一个意思,我只恨当时人随先父远在西域,不然真是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方问:“所以那位夜雨声烦黄十九,用的是什么兵器?”

就在张佳乐坐听楼冠宁讲军中旧事时,孙哲平已然踏上了赶往青州的旅程,也几乎就在同一刻,听见屋外响动的喻文州放下手中书卷,看着卢瀚文满头大汗地走进来:“大郎君大郎君,你说是不是好好的人在折冲府呆久了都会变成活死人?当年大春在凉州多豪爽一个人,这才一两年不见,再拉他比试,满zhui没用的废话,推三阻四各种艰难,领了个校尉,就输不起了么!也不知道十九郎几时回来,他之前在石城亲口许诺我了,说是回来无事要和我好好打一场!”

喻文州只是笑着注视着这因为仰慕夜雨声烦的大名、抛却出仕就有清流官品秩大好前景不要而专门去凉州前线投军的五姓子。当年孤身跑来时不过一个半大少年,不过眨眼工夫,已然是挺拔的青年了。就是和黄少天厮混得久了,从武功到用兵都学了这位前辈,现在眼看连说话的神态都越来越像,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忧。

因为想到黄少天说“活死人”的样子,喻文州轻轻笑了一下,一看卢瀚文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和人家比武又赢了,而且赢得还不尽兴,便指着一侧案上的茶壶说:“水在那里,先喝一点再说。”

卢瀚文取了茶盏牛饮了三大盏水,只觉得通体舒畅,正要再说下去,喻文州已然拿捏好节奏接上了话:“大春做事一直稳重,如今离了前线,职责不同,和往日当然不可再行一样的事。”

“可这样没意思A。”

喻文州论年纪和他差不到一辈,但大概是认识卢瀚文时自己与黄少天都已经是青年,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又一路看顾着他长大、直到独当一面,对他总是有几分长辈看子侄辈的宽容:“什么叫没意思?等青州事了,回到京城你领了别的职务,也不能同今日,或是在军中那样行事了。”

“我不领别的职务。”卢瀚文笑得满口白牙好不耀眼,“十九郎说不想再拿冰雨了,我懂他,谁想打仗呢!但是要是日后边关不安定,只要你们还去,我不管在哪里,也要去和你们一处的。”

喻文州笑着摇头:“这话说不得。这次出门前你阿爷阿娘来找我**”

卢瀚文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顿时一惊:“他们没对你说什么浑话吧!”

“家常话而已。就是后悔没早早让你去选千牛备身,或是待到成年领个三卫的职事,这才是五姓子该走的路子。”

卢瀚文对黄少天是崇拜,对喻文州则是敬重更多些,平素在他面前也是老实。但听到这一句,当即忍不住跳起来反驳:“别人拿身家说事就罢了,大郎君怎么你也说!五姓子又如何!五姓子当不得兵么!我就想去边关,不愿进宫提刀看门。”

这气鼓鼓的样子看得喻文州又是一笑,等他这一通发作完,说:“你爷娘的苦心你这时体会不得,我现在多少倒是体会一些。以前我和少天还在想,要是将来还打仗,我们若是再去不得边关了,还指望你能把冰雨接过来。但要是不打仗——不打最好——你又想报国,做三卫领清流官起步有什么不好?卫公这样的名将,一旦离了军中,相公之位也能做得,瀚文你既然总说崇敬卫公,学学安邦之计,也不是坏事。何况,我们为什么去打仗?”

卢瀚文这时只恨黄少天不在场,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喻文州对辩,正垂头耷脑不知该说什么,喻文州又说:“哦,再说,少天和我当年也是提过刀的。”

这句话说的卢瀚文一个激灵:“**大郎君你**?”

喻文州看他满脸不信的样子,笑着反问:“怎么,我弓马不如你们熟练,就选不进千牛卫了?”

卢瀚文正要顺势点头,又赶快知机地刹住:“大郎君你只是志不在此,哪里有学不会的?”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还是总角少年的这两个人穿着绿色的花钿绣_fu在宫中行走的样子,一时之间,真是恨不得能早生几年,也同他们一道才好。

这点旧事说完,倒让喻文州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这事虽说来也不过是两人幼年时的另一件琐事,今日再想实在说不得是什么大事,但想起时总是有些不快,他一垂眼,正要把这事抹了,恰见卢瀚文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显然是等他再多说一点他们做千牛备身时的趣事,于是说:“少天今晚要回来了,他拿你没办法,你让他说。”

说完喻文州望了一眼窗下的漏壶,心想,是该回来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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