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忙追上去,不想匆忙间脚在石上一绊,”哎哟”跌倒在地。
赵云回过头来,道:“你没事吧。”
曹植点点头,刚想站起来,脚踝处却一阵钻心疼痛,一个跐咧又坐回地上。赵云见他额头有汗,回身上前,低头一看他的脚,说道:“你是不是扭伤了脚?”
曹植勉强笑了笑:“不碍事,一会儿坐在马上,也不用走路。我们快点赶路吧。”
赵云不去理会,将他重新扶回大石上坐下,弯yao轻轻褪去他的鞋袜,只见脚踝处已肿起一块。赵云皱了皱眉,曹植忙道:“不要紧,顶多坐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赵云说道:“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去采些药回来。”
曹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觉脚踝一阵剧痛,忍不住”哼”了一声。那白马好像有灵Xi_ng一般,凑过头来蹭他的脚。曹植心头一热,不禁伸手轻轻在白马头上来回抚Mo,口里自言自语道:“好马儿,乖马儿,原来你和他一样关心我呀。”
白马打了个响鼻,抖抖颈上的鬃毛。曹植觉得着手处的皮毛光滑如缎,又见它全身雪白,煞是骏美,心中喜爱之情更甚。正好赵云采药回来,看见一人一马如此亲昵的样子,不由一愣。曹植抬头笑道:“你看这马儿好听话,又救得我们neng险,以后就让它作你的坐骑好了。我们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
赵云掏出块帕子包了药,在溪中浸净,取过石头来将它捣烂,敷在曹植踝上,zhui里道:“你喜欢就自己看着起吧。”
曹植支颐想了想,笑道:“它全身雪白,又奔跑如风,听说只有天上的龙马才有这般灵Xi_ng,不如就叫它‘玉雪龙'吧。”
赵云不答话,那白马却欢嘶一声,曹植喜道:“你看,连它自己也很喜欢呢!对吧,玉雪龙。”说着又去Mo白马的脑袋。
赵云替他敷好了药,说道:“这药很有灵效,你莫动,等药力渗入肌肤。”
曹植道:“也亏你知道哪里生有草药。”其实他从《太平要术》的”医石篇”中学了不少药理常识,看见赵云手中药草的形状,便知是专治外伤的石南草。
赵云淡淡道:“周围我比较熟悉罢了。”
曹植问道:“你常到这里来吗?”
赵云默默点点头,替曹植敷好药,又独自坐到一边,呆呆望着溪水。曹植甚_gan无趣,虽然一只手抚Mo着”玉雪龙”的头,心绪全然不在上头。阳光露出云层洒在溪上,仿佛给清流镀上一层黄金般的光泽,数点鸟鸣滑过微微摇曳的黄花瓣,这幽静的午后山谷在两人周围倒反不安宁起来。
曹植抿了抿zhui唇,_gan到头脑被阳光照得一阵晕眩,轻声道:“赵将军,我随你前往投奔刘备大人,一路上多承你照顾,对你除了_gan谢再不敢言其它。我只是**只是再多想知道些关于你的事**”
赵云一语不发,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只又摇了摇头。
曹植心头一痛,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有这些_gan觉,一种过去从未体验过的,好像一下子被灌进一锅苦丁茶,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全堵在X_io_ng口,闷得整个胃都要翻过来一般。
赵云忽道:“这些是别人的隐私,你不要问了。”
曹植低下头,看脚边的青草,心里想:“他终究没有把我当成值得信赖的人。”
日头渐西,这是一段极漫长的沉默。曹植有些负气,然而斜眼看见赵云坐在石上的侧脸,那直挺的鼻梁,宽阔的额头,眼睛里好像擒了几分忧郁,这对这位英勇坚毅的青年将军是极不相称的,不由软下心来:“他**有什么心事吗?”明知他决计
不会告诉自己,只得转移话题,说道:“荆州城大吗?”
