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看他们姑侄两个相处这般融洽心里也很欢喜,他知道妻子一直以来因为子嗣的事心中郁结,如今有了贾珠这个侄子,也能聊解心中苦楚。
一路上并无风波不提,待到了杭州地界,早有接风酒宴等着,应酬推脱不得,林如海去应酬不提,贾敏这边将带来的人和物件安置妥当,将衙门后宅的诸事一一安排下去,一众管事、婆子、丫鬟、小子们分配了职司。
贾敏给贾珠单划出了一个院子,红珊和绿瑚俱为贾珠身边的大丫鬟外,贾敏另拨了两个二等丫头和四个小丫头过去伺候,又从家生子中选了一个机灵的小子给贾珠。
林如海刚刚接任公务繁忙,上下级关系复杂地方派系林立,前任留下的旧账也都要清算,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更是没有时间教导贾珠功课,贾珠原本只是打着教导功课的旗号只是想来杭州罢了,因此并不在意,林如海却放在心上,想为贾珠寻一妥当的业师,只是一时之间并无合适的人选,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贾珠趁机提出想要学习骑Sh_e,林如海和贾敏也赞同,毕竟贾珠身子骨太弱了些,练练骑Sh_e也能壮一壮身子。
而贾敏这边也并不清闲,林家祖籍姑苏,姑苏老宅和京中旧宅都要有稳妥之人照看,带来这边的人手自然些不足,这段日子也陆陆续续从人牙子手中买了些,这些人并不知根底品Xi_ng,贾敏自然是万分留意,好在身边有可以信
任的管事嬷嬷,贾敏倒也轻松些。
人情往来却是没人能帮贾敏分担,杭州府地处江南繁华之地,又是每年贡布的产地,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所往来,有些纵使品级不高,却实实在在和大内关系匪浅,马虎不得,男人们在外面应酬,家中的夫人们也没闲着,虽说贾敏尚在孝期有理由推脱应酬,可人不去,礼却断断不能少了,更是因为人不能到,礼更要万分仔细小心被人挑了理去,因而更为熬心。
贾珠看在心里有些着急,几次劝贾敏仔细身子,贾敏只笑着应了却依然如故,贾珠再着急也没法子,也只能嘱咐厨下多给贾敏熬一些滋补心血的汤水来调理。
贾府平日里也很重视这些滋补的汤汤水水,红珊在贾府里认下的干娘正是厨上的,因而对此涉猎颇多,贾珠便将此事都交予红珊来管,绿瑚见了心中颇有不服,便也想着做些什么压压红珊的风头。
这一日贾珠刚刚在园子里Sh_e箭回来,绿瑚一边奉上茶水,一边说道:“我今儿从唐嬷嬷那儿听说,下个月初六是夫人的生辰。”
“你若不提,我险些忘了。”贾珠抿了口茶,心中开始思忖起来。
绿瑚忙又说道:“哥儿是在想送夫人什么?”
贾珠点了点头,看了绿瑚一眼道:“你心里有主意了?说来听听。”
绿瑚就等着贾珠问她,一听这话便笑道:“我听林兴说,今儿是杭州鼎鼎有名的‘斗绮罗’第一天,哥儿出去转一转,兴许就有主意了呢!”
“斗绮罗?”这名儿听着新鲜,既是有绮罗二字,定是免不了和杭州最有名的丝绸有关,贾珠也来了兴趣。
见贾珠眼里有了光彩,绿瑚更来劲儿了,忙又道:“可不是,这名儿也怪绕口的,我最初还道这绮罗是个什么,原来竟是丝绸、缎子布这些,听林兴说,这斗绮罗不但各个绸缎庄拿出了镇铺的宝贝,还有专门的诗会赛诗,若是哥儿能在这诗会上一举夺魁,岂不是比别的更能让夫人欢喜?”
