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江湖不是个和平的地方,相对于其他描述江湖的美好词语,它与死亡更加贴近。
没有人敢肯定自己不会死在下一刻,即使他已经天下无敌、然而,江湖中还没有出现天下无敌的人。
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何时会终结,江湖人往往更关注的,是现在多于过去。
白玉堂在江湖上曾是个名士,他文采风流,武功卓越,侠义故事不知多少,他这般j彩人物,百年一见绝非过誉。
然而一切都止于冲霄楼。
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让江湖忘却这个名字,忘却曾有一个一身白_yi,半生轻狂的“锦毛鼠”白玉堂。
一个人纵使再惊才绝Yan,又能被几人记住呢?
襄阳之事余波尚在,茶馆里,说书人仍在讲述这个故事。痛骂赵钰者有之,赞扬杨家将者有之,钦佩赵祯者有之。而提起白玉堂,初入江湖的或得打听一番,而混迹江湖已久的,也只是半真半假地叹一声。
陷空岛上白玉堂的屋子被四鼠封了,不许任何人Jin_qu。清扫屋子起初是由闵秀秀一手*办,后来闵秀秀怀了孩子,渐渐行动不易,又得忌讳这样那样,有心也无力。四鼠别的还行,家务实在无能为力,只得放任屋子沾了灰尘,暗成颓败之势。
赵祯乍闻白玉堂死讯是惊怒的,这惊怒一直持续到赵钰被秘密处死,他松了口气——成功去除了心头大患,如何能不轻松?正是因出了憋着的那口气,让他觉察了一些事情:对白玉堂的死,他固然惊怒,其中何尝没有一丝窃喜?察觉到自己这种心思,赵祯有些不可置信,转瞬却恍然。
他是一个帝王,而帝王
,是不能有弱点的,就像习武之人不能有破绽。习武之人有了破绽,便是身死之日,帝王亦然。
不可否认,他对白玉堂确实是动了真心的,帝王的真心也是最难得的。然而诸般原因之下,他与白玉堂之间交往寥寥。
他之所以对白玉堂动心,无非是了解白玉堂,其实却不然。他的了解途径,是年纪还轻时听人讲述白玉堂的故事。只是没有亲眼目睹,形成的形象在脑海中会有偏差。白玉堂救过他,他便会不经意地往更好的方向去想,于是动心。及至再见白玉堂,果如心中所想,假情也作了真意。但若要较起真来,这情多虚少实,倒同梦一般。
人是要做梦的,梦一贯也是美的。可无论梦多美、多长,本质还是梦,人总归是活在现实中的。
赵祯此时便似从梦中醒来,自有遗恨,却不必再两难。只是也舍不得毁去画像,偶尔取出看看,聊以□。
展昭回了开封府,当夜在_F_顶大醉了一场。这一醉平日也没有什么,偏是在重伤初愈时,第二天展昭就又躺下了。公孙策一知道这事,既气又无奈,索xi_ng眼不见为净,除去熬药等事就钻进书_F_不出来了。包拯便替了他的位置,去找展昭谈心。本来依包拯、公孙策所想,展昭虽哀白玉堂逝亡,也不至于做殉情傻事,可观其行事,却好像自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免不得担心,现在见展昭已复往常之时,也放了心,嘱咐展昭好好养伤。
若是展昭知晓包拯、公孙策竟有如此想法,定然哭笑不得。
他的行事缘由,说来也简单:为情,为义。白玉堂已死,冲霄楼行险便是他最后能为白玉堂做的,能不拼命吗?何况他心里周全,看来险极,其实尽在掌握,只是人算究竟不如天算,出了些意外。
醉酒一事,更好理解。白玉堂好酒名声,凡是识他的谁人不知?白玉堂倘来开封府,必有两件事:邀他对饮,与他比武。武功两人不相伯仲,喝酒他却比不过白玉堂。只是他也晓得自家事,往往饮酒有度,不教自己多喝,自然不醉。白玉堂有意要看他喝醉出丑,时常找出理由,都被他以事相推,直让白玉堂愤愤不平。如今人虽已不在,为他醉过一场,也算是了了他心愿。
伤好过后,展昭依旧如过去一般度日,包拯与公孙策开始还隐隐担心,后来便完全放了心。只是展昭习惯了白玉堂的不时来袭,常_gan怅惘,又随时日增长,淡了这情绪。倒是无聊间自饮自酌,不觉酒量大Zhang。
四鼠不想让江宁婆婆知道消息,可江宁婆婆是什么人?若不是那些日子她恰巧有事,恐怕最早得知消息反而是她。她最疼的便是最小的白玉堂,一直也以白玉堂为傲,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其中苦怮真真难言。
听了消息后,她好似老了十岁,干练劲也不见了。默然了半个晌午,她脸上一点泪痕不见,转身回了自家酒馆,从此专心酿酒。
江湖儿nv,生死难料,注定得洒neng,哪怕是被B出来的。
去了一个白玉堂,又来了一个白_yi人。
如今江湖上谈论的,便是这个神秘白_yi人。
他一身白_yi,偏以黑纱遮面。手中有剑,却从未有人见他拔出那柄剑。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白玉堂没死,而这个神秘白_yi人就是白玉堂,可只要见过这白_yi人的,皆道不是。
这白_yi人行走江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只知道他隔段时间便会出来挑战江湖传闻中的武林高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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