赵云”嗯”了声。曹植叹道:“刘备大人治理荆州,一定很得民心。”
赵云道:“刘大人只是新野县令,荆州由刘表大人统领。”
曹植知自己说错了,脸上一热,忙道:“我觉得刘备大人很有本事,荆州应该归属他才对。”
赵云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微有愕意,说道:“你倒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顾忌。”随即又转回头,低声道:“刘大人的确是位仁主。当年我初次见他,便被他仁义所染,此后便投入他帐下。你说得没错,刘大人终会有腾达之日,我所能做的,只有誓死追随,竭心尽力助他锄Ji_an暴、安天民,建立一个天下百姓都能幸福的世界。”
曹植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心里道:“锄Ji_an暴?我爹爹可不是什么Ji_an暴。他这番话,倒和张角在聆天室壁上的遗言有几分相似。爹爹说他求的是天下归一,赵将军求的是百姓安乐,最好让赵将军去帮爹爹,天下归一自然就百姓安乐了。”他忍不住望了赵云一眼,却见他眼中j光大盛,完全没了方才的忧郁之色,突然记起那晚邺城铜雀台下的一幕,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与爹爹有不共D天之仇,又怎么可能去投靠?我真是异想天开了。”但不知为何,曹植心底终还是盼着赵云真有一天和自己一块儿回曹*身边。如此寥寥数句,却已令他心情好转,对赵云道:“我的tui好多了,还是快些赶路,不然又要夜宿荒岭了。”想到破庙佛像后与赵云紧拥的情景,不由脸上又发起烧来。
赵云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今晚已回不到新野了。你的脚不宜在马背上颠簸。”
“那**”曹植踌躇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
赵云站起身,道:“不用担心,山谷那里有间茅屋。”他走出几步,忽又回来,向曹植伸出只手:“我扶你过去。”
曹植一愣,心头涌起gu暖意,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赵云拉他起来,让一只手环过自己的脖子,揽住他的yao沿溪而上。那”玉雪龙”紧跟着来了。
曹植先前只见溪源从山谷而出,却不知这里不过是谷前一块平地,沿溪一绕,又有另一番天地。这山谷三面环山,除溪流淌出的一面外,都是翠木青萝,仿佛三道绿障,围出一片空地,散落四周的野花护着中央一间茅屋。溪源于此已汇成四尺来宽的清流,从茅屋前穿过,水声潺潺,配着袅袅花香、淡淡云雾,甚是幽雅。曹植见那茅屋,不由心中奇怪:“这山谷中怎么会有间茅屋?”随即想到赵云说对这里熟悉,那么这茅屋多半是他修葺。果然赵云扶着自己沿一条小径走至屋前,推门Jin_qu。
屋子里扑出一gu闷气,曹植心里默默一算,从铜雀台夜宴到如今已有半月余,那么除赵云外,应该再无人来此间住过。看屋nei陈设,桌椅床榻一应俱全,但均是木制,连漆色也未上。又见屋角整整齐齐摆着一堆锯锤工具,便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你自己做的?”
赵云点点头,扶他到木椅前坐下,说道:“这屋子只有一扇小天窗,山谷夜里凉。我把门开着,可以透透气。”说着取过桌上木碗,出门到溪边盛了碗水,回来递予曹植:“我去捉些野味回来。”他的长枪早留在黄巾教,如今又从门后掇出杆,拎着出去了。
曹植轻轻靠在椅背上,手臂上俨然还留着赵云脖颈的体温,不由仰起头,细细回忆方才的情景,心里好笑道:“上回我把他背回_F_间,约Mo也是这
分光景。只是他那时昏迷不醒,更别说会留有什么印象了。”
他轻轻Mo了Mo木椅把手,上头用铇子铇得很光滑,又见桌床碗具无不j巧细致,不禁想:“他战场上驰骋激昂,想不到手也这般巧。”觉得脚也不如先前那么痛,忍不住起身取过案头布巾,一瘸一拐到溪边沾*了,将屋nei器具细细擦了遍。这种活对他这位”曹三公子”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倒像是布置自己家一般,没了侍从奴仆,担起几分责任,心里倒有说不出的充实。
当赵云提着两只野兔、一只山_chicken_进来时,也不由愣了愣。曹植抹了把额边的汗,笑道:“我脚好多了,打扫干净,今晚还要在这里过夜呢。”
赵云微一顿首,算是回应。拿了火绒,在屋后空地生了堆火,自去溪边洗剥打回的猎物。曹植放好抹布,倚在门边,才见日已西沉,烧起半天红霞,映得整个山谷如妆似抹,溪边赵云英挺宽阔的背影也像是衬上层绯色,地上被拖得长长的影子直伸到茅屋前,曹植突然觉得这就是一幅温暖的图画,zhui角不由露出笑意来。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金盘玉箸,只有两只烤野兔、一只烤山_chicken_,完全用手撕着,大口大口地嚼。可这也许是曹植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可口的晚餐了,那小火堆旁,与赵云并肩而坐,火光将两人的脸照得红YanYan的,曹植捏着满手的油腻,细细品味新鲜的烤r香溢满齿间。他已习惯了赵云惯有的沉默,只偷偷往他身上靠了靠,让自己的肩头触到他的手臂。赵云似乎没有察觉。曹植心里暗暗一笑,一面吃一面_gan觉赵云臂上结实的肌r,有几分T皮,却倍_gan轻松惬意。
两兔一_chicken_不一会儿就被吃个j光。赵云取过铁铲将残余的兽骨nei脏和木烬一块儿埋了,曹植伸个懒yao,就着溪边草地躺下,看满天星斗银河,如流萤飞瀑般垂下,不由诗兴大发,信口吟道:“卧翠波之伏柔兮,仰展颈以望空
盖苍弩之四方兮,送吾游于星穹
枕天宇之无际兮,kua银河乎奔腾踩大地之广袤兮,顾山峦乎峥嵘
有织nv之缥飖兮,舒仙袖以起舞撒光辉之漫点兮,迷凡眼乎掩容
吾Y_u翔之揽月兮,摘辰耀以缀幕携尘心之蒙垢兮,浸华浴以涤俗
恋之,恋之,既入霄外兮何念明镜无以从属
平记忆之帛纸兮,墨之于恒湖描今夜之桓景兮,若往事如初”
忽听赵云道:“你肚里的笔墨倒不少。”曹植昂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后,也是仰头望天,脸上毫无表情,忙辩解道:“我**我爹爹从小让我读书,拜过几个老师。”
赵云顿了一会儿,道:“你去当兵真是*费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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