诗会上夺魁?听着倒是诱人,贾珠心里暗暗摇头,这丫头也太高看他了,江南历来人才济济,人都言道十个状元九个出自江南,想要夺魁无异于天方夜谭,只不过听了绿瑚的讲述,贾珠对这斗绮罗倒是有了不少兴趣。
禀明了贾敏想要出门,这还是贾珠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门逛逛,贾敏自然一口答应,加派了四名护院跟着贾珠,贾珠原觉得招摇,自己又不是三岁孩童,何需八名护院,贾敏却并不松口:“珠儿也听说这斗绮罗了,如今因它的缘故,杭州城已经人满为患,各个衙门都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人多易生乱,八个人我还嫌稍有不足!”
贾珠一听觉得姑姑所言也有道理,便应下了,当下贾珠便带着八名护院并小厮离了后宅。因怕街上人多骑马多有不便,贾珠又不耐烦坐轿子,因此几个人便步行到街上。
街上果然熙熙攘攘,不仅仅是绸缎、布料琳琅满目,还有些商贩趁着这一时机吆喝其他的物件,更是热闹非常。
贾珠看得津津有味,前世从未下过江南,也甚少离开贾府到外面逛逛,这些于他而言也是新鲜,不过虽说新鲜有趣,可到底是街边物什,买来自己耍一耍倒是可以,若是当做寿礼可就不妥了。
正逛着,林兴凑到贾珠身边道:“哥儿,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斗绮罗的第一场,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贾珠还真没见过这绸缎布料的斗法,便点头应了,林兴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东南方向走去,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人越来越多,看来是离地方不远了,八个护院紧紧的把贾珠护在中间,八个人人高马大的犹如一堵墙般,贾珠倒是免了被过往人群挤撞到。
到了会场人已经围了好几圈,再想挤已然挤不进去,好在旁边有酒楼林立,若是在楼上窗边俯瞰倒也清楚,可他们还是来得晚了,放眼望去
楼上也已经座无虚席,掌柜的见贾珠一行十多个人,虽然穿着素净,却也看着绝非常人,忙过来作揖:“小公子,实在对不住,今儿楼上的位子都定了出去。”
贾珠心里有些遗憾,却也没强求,笑了笑刚要开口,林兴那边却不依了,只见他把眼睛一瞪对掌柜的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你……”
林兴话还未落,便被贾珠喝止了,他看看贾珠的脸色,不敢说话了,眼里却有些委屈。
贾珠对掌柜的说道:“家中小子无礼,掌柜的勿怪。”
掌柜的忙道:“不敢不敢。”而后迟疑的看了贾珠他们一行人,刚刚林兴的话可入了他的耳,掌柜的在心里琢磨着着小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若真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可承担不起后果。
可没待他再说话,贾珠已经转身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却见一个雅间中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快步到贾珠一行人身边问道:“可是林大人府上的贾小公子?”
说话那妇人正是梁道台府上的管家媳妇,因那梁道台的夫人也是多次和贾敏有过往来,俱是带着这妇人,因此贾珠才识得。
那妇人满面含笑道:“虽是外面嘈乱,偏巧我们夫人还舍不得这斗绮罗的精彩,便在这楼上包了雅间,也是巧了竟遇上小公子,我们夫人说了,小公子初到杭州还是第一次观赏这斗绮罗,可不能败兴而回,我们夫人还说,雅间里虽有女眷,可小公子还小,不必避讳这些,小公子意下如何?”
对方已说了这话,贾珠也推脱不得,便应了,因有女眷在内,这八个护院便俱在雅间外和道台府的护卫在一处,林兴也凑到小子一处,只贾珠一人进了雅间。
这道台论品级是正四品,较林如海的知府从四品还高上半品,平日里两府往来还属平常,今日竟邀贾珠入雅间,却是稀罕,贾珠心里也在思量道台夫人因何如此,却见道台夫人正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眼神亲切的,让贾珠不由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六回
救孤寡公子结善缘为娘亲小姐甘为婢
却说雅间内道台夫人神色慈爱,在贾珠见礼之时更是亲自将他扶起,唏嘘了一阵:“如今瞧着可比前次见你之时身子壮实多了,想来是刚从北面到江南水土不调,如今可还住得惯?”
