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扭了扭身体,被绳子勒住的部分有些轻微的刺痒感,想伸手去抓,但是全身上下只剩下一颗头可以左右摇晃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冬日先生正在距离我4公尺远的前方,被一群白大褂包围着,今天是「解冻」的日子。
「好的,大家千万要注意,我要他一离开冬眠仓就立刻受到全面的观察──所有的身体数据,所有的!他是贵重的资产,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确保他可以实时被投入实战。」
九头蛇派来的人正在向那些科学家们软硬兼施地放话警告。
「当然,九头蛇不会忘记各位的贡献,诸位都是在各自领域内杰出的科学家,只要冬日战士计划重新启动成功,你们的研究将迎来……春天。之前那些小小的阻碍很快都会不复存在,让我们一起,为了让世界更美好而努力吧!hail hydra!」
「hail hydra!」白大褂们一齐喊出口号,每个人看起来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那位九头蛇上级人员满意的点头站到我身边,在看到我身上绑着的绳子之后神奇地居然没有任何疑问,而是眼里露出一种「原来就是你!」的了悟。
「嗨~先生,你可以帮我把这个解开吗?」
等了一会没看到他动作,我觉得应该是时候自救一下。
高级九头蛇斜睨了我一眼。
「他们其中一个人给你绑的?」
「他们」指的是那些正在工作的博士们。这些人来自不同的领域,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研究都稍微有些……激进,这让他们在争取研究经费,申请技术支持的时候通常不那么顺利。
幸好九头蛇不在意这些研究是不是符合人xi_ng道德,于是这些怀才不遇的科学小能手们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拜倒在九头蛇的大旗下,高呼「hail hydra」的口号,把九头蛇当成他们的再生父母。
虽然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出过一夜之间道德意识觉醒而反水的人,不过我想他们大概已经成为后人成功的垫脚石之一了。
「是啊。」我点点头,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其中一个正在操作冬眠仓,一头卷发乱得像鸟巢的家伙,「就是他。」
「喔,那么抱歉啦,小子,我不能解开你。」高级九头蛇瘪了瘪嘴,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但是相信我,他肯定是在救你的小命。」
「怎么说?把我松开我又不会去做什么。」我皱起眉头伸长脖子试着看清楚那边正在发生的事,「就是围观一下,我不会妨碍他们工作的。」
该死,这个角度我根本看不见冬日先生。只有走来走去的白色布幕,是谁规定搞科研的都要穿那种白色的衣服?
「这个嘛,小子,我猜你可能没参与到冬兵的测试启动对吧?」高级九头蛇得意地对我一挑眉毛,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用他刻意压低试图制造恐怖气氛的语调说道:「那个杀人机器,一醒过来就掐死了一个研究员,还打伤了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听说最后把他按到机器上洗脑的时候,整个房间里没有人是完好的。我知道你好像是他的疯狂粉丝什么的,但是相信我,你如果真的上去围观,没准你就是这次启动的祭品。」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我不确定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意思是冬日先生曾经被再启动过一次,自从1988年他被宣布永久封存之后?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我是说,测试启动是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两……三年之前吧。」
喔,那时候我还没有驾照,闯仓库tian……看偶像还没有那么方便,如果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我的确不知道。更遑论九头蛇的善后工作做得实在很彻底,当我16岁那年第二次推开那扇仓库大门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前不久才有人搬动过那一套套器械的痕迹。
以后再也不能轻易让男神离开视线,万一他又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更别说还是一群会洗脑的坏人!
「等等,照你的说法,上次他杀了一个研究人员,这一次他们还敢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近?」
我发现这间房间里除了一个被绑起来的我,一个拿着枪的高级九头蛇,剩下的都是战斗力<5的科学家们。
这根本是死亡小房间,等着排队送死的节奏吧!
亲爱的博士们你们的脑袋还好吗?
