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穆钧崖的房间被人潜入过。那个不速之客技巧拙劣地向里头吹了,不过失算没有放倒他。穆钧崖用鼻子想也知道是茶馆碰到的某个没脑子的藏剑干的了,但要是论起老谋深算,叶清商和他比自然是差得远。穆钧崖只在屋里呆了一小会儿,就翻了窗离开,抄近路到驿站,取马就走。想不到叶清商就在后头用轻功跟着,跟了足足有一个晚上,才逐渐的感觉不到踪迹,穆钧崖估mo着叶清商是给他甩掉了,便停下来找了棵结实点的树坐在枝头睡了一觉。
天亮了,穆钧崖舒开眉头,跨上马继续向南,跑了十多里,望着前方披着新绿的成都平原,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还没多久,霎时寒芒骤闪,穆钧崖察觉到不对劲,一拉缰绳,双腿夹了马腹立刻令马嘶鸣着停了下来。想不到当即就有一把血柄雕星的轻剑从天而降,箭一样竖入地面,正挡在穆钧崖马前九寸的地方,若不是穆钧崖反应快,他现在十有j□j已经血溅三尺了。
“嗨这位军爷我们又见面咯”头顶一个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穆钧崖一抬头,便被透过新叶的光束刺得只能半眯起眼来。只见一个金衣藏剑大大方方地靠坐在树杈上,左手肘支在屈起的左腿膝盖,右腿自然垂下挂着,衣摆领口都绣着金纹,被映得异常刺眼。衣襟半敞开露着x_io_ng前一小片雪白的皮肤,刘海斜理,随xi_ng束了个长马尾披在脑后。好不爽朗的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直直焦点在他身上的眼睛,干净清澈,带着一点点傲气,好像会发光。那简直是……漂亮到让人想弄脏他。
“我原道是甩掉了你,想不到,你竟候在这拦我?”穆钧崖见叶清商自树上跳了下来,轻盈落地,便又问道:“你暗中跟我一晚上,怎么,想劫财还是劫色?”
“呵,军爷昨日找我的茬害我丢了饭碗,这就想走?真不巧,小爷我有急事,身上又没有盘缠,不如军爷,将你的麟驹借我一用?”
穆钧崖对上叶清商的目光,笑道:“我若是不借呢?”
“那我就……”
叶清商拖长语调,一边拔起了地上的御风,抽身出剑高喝:
“只好动手抢了!”
穆钧崖承认叶清商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声音还未落下,御风剑便携着凌厉剑势逼了过来,穆钧崖抽出身后长枪挡下这一击,两把兵器相交之际,御风的妖异红光突然大盛。叶清商皱了皱眉,瞥了一眼那杆看似无奇的长枪,自己一面与穆钧崖拆了数十招,心想着不对,就擎出了重剑,照着穆钧崖砸了过去,登时金光四溅。叶清商身形一闪,穆钧崖的一招回马枪落空,叶清商翻身竟跳到马上来,横出轻剑想把穆钧崖给逼下去,谁知穆钧崖令黑马一跃,叶清商反而正中身后人的下怀。穆钧崖钳住他的手腕往后就是一掰,
动作之快是完全没让叶清商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穆钧崖用右手反擒住,而且穆钧崖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袖刀,凉凉的锋芒这一刻就架在叶清商颈边,形势立刻反了过来——
“不动点真格你还真觉得军爷都是吃素的?”
不是叶清商“嫩”,是穆钧崖太“老”了,就近身搏斗,恶人谷打得过他的还没几个,何况他身上还藏着两把匕首,背后一杆长枪,在马上对付叶清商,穆钧崖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老子管你吃素吃荤!放开我!”
叶清商自知轻敌吃了亏,双手被缚在身后的姿势实在难受,侧回头刚暴怒着吼了一句,便听穆钧崖一声冷笑,随后身后人丢掉匕首,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竟不安分地环到了叶清商的腰上,顺势往下游移。穆钧崖身子向前贴了上来,叶清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晃的功夫穆钧崖已经把他紧紧压在身下,眼看穆钧崖的体温附到自己身上,还颇为暧昧地按住他的胯,凑上来俯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带着磁xi_ng在耳畔炸开:“堂堂浩气盟大统领啊……?叶清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让你知道我吃的是啥……恩?”
叶清商死锁着眉头,脸上已经烧红熟透,立刻恼羞成怒地破嗓喊道:“给老子滚!”
事实证明不能小看一个拿重剑的家伙的力气,而且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拿重剑的家伙。穆钧崖没料到叶清商跟个被欺负的姑娘家一样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手下吃痛,这下直接给叶清商三两下的挣开了束缚。这还没完,叶清商行动得空,运力屈肘往穆钧崖肋骨捅过去,而穆钧崖自然不得不直起身闪躲。叶清商趁机抱住了马脖子,抽出御风剑看似准备再战,穆钧崖伸手取枪,叶清商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在马上抬高重心,抬腿往后就是一踢——
大功告成!