贾珠回道:“劳烦夫人惦记,已习惯了这边,无大碍了。”
道台夫人却道:“既是如此也不能马虎,你年纪还小,若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前儿到我府上看诊的赵大夫诊得好脉息,赶明儿我便派人去请他过去林大人府上瞧瞧。”
“多谢夫人美意,只是此事还要禀明姑姑和姑父,我却是做不得主。”贾珠连忙婉拒道。
道台夫人笑了笑也没勉强,转而说道:“说起来也是缘分,我家老爷和你姑父俱是出自张大学士门下,且当年在京中之时,我还拜望过老太君一面,那时你才刚一岁大,记得那时我就觉你看着就比寻常孩子瘦弱些,一转眼你都这般大了。”
贾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位道台夫人竟和自家有这样的关系,便笑道:“难为夫人还记得,我却是记不得了。”
道台夫人笑得更加慈祥:“你那时才那么点儿大,记得才稀罕。哎,说来也让人觉得难过,这么多年疏于往来,怕是老太君也记不得我了,不过也是老天给的机缘,让你姑姑随着林大人到了这杭州,都说兄弟齐心,合力断金,这同门也算是兄弟,我家老爷自从知道是林大人接任杭州知府,可是欢喜得
很。天可怜见的,又把你也带来了,往后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贾珠忙道:“夫人言重了,姑姑和姑父待我极好,哪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道台夫人摇头笑道:“你姑姑是个仔细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只她自己膝下尚无儿女,自然会有疏漏的地方。”
贾珠一听脸色一沉,若说前面那些话只是稍稍有些不合时宜,这句简直就是无理的很,以道台夫人的身份说出这样几番话来,究竟是何用意?
心底琢磨着道台夫人的用意,贾珠面上依然一副恼火的神色,站起身来做了个揖,声音有些生硬的以身体不适为由,便要告辞。
道台夫人挽留了一番见贾珠执意要走,便也没再拦着,看着贾珠带着人离开了酒楼,道台夫人脸上的慈爱慢慢散去,闪过一丝讥讽后露出些得意来。虽看着像小大人般,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沉不住气,心里想什么脸上都看得出来,不若自己的英儿,看来这贾家的后人也不过如此。不过这样也好,孩子傻,才好拉拢……
不提道台夫人在心里设局,却说贾珠离开雅间,带着林兴和护院们往楼下走,楼下的小二正在撵一个小乞丐,贾珠正想着心事,一时没有留意,竟差点儿被那小乞丐撞到,还是站在贾珠身后的护院林大反应快,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那小乞丐双腿离地,被吓得脸色刷白,却还瞪着大眼睛,张嘴便嚷道:“放开你的臭手!”
林大把他扔在地上,又嫌弃的盯着他脏兮兮的衣服,砸了咂嘴,没说话。
小乞丐却不服起来,刚要说什么,却见旁边巷子里传来呼救声,小乞丐闻听撒腿就往那边跑,很快那边便围拢了一群人围观,不住的指指点点,林大嘱咐其他几人:“人多,小心保护公子的安全。”
贾珠有些好奇,便让林兴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林兴也一肚子好奇,一听忙挤进了人群中,一边看着前面的事儿,一边竖着耳朵听旁边人的议论。
不多时,林兴便回到贾珠这边,林兴素来机灵,此时也绘声绘色的把自己刚刚看到的听到的结合在一起,向贾珠说道:“哥儿今儿可碰着稀罕事儿了,刚那巷子里是个大家小姐的轿子,可惜那小姐一直坐在轿子里看不见模样,倒是外面那几个婆子个个都粗壮的很,正抓着一个小姑娘呢,哥儿你是没看到,刚刚那没长眼睛的小乞丐,跟疯了似的抓着那婆子要救那小姑娘,被那婆子一脚就给踢到旁边去了。”
“哦?可是那小姑娘冲撞到了那位小姐?”贾珠还没说话,旁边有同样被林兴的话吸引住的好奇人便忍不住议论了起来,纷纷都猜测着。
林兴一听更来劲儿了:“若只是冲撞到了,这事儿就不稀罕了,稀罕的是,那小姑娘是那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
言罢贾珠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了,旁边那些人却都一副了然的神色,纷纷说道:“道是谁呢,原来是那秦家,嘿,真是造孽啊。”
贾珠听着林兴和周围人的话不禁更加糊涂,便问林兴道:“哦?既是妹妹,又怎么和小乞丐还扯上关系了?”
