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村中了解了狐妖一事后,大理寺众人返回北海郡衙门。一到衙门尉迟就将沙陀丢去殓房验尸,他自己则和狄仁杰去问话。
衙门里空空荡荡,就剩硕果仅存的一个县尉和几个衙役,也都没什么精神。二人只问到县令遇害之前家里也曾出现和村庄里相同的情况,至于县丞是何时失踪的,何时遇害的,一问也都是三不知了。无奈之下尉迟只好让县尉明日看看,县令和主簿两家有没有因为外出或其他情况而幸存的亲人,就此作罢。
案子陷入僵局,原本验尸可能会有些线索,但是沙陀这个不靠谱的,被丢去殓房之前一直哭丧着脸,钻进去却不出来了。他们从下午等到入夜,结果点灯之后窗户上映出来挥着刀的影子比狐狸还吓人。
尉迟叫众人先去用饭,自个儿坐在个石凳上沉思。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毫无头绪,越想越头疼,一抬头却又叫眼前的狄仁杰吓一跳。
只见狄钦差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双手托下巴把脸挤成个茄子,小胡子还一点一点,让尉迟越看越来气,越来气就越有想揪一下的冲动。
于是尉迟真金狠狠的揪了一下狄仁杰的胡子。
狄钦差一瞬间的表情口
尉迟大人揪完自己也尴尬了,这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自己也是,怎么上手上的那么自然。
嗯……一定是案子太复杂的缘故。
狄仁杰看着尉迟一脸复杂的表情,脸上就写着“快给本座找个借口本座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momo自己好痛的胡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尉迟大人身子一僵。
狄仁杰又叹了一口气。
尉迟真金拍桌:“要说就说!”
狄钦差一脸委屈:“好饿。”
……
两个人到街上去转了一圈,找了家还不错的馆子,要了个羊肉砂锅。其间刚刚口称“好饿”的狄钦差一脸殷勤的给尉迟大人夹菜,被尉迟大人一本正经的嫌弃。
吃了饭后二人回衙门,快到大门口却听到一边巷子里传来异动。
原本名为讨论案情实则插科打诨的二人立刻戒备,尉迟随身千爪银链落入手中,预备随时给予一击。
只听得巷子内“站住——”,然后便是叮呤咣当一通乱响。只见巷子内“哧溜”窜出来一个小孩儿,后头那人还在不停喊“站住”,“停下”,听声音到似是北海县尉。
二人对视一眼,尉迟千爪银链轻轻一甩,狄仁杰随即将被绊了一下的小孩儿困在两臂之内。那小孩儿甚是凶悍,抬头就朝狄仁杰撞过去,尉迟一皱眉,银链飞出将那孩子脖颈锁起来,这下他再不敢乱动,边喘边瞪着二人。
尉迟和狄仁杰这才仔细看这个孩子,狄大人将他由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嘀咕道:“白子?”
那小孩立刻一击眼刀飞过来。
此时那县尉也到了,喘的厉害,支着膝盖一指那小孩:“你你你……你!”
三个人异口同声:“你什么?”
那县尉大口喘气:“你进殓房干什么?!”
尉迟收回银链,还不待细问,便听得衙门内一阵骚动,为首的便是沙陀那破嗓子无比嘹亮的喊叫:“啊啊啊鬼啊————!”
随着叫声一大坨土黄色名为沙陀的不明物直冲出来,目的地看似应该是狄仁杰身上,上来就要一个熊抱。
尉迟大人不知为何一抬脚。
……
沙陀面目模糊一脸委屈:“大人你干嘛要绊我?”
狄钦差看着一脸僵硬的尉迟大人脸绷的有些疼,忍着马上就要出口的大笑问沙陀:“你刚刚在里面喊什么?”
沙陀忠愣了片刻,接着惨叫:“诈尸!!”
尉迟大人一脚把他踩回地上。
狄仁杰默默捂住耳朵,跟着尉迟进入府衙。
府衙内现今一片混乱,透过殓房窗户可以清楚看到有几个人影坐着,还有一个影子干脆在蹦,那动作十分僵硬,一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千张带人将殓房团团围住,但却不敢轻举妄动,此刻看到尉迟真金,忍不住叫道:“大人,尸体突然自己动了!”
尉迟真金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说罢拔地而起,运起轻功两步落在房瓦之上,掀起一片瓦来,向下看。
狄仁杰看到尉迟真金突然双目圆睁,似乎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怕他自己一个遇上什么危险,于是一个纵身也上了房。
“大人看到什么了?”狄仁杰看他面容冷峻,也不由严肃起来。尉迟示意他向下看,他目光一转,也是一惊!
房内并无他人,外面看到的坐起来的尸体是主簿和县令的两个家人,而转着圈蹦的正是县令的尸体!
狄仁杰只感觉背后微凉,他无意中搭到尉迟身上的手感觉到身边这人似乎也在微微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十分不能理解的震惊。
那尸体仍然在蹦,但是动作不似刚刚那么规律了,只见那尸体摇摇晃晃,不时碰到桌子,惹得烛火摇曳不稳。尉迟和狄仁杰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尉迟扬手掀翻一摞瓦片,狄仁杰同时便跳入屋子,尉迟将瓦片随手一放,跟着跳进去。
两人刚落地,就见那尸体已经撞翻了桌子,蜡烛眼看着就要将这屋子烧了,尉迟一着急扑过去“呼”一声。
刚把几个作乱的僵尸压在地上的狄钦差默默的想,今天尉迟大人发出了好多可爱的语气词,还“呼”呢……
蜡烛一灭,屋子里顿时黑黢黢的。狄仁杰还压着几个僵尸,就感觉这僵尸似乎仍有些蠢蠢y_u动,而且更为不妙的是,屋子里的其他尸体好像也有要起身的趋势。千张和邝照在门外似乎被突然黑掉的蜡烛惊到:“大人!没事吧?”
