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姨娘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放在心上。”
贾兰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三叔。”
“那你,以后还和环少爷在一起吗?”
这话音很是迟疑,惹得贾兰有些奇怪,他看着彩云咬着唇惶恐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害怕他会因为赵姨娘不理会贾环呢,这院子里少有和贾环交心的,若是贾兰也就此不和他来往,那贾环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贾兰笑着叹了口气,“彩云姐姐多心了,我和三叔毕竟一块长大。”
这话不必说全,彩云自然明白,她展颜笑了,“兰少爷真是个好人。”
贾兰笑着揶揄,“我好人时候才是少爷啊。”
彩云不好意思道:“没得事。”
贾兰摆摆手,“咱们回吧。”
彩云一愣,“回哪?”
“去看看姨奶奶。”
“姨奶奶,兰儿来赔罪来了,你可是受不受?”贾兰踏进赵姨娘房里,笑吟吟的说,“你若是不受,那我可就是得了死罪了。”
赵姨娘轻哼一声,扭过去了头。
贾兰站在炕前,仍旧笑得温和,“统共都是我不对,姨奶奶你何必为了我一个孩子犯气。若是为此伤了身子,那我可真是得了死罪也赎不清了。”
少有人在她面前服软认错,赵姨娘听得舒心,便一把坐起来,拉过贾兰说:“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忌讳。”说着又让贾兰往地上呸了两口才作罢。
“你又回来做什么?”赵姨娘斜着眼说。
贾兰也不恼,只说:“我回去路上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而且我娘亲经常对我说起姨奶奶,说姨奶奶这都是为的三叔好,我想想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姨奶奶是太在意三叔了吧。”
赵姨娘听他说出这话,神色一愣,眼眶一湿,抱着贾兰就哭了起来,并泣道:“难为你妈想得明白,孩子都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哪能说恼就真恼了呢。这院子里,也就你妈懂得我这份心了。”
贾兰看她这个样子,顿时手足无措,不敢说话,只是轻拍她肩膀安We_i。
哭了一会,赵姨娘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拿出锦帕擦擦眼,笑道:“你看我,一时激动,竟在孩子面前失态了。”然后抓起贾兰的手问道:“环儿从不说在学堂的事,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贾兰不知原来赵姨娘真是这份心思,不论是看书,还是在现实,他以前对这个女人都没有一丝好感,却没有想过赵姨娘出身卑微,自小没受过好的教育,那她又如何知道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他细细的给她讲述贾环在学堂的事迹,都是好的,例如背了一首诗,写了一篇字,对了一副联子等等,当说起先生夸贾环时,赵姨娘又低下头用锦帕沾了沾眼角,贾兰也只做没看见。
贾兰说:“三叔一向是上进的,只是姨奶奶不知道罢了。先生说习书多日该歇歇,今儿特地放我们假,三叔这才跑出去玩。姨奶奶不知道,终日训斥他,他也不懂你的意思,自然是不乐意的。”
赵姨娘拭着眼说道:“他不在我眼前,我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好胡说了他,他也不肯向我解释。听兰儿这么一说,倒是我疏忽了。”
“姨奶奶也不用担心,三叔怎么样,我最是知道的。以后你只不要再斥他就是了。”
赵姨娘点点头,“他跟着你我就放心了,你平日也多劝着他点,别净想着玩。”
贾兰一一应了,又说了一阵子话,待小丫鬟采文来寻,才说要离去。
临走赵姨娘直拉着贾兰的手,让他多来玩,还找出一尊小玉狮子给了贾兰。
走在路上,采文见贾兰握着玉狮子若有所思,便问道:“兰哥儿好本事,向来都是赵姨娘拿人家东西,还没见过她往外送东
西呢,你可是头一遭呢。”
采文是李纨房里次一等的丫鬟,一直伺候贾兰,和他说话也向来不忌讳。
贾兰摇头,“不可乱说话。”
采文吐吐舌头,“知道了。”
过了一会,贾兰方自说道:“姨奶奶心地其实也是好的。”
采文不在意的MoMo发辫,“大概吧。”
贾兰这边对赵姨娘变了看法,却不知另一边赵姨娘也是对李纨母子上了心,这院子里都是不待见自己和贾环,她自然明白,现如今贾兰却如此亲近自己,这让赵姨娘感到十分欣喜,又兼闻贾兰口中贾环在外也是好的,自然更加高兴,从此以后对待李纨母子与对待旁人也好了三分,此话暂不表。
“你来寻我,可是娘亲有事?”贾兰问。
“不是,有丫鬟说你怒气冲冲的从赵姨娘院子里出来,大奶奶放心不下,便派我来看看怎么回事。不想,到了之后却发现哥儿威风,降了一个能折腾的。”采文掩着唇咯咯笑。
贾兰轻笑,“就你贫嘴。”顿了一下又道:“你先回吧,我再走走。”
采文素知贾兰脾Xi_ng,便应了声,就走了。
贾兰顺着院子里的小道慢慢走着,两手懒懒的负在身后,若是不看那三尺高的身子,单看那份清闲悠然的气势,还道是个小老头在散步呢。
在湖边略站了会,但见夕阳西下,寒气微重,便抬脚往回走,转了一个弯,一抬头发现前面亭子里站了一位女子。
素色的裙衫随风微微飘舞,长直的黑发温顺的附在颈边,遥望远处的面容上有些忧伤,修长的柳叶眉淡淡撅起,让人不由心疼,忍不住想抹了去那道皱痕。
这等淡雅别致的风姿,贾府也只一个人有。
贾兰走上前,笑道:“天气变凉,林姑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在河边多站的好。”
林黛玉一惊,转身过来,见是他,便笑道:“原来是兰儿,我也是刚到,不妨事。你这是从哪里来?”
“从环三叔那来。”
林黛玉笑了,“想也是,你便是我们谁都想不起,也单记着你环三叔呢。”
贾兰一想,这是揶揄他平日不找她们玩呢,便只是淡笑了下,转而问道:“宝二叔怎么不在?”
林黛玉一甩帕子,“我怎知那呆子何处,横竖不在我这。”
贾兰见她脸有薄怒,猜测可能是宝玉又不小心说多了话惹了黛玉,点头道:“想必是去别处玩了。”
黛玉来到贾府已快有一年功夫,整日与宝玉一块,反倒和贾兰聊的不多,底下丫鬟也甚少讨论这位小少爷,对他了解不是很深,只知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今日见其温和守礼,又想及平日宝玉虽然总是好生好语,却每多诨话连篇,惹她生气。这么一比较,竟是眼前这稚儿胜了三分,不由升起些许心绪。
“我听大嫂子说你诗词不行,可是有这回事?”黛玉说道。
贾兰陡然听她转口,略微一怔,一听又是这个问题,耳根一热,说道:“确有其事。”他前世背诗背的比较多,但写诗就差劲多了。倒是八股文因为类似前世的议论文,他还好接受点。诗词反正也不考,他便没大用心。
黛玉是《红楼梦》里公认诗词最好的,被她这么直白一问,贾兰自然有些羞惭。
黛玉见他脸颊绯红,登时笑出声,“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贾兰更加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