林兴忙道:“事儿就稀罕在这儿了,我刚刚可都打听清楚了,这小姑娘是秦家的二小姐,这秦家是杭州最大的锦缎坊的东家,还顶着皇商的身份,宫里在布料上的用度都是秦家供应。秦家原还没这么显赫,当初杭州城里还有一陈家和秦家并驾齐驱,只可惜这陈老爷福薄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只有一女儿,这秦家见此便来提亲,自从这陈小姐嫁入了秦家,杭州城就数这秦家一枝独秀了!”
缓了口气林兴继续说道:“可惜这陈小姐命也不好,嫁入秦家多年无出,却是秦老爷所纳的贵妾进门不到一年就怀了身孕,生了个儿子,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这女儿便是刚刚那位轿子里的小姐了,这小姐都三岁大了,这位嫡夫人才生下
了唯一一个女儿,也就是刚刚那小姑娘了。”
林兴说的抑扬顿挫,加之神情语气更为鲜活,纵使是周围已经知道秦家这些事儿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贾珠此时也猜到了之后的结果:“想来,定是这秦老爷抛妻弃女了?”
林兴猛的点头:“哥儿所言极是!啧啧,这世上竟有这般没良心的人,也不知道这位贵妾究竟是何等天仙,竟能迷得这秦老爷神魂颠倒!”
“放肆,在公子面前怎的如此讲话!”林大见林兴越说越不像话,厉声喝道。
林兴一缩脑袋,不敢再贫嘴了,却听人群中有人冷笑道:“哪里是什么美色迷人,这秦家的,是被富贵迷花了眼睛!”
贾珠循声看去,可是周围人Ch_ao涌动,哪里还能找得到刚刚说话之人?此时台上传来锣鼓声,这斗绮罗正式开场,旁边的人都涌去台前,刚刚围拢的人群也都散去了。
此时贾珠一行人走到巷口处,却见那小姑娘眉毛都立起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钱袋,正狠狠的扔到小乞丐身上:“用偷来的钱买药,娘喝了只怕病得更重!”
“哥儿,那是我的钱袋!”林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好小子,竟然是个贼!”
那小乞丐原本神色就黯然,见了贾珠一行人,也不复刚刚的倔强,低着头不说话,那小姑娘拿着钱袋一瘸一拐的走到贾珠面前,递了过去:“是我家哥哥的错,钱还给你们,求你们不要把他送去见官。”
小姑娘虽然在恳求,神色却本分没有卑J_ia_n之色,那小乞丐却不依了,跑过来抢过钱袋粗鲁的塞进林兴的手里,然后对小姑娘说:“小姐别求他们,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刚刚在酒楼里都看到了,他们是从那个梁道台夫人的雅间里出来的!”
一听这话,小姑娘的脸色也变了,眼里透出难以掩盖的愤恨来,贾珠见此情景心里一动,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却又理不出头绪来。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贾珠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着一些布料,上面沾染了泥土已经脏了,但在阳光下还是颜色饱满看着不似凡品,再想到这小姑娘的母亲是出自同样制布世家的陈家,贾珠猜测兴许这小姑娘今日出现在这,也是为了参加这斗绮罗而来,便转而指着那些布料对那小姑娘说:“地上的布可是你的?”
“小姐!”小乞丐跑过去把地上的布都拾起来,在拍打上面的灰尘无果后,眼睛都冒火了:“这可是小姐你辛辛苦苦染好的布,被他们就这么糟蹋了!我真恨!”