「当然不会,上一次启动基本上是为了确认冬兵的状态,并且帮他重新设计那只左手。」高级九头蛇拍了拍自己的左上臂,「他身上那只手臂可是20世纪的古董了,放在这里和神盾局还有钢铁侠的那些东西一比可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他需要升级,更有杀伤力的火力装备,还有更彻底的洗脑。这次的任务可不容许失败。」
我看到高级九头蛇所说的「升级装备」,那只金属手臂被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从防爆箱里捧出来,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冬日先生左手臂的位置,正要把那只旧时代的产物取下。
从他们错身的位置我可以看见冬日先生,他被绑在手术台上,身上连着一些线和管子,一端接在旁边的显示器上,监视着心跳、血压还有各种我看不懂的读数在跳动。
「看到了吗?这回他们可不会毫无准备就把冬兵弄醒了。」高级九头蛇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只崭新的手臂,「那可是比什么枪都要来的凶残的
武器,要是装上了那只手臂,可就不是掐死人这么简单了。」
他做了一个手呈爪,用力一掐的动作。
「他可以直接把你的脖子拧成肉泥。你挑偶像的口味还真重,小子。」
我懒得搭理那个怪腔怪调的家伙,不喜欢他提到冬日先生的时候那种像在评测物品的口吻──升级、改装、加强版!
老天啊,那些数据他们都看着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冬日先生的心跳快的简直不正常吗?就算他们没注意到好了!难道看不见拆那只左手的时候,冬日先生整个人都要从手术台上弹起来了吗?
那根本是活生生痛醒的吧!
「啊嘶……那肯定痛得要死。」高级九头蛇先生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你抽过神经吗?我抽过一次,结果没有弄干净,那真是痛得死去活来。哇喔,放松,小子,又不是拆你的手臂,你跳什么?」
枪枝子弹上膛的声音就在我的耳朵边,高级九头蛇用他手里的步枪指着我的脑袋,枪管往地上一挥示意我乖乖坐回去。
我只能一边瞪着他一边用缓慢的动作让已经要四脚腾空的椅子重新回到地上。
高级九头蛇先生在讲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的声音像是从远方而来,传到我耳边的时候只剩下嗡嗡空洞的余音,白大褂们忙碌的背影像是浸了水的图画,颜色一点点的晕开、模糊,剩下唯一清晰的画面是冬日先生。
他的眼睛是蓝灰色的,带着迷茫的神色,还氤氲着水气(我猜是因为太久没睁眼接触空气),微微的张着嘴,似乎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又或者他其实还没有从三年的冬眠中彻底醒来。
然后他看到了我,嘴角居然向上牵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之后再次闭上眼睛晕过去。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个笑是给什么人的。
***
「他」在作梦,如果这能够称得上是一场梦的话,那么他就是在作梦。
──可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作梦,武器不会作梦,武器只会执行命令,精确、完美,并且永不质疑命令的合理xi_ng。
科学上认为,梦是脑在作信息处理与巩固长期记忆时所释出的一些神经脉冲,那么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没有记忆的冬日战士都不应该作梦。
至少不应该做枪枝的使用方式、各种武术、爆炸、鲜血……这些东西以外的梦。
他的梦是金色的,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时候,他觉得全身都要暖和起来了。
有的时候还会有声音,可是他听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两个音节的词。
剩下的几乎都是破碎的画面──
糖果,包装上有米老鼠的图案,他要留给某个人。
药片,那是气管扩张剂,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卡其色的军服还有狗牌,107步兵团。
一列火车,开在白色的山路上。
穿着手术服的人,很多个,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和组织的医生们说过这个问题,有奇怪的画面突然出现,医生都说这是小问题,他们会「修好」这个毛病,只要把这些杂物删除就可以了,这是为了保障他的「功能健全完好」。
洗脑的过程并不愉快,而且那些奇怪的画面也没有消失,他们只是被切成更小更小的碎块,接着用更恼人的方式缠着他。
这样下去不行,他是组织的武器,武器必须要精准,必须能够高效率的完成任务,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武器是失败的,必须要检修,而检修后依旧不能正常运作的武器则会被报废销毁。
于是冬日战士学会忍受那些毫无逻辑前后不连贯的画面没日没夜地纠缠。
他依旧可以扣下扳机干掉每一个挡在任务目
标前方障碍,不论男女老幼。
他可以悄声无息地潜入富豪们戒备森严的房间,在睡梦中割断对方地喉管,然后让所有人发现他美丽的情|妇手中握着刀子,全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地方新闻只会报导这是一场桃色纠葛。
他可以在某个议员进行从未公开的私人社交活动时,炸掉一整个街区,连同那位议员,他企图通过某项不利组织的法案。第二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这是一场可悲的煤气爆炸事件,提醒民众在使用煤气时务必格外注意安全。
所有的任务都是完美的,直到那些画面彻底淹没他为止。
「冬兵,你为什么会前往纽约?你是否有收到来自组织的任何命令?」
「冬兵,你为什么会前往纽约-布鲁克林?回答问题!」
长官们看起来很生气,但是他回答不出那些问题。
「我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真的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布鲁克林有什么?长官。」他也想要知道为什么。
「我想不起来,有一个人,他在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是因为他的关系吗?是他……把我弄坏掉了?」
长官们面面相觑,站在旁边的医生接着上来问他问题。
「这个人长什么样子?除了脸以外,你还看见了什么?说出来,让我们帮助你。」
「金发……有时候很瘦,有的时候不是,他的眼睛……我看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蓝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觉得应该是蓝色。」
他看见医生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那里不对,他应该要提供更多信息,没错,就是这样,他要给长官更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一个名字?