尉迟真金丢掉蜡烛,帮着狄仁杰镇压僵尸。他们都不知道这僵尸对人有没有害处,不能冒冒然让人进来帮忙,况且开了门僵尸若是跑出去就更麻烦。他与狄仁杰对视一眼,狄仁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调军!用渔网。”
尉迟眼睛一亮,果然这家伙鬼点子多:“邝照,速取我的令符去找此辖区的统帅,调军马二百人,渔网五十张!”
邝照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
听门外传来:“下官青州正六品昭武校尉穆子之!已调集兵马同渔网,请大人安排!”
此刻屋内的情况已不容乐观,屋内共三十六具尸体有二十多具都自己活动起来,少数几具只是坐着还不妨事,剩余的十几具狄尉二人使出全力才压制住,也是快不行了,此刻听闻,尉迟不由露出个笑容,向门外朗声道:“士兵八人一组,渔网两张一组,封住前门,我数一二三,渔网即刻张开,不论罩住什么都要拉紧,不许放开!”
门外齐声道:“是!”
“一、二、三!”
随着一声令下,门外的士兵就见屋内不知是什么东西破门而出,往各个方向冲去,连忙用渔网罩住,却发现罩住的东西力量巨大,旁观的士兵也赶紧帮忙,终于把所有尸体都用渔网捆了起来。士兵们这才看清楚自己到底网住了什么,一个个面色铁青。
穆子之脸都白了,不敢置信的问:“大人!这到底是……”
尉迟真金披风一扬:“不论这是什么,本司此刻命你驻二百军士在此,日夜看守不得有误。”转头却看到狄仁杰在旁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疑惑,便问:“狄仁杰,你发现什么了?”
狄仁杰还未出声,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众人转头看去,原来衙门大开,军马引起了一群附近百姓的好奇心,很多人围在衙门口往里探头看。不看还好,这一看立马炸开了锅。
“唉呀!完了!是诅咒啊,是狐妖的诅咒啊!”
“连死人都不放过,那我们怎么办啊?!”
“诈尸了,你看那个是县令大人啊!”
“糟糕!”尉迟心说不好,这要是流传开去必定会引起骚乱,可他片刻之间属实无法可想,本能的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接收到尉迟隐约有点求助的目光,只觉得心里莫名痒痒的,咳咳两声,突然转向外面的百姓朗声道:“大家安静点,听我说!”
外面的百姓微微安静了些,就听狄仁杰继续道:“大家说的没错!这的确是诈尸了!跟狐妖有关系的诈尸!”
外面立刻炸开了,邝照千张急得直跺脚,连尉迟都微微握拳。却听狄仁杰更大声的喊:“不过不是诅咒!是狐妖附在这些尸体身上了!现在狐妖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只是还需要看看到底哪具尸身上的才是真狐妖!”
听闻狐妖已经被抓起来了,有些百姓安静下来,可还有一部分人将信将疑,狄仁杰自然知道,于是他转身说:“不信大家看,我能让抓到的狐妖马上定住,听我命令!”他走到一具张牙舞爪的尸体前面,一指那尸体的额头,说:“定!”
那尸体竟然慢慢不动了,僵在原地。
狄仁杰又道:“睡!”
那尸体慢慢向后倒去,“砰”一声倒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外面的百姓一下子欢呼了起来,狄仁杰微笑道:“就是这样,事情马上会解决的!但是大家别聚集在这里,这么多阳气反而会助了那狐妖,我们不好收拾它的!快快散了回家去吧!”
尉迟真金看着慢慢散去的百姓,突然觉得狄仁杰好高深,似乎随时都能施展仙法。为什么那尸体会听他的话?尉迟大人表示很不解。
“那尸体怎么能听你的话的,狄仁杰?”
狄仁杰轻轻笑了一声,示意旁边的把大门关起来,然后俯身到尉迟耳边:“其实是之前沙陀给了我一种可以瞬间让东西结冰的药水,我抹在尸体上把他冻住了而已。”
……
尉迟大人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到一边。
狄仁杰无奈的后退一步,左右看看,突然奇怪的问:“刚刚那小孩儿哪里去了?”
尉迟也同时反映过来:“沙陀忠和县尉呢?!”
邝照茫然的道:“下官出去时有些忙乱,不过似乎记得他们仍在巷口。”
穆子之更加茫然的道:“下官刚刚到达县衙门口时门口并无旁人。”
狄仁杰抿着胡子:“就这么一会儿,三个人就都丢了?”他看向尉迟,“刚刚县尉说那小孩儿进了殓房,你可看出殓房有何不妥?”说到这儿突然自己好像想到什么,冲进殓房,片刻之后出来,手里拿着片布。
在场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太臭了。
尉迟真金面无表情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狄钦差严肃的道:“验尸布。”
尉迟大人一鞭砸在旁边的石桌上。
狄钦差拍拍身上的灰尘,镇定的说:“这是沙陀的验尸布,他习惯如果发现什么都裹进去,最后一起分析。这很有用,不然这东西恐怕就被人mo走了。”他抖开眼前的布,大家就见里面有几块布碎,上面模模糊糊的红褐色,能辨认出的字迹有:湘山,脂,和狸。
尉迟手指拂过几块布碎,喃喃道:“潇湘山,狐狸,看来,我们得去潇湘山里会会这只妖狐,看看它究竟有什么诅咒!”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