那小姑娘眼底也很心痛,却很快收敛了起来,面向贾珠时依然是一副戒备和排斥的态度:“你想干什么?”
“我看它们分外别致,想买来为我姑姑准备生辰的贺礼,你意下如何?”贾珠笑道。
“什么?”小姑娘和小乞丐都愣住了,小姑娘狐疑的打量了贾珠几眼:“别想耍我,这布现已脏了,就算没脏,也是绝不够资格做什么寿礼,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林兴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公子堂堂知府夫人的内侄,耍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不过是看你可怜给你些银子花花,我家公子心善不忍心把你们当乞丐!”说到这里,林兴学着林大的模样嫌弃的瞥了那小乞丐一眼,接着说道:“才提出买你这几匹破布,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小姑娘和小乞丐都气炸了,刚要说什么,贾珠却见一个一身布衣容颜憔悴的夫人正从拐角处疾步走过来,看她面容与小姑娘颇有几分相似。
“住口!把这些布都收起来,跟我回家!”妇人说完又咳嗽了两声,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小姑娘忙扶住她的手,担心又不甘的说:“娘,你身子还没好,大夫不是说要多休息,您怎么还出来了!”想起上次看大夫的钱是典当了娘从秦家带出来那少得可怜的首饰中最后一件,小姑娘想着刚刚贾珠的提议,什么自尊心都在现实面前被击垮了,便对妇人说:“娘,那个公子要买咱们的布,咱们便卖了他吧。”
“不要说了,这些布不能卖。”妇人言罢,又剧烈的咳嗽几声,这下竟咳出了血来,人也一栽歪,竟昏了过去。
小姑娘见了更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娘,娘,你怎么了!”小乞丐也忙帮她搀扶,可两人到底年少力弱,纵使这夫人已经骨瘦如柴,却仍没能扶住。
小姑娘跪在地上搂着倒在地上的母亲,也不顾得其他,扭过头对贾珠说:“把布拿走,我要二十两!”
“你……”这简直是信口雌黄,就那几匹破布竟要二十两,在林兴看来,这些布连二两银子都不值!可他刚张开嘴,就被贾珠止住了。
“林大、林二寻辆马车,带这位夫人立刻回府,林兴,你去请经常来府上看诊的徐大夫过府。”贾珠话音刚落,林大林二便应声去了,林兴愣了一愣,也挠挠头道了声“是”。
小姑娘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贾珠,有些疑惑不解,却少了几丝戒备和排斥。
贾珠温言对小姑娘说道:“令堂的病,不要说二十两,就算我给你二百两,恐怕也还不够,你若信得过我,便跟我回府,请大夫的钱都算在我身上,直到令堂痊愈为止。”
小姑娘咬着嘴唇看着贾珠,半晌才道:“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和他们不一样。只是,我不要白白占你的便宜,待我服侍娘病好了,甘愿为奴为婢以报恩情。”
“不可以,小姐尊贵,这位公子,小的愿意卖身为奴伺候公子!”小乞丐一脸焦急的看着小姑娘:“夫人绝不会同意小姐这样做!”
“若让娘知道我白白受人恩惠,才更会不依,方哥哥你千万别再说什么尊贵不尊贵的话,在娘的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我也把你当亲哥哥!”
“好了,都别吵了,我不要你们为奴为婢,我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你们放心,这件事绝不是难为你们的坏事,你们可愿意?”贾珠说完看着他们二人。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贾珠沉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
贾珠点头,不多时林大和林二寻来了马车,车上不但有赶车的车夫,还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两个婆子将这陈氏安置到马车上,随后领了赏钱便离开了。
马车捡着人少的小路飞快的向林府而去,贾珠坐在马车中,心里想着刚刚那道台夫人,又看了眼低头看着母亲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弯了弯,既然道台夫人你想要算计姑姑和姑父,就别怪我到时候让你丢人丢大发了!嗯,准备这个礼物送给姑姑,可比什么都好。
贾珠此时还不知道,他救回来的这对母女,着实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