「steve……」
他听见长官们还有医生的抽气声,还有他们明显不虞的脸色。
「wipe him out!now!froze him!」
他看见长官表情狰狞的大吼,看见医生过来和其他人把他按倒在手术台上。
他听着自己的尖叫,然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着脑海中steve的微笑被撕成碎片。
他们「杀掉了」steve!这群该死的畜牲!
──他掐死了一个医生,还打伤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他的同事,要来帮助他的人们。
真奇怪,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他看着满屋子的伤员,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我相信是解冻的后遗症,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准备好为营造更美好的世界做出贡献了吗?冬兵。」
他的「新长官」叫做alexander pierce的男人如此问道。
「yes, sir」
他完成了任务,这是当然的。去伊朗杀掉一个核能专家,中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那个核能专家身边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在保护。她几乎单枪匹马干掉了他带去的所有队员。
但是他仍然成功的清除目标,一枪爆头,子弹穿过那个女人的腰,命中跪在女人身后的目标头上。
pierce长官对他很满意,因为这一次在冷冻之前,长官没有把他「清除干净」。这表示任务是完美成功的,他必须记得并且在未来的任务中继续保持这样的完美。
他又开始看见
画面,这一次更凌乱,但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痛苦。
他甚至可以把有些碎块拼凑起来,就像拼图一样,有一个声音时不时会出现,帮他完成拼图。
虽然有的时候那个声音听起来让他有种本能的恐惧,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那个声音都是友善的。
他的梦境里又出现了金色的光、舒适的温度还有漂亮的蓝眼睛。
那些属于被撕碎的「steve」的部分又回来了。
──疼痛将他唤醒。
他看见了医生,一部分是熟面孔,一部分是新面孔。
他没看见pierce长官。
他看见了……担忧的蓝眼睛还有乱糟糟的金发,那个人在说「冬日先生」,这是那个帮忙拚起了steve的友善声音。
「steve」在他的舌尖走了一圈,最终没有被说出来。
这一次,他希望可以把那双蓝眼睛稍微保留久一点。
至少到下一次被冷冻之前,他还想做一个steve陪伴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我想要道歉
在前一章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将吧唧苏醒的日子记错了
我把他和黑寡妇的交手记成在苏联时期
但是电影其实是明确的说了5年前
我要为我看电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时间在线的细节而道歉
幸好有细心的读者找出了这一点
让我还有机会抓虫补救
本篇后半段的吧唧回忆录
前半段是讲1988年吧唧被长期冷冻之前
他的记忆开始慢慢回复,某次任务他本来应该在达拉斯暗杀目标
结果任务达成后他没有回组织,反而消失了
最后组织在纽约找到吧唧,但是吧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漫画中,吧唧在这次事件之后被调去保护一位苏联的将军(就是当初执行冬兵计划的将军)
在将军死后依照他生前的命令把冬兵计划永久废弃
并说如果日后有要重新启动这项计划
必须确保重新对冬兵进行完整的校正,确保他在控制之中
为了配合电影,我把这段稍微做了改动
因次吧唧于1988年之后第一次解冻的时候因为不受控制而爆走被更先进的科技彻底洗脑
结果就是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攻击这些人
皮尔斯派遣他去执行任务(和黑寡妇交手那次)
结论是冬兵依旧可以完美的工作,
于是他就去安排为冬兵升级,并且筹备这些场地设施
小天使也就在这时候一脚踏进来,
开始红娘的生活!!
希望这样的展开设定可以符合逻辑和时间线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
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