“哼,老子对你没兴趣再见!!”叶清商对着被他逼下马的穆钧崖做了个鬼脸吐舌嘲讽着,于是重新坐回马上,鞭着马缰就往反方向跑了,影子渐小成一点。
穆钧崖看了看自己险些被叶清商的指甲给掐出血的手背,又原地整了整衣襟,不慌不忙,只淡然地站在那等着。不出他所料,马蹄声片刻已经朝这边来,马上的叶清商显然是驾驭不了这麟驹,只被颠的七上八下。黑马在穆钧崖面前一个急刹,叶清商就惨嚎着被摔到了地上。
“呵呵。”站在跟前的人要多没心没肺就多没心没肺。
隐元密报:天宝元年春,浩气盟指挥叶清商,卒于成都平原。死因:偷鸡不成蚀把米。请诸位侠士行走江湖时带好脑子,切记不做死就不会死。
穆钧崖好久没这样幸灾乐祸地笑过了——走过去拍了拍麟驹的头,跨上马,却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看着叶清商又不屈不挠地爬了起来,可怜的和什么似的。
“……操,这不符常理。”叶清商喃喃地骂了一声,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用气势在瞪穆钧崖,当然这是没有用的。
瞪着他的凶恶眼神没一会就变成了无奈。叶清商轻叹,也只能认栽。没办法,和这军爷正面冲突估计是不行,这麟驹又认主抢不得,玩yin的他还玩不过人家,要是求他……算了这还不如让他去死。这里相去广都镇也已经很远,除了他们俩半个人影都没有。叶清商想着想着就不再出声,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舒了舒筋骨。
算了,从这儿再走个十几天也能到五毒,露宿野外不至于饿死,半路说不定还能碰到杂货商可以捎他一程。叶清商向来对自己的运气很自信,再倒霉都相信老天是不会让这么帅气的自己就这么挂在荒郊野外的。
再转过头来鄙夷地盯着穆钧崖——这张脸依旧欠揍。叶清商哼了一声,又转念想到,自己闹了两天,虽说开始是穆钧崖不对让他丢了饭碗,不过……为了报复而
下跟踪抢马的确是不太符合江湖道义啊?叶清商嗫嚅着犹豫要不要先开口道个歉吧,谁知道穆钧崖先有了动作——
这家伙居然收回了枪,转头看他,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来。
糟糕,是不是刚刚踢太猛把他脑子给摔坏了?这莫非是要让他赔药费?叶清商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开始盘算起来怎么让自己亏得少点。
“喂。”穆钧崖一句话把胡思乱想的叶清商给拽回了现世:“发什么呆呢,叶清商,上马。”
叶清商的脸色倏地变了,在穆钧崖看来似乎好笑得很,刚才还拧着眉一脸这辈子就和他结梁子的模样,现在就一脸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不知所措了。
“趁爷今天心情好,载你一程。”
“真的……?!”叶清商浑身一个激灵,听到这句话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你……你没骗我吧?!”
“骗你我有好处?”穆钧崖反问着,一边搭上叶清商的手,一把将他拉上了马。
叶清商倒也不客气,坐在穆钧崖身前,由穆钧崖甩了甩马缰,黑马便迎着风奔跑起来。叶清商蹭到了马心情大好,什么劳什子结仇结怨,人军爷刚怎么欺负他的一个劲儿全给抛九霄云外去了,同穆钧崖闲扯起来:“那便多谢你了!果然军爷都是好人!”
穆钧崖一怔,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人了?”
“直觉!虽然你砸我饭碗刻意寻衅,不过既然知错就改,说明你还有点良心!”
穆钧崖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他觉得他很想把这个过河就拆桥的家伙给踹下马。
“诶?军爷,我们这不是要去五毒吧?”叶清商损完了穆钧崖,忽然问道。
“废话,爷要先去唐门谈生意,你去五毒干嘛?”
“……啊……我去给我弟找种药材,我弟他生病了,也罢,反正唐门和五毒也近,两三天的事。”
“吁——”穆钧崖呵了一声,令麟驹停在了岔路口。
“……别告诉我军爷你这个时候想反悔了?”
穆钧崖觉得他想掐死自己的良心。
身后人拽着马缰向后一拉,麟驹顺从地将马头一偏,朝通往五毒的方向奔跑。穆钧崖沉默了片刻,才无奈回到:“先去五毒。”
“果然军爷都是好人!”
“行了行了,我还有那么点良心。”穆钧崖下意识地揽了揽叶清商的腰,“坐稳点,加速了。”自己一边暗想道,要是这人不是叶清商,他怕是早就一枪突上前或者上马跑了不做理会了吧?果真,对一个人的执念真是可笑——除了叶清商,穆钧崖还懒得陪人这么耗。
“说了那么久,你都猜到小爷是浩气叶清商,倒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穆钧崖。”
“穆钧崖啊……听着有点耳熟?”
不耳熟到怪,十年前你还认识老子。穆钧崖心底不甘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抢马不成反被拐
每天一种死法的节奏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