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潘子开着装满了正版宏经教材的小金杯到店里的时候,王盟正一手攥着豆浆杯,一手抓着鼠标在扫雷,估计是到了关键时刻,一次xi_ng塑料杯被掐紧,汩汩涌出来一溜白,淌湿了满拳头。王盟偏头瞧见,顿时呆若木鸡,再偏头瞧回去,顺利踩到了仅剩的两粒雷之一。
吴邪一直在旁边观战,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跑出去看货,几下把纸壳扒开,确认无误后接过潘子手里的车钥匙就要走,潘子叫住他:
“小三爷,这事不大,您别太在意,三爷让您放宽心。”
吴邪不知道想到什么,摆摆手:
“你回去吧,我先走一趟再说。”
王盟奔出来,递过手里被挤成把状的一次xi_ng塑料杯,十万分体贴地道:“老板,你在宿舍区门口等学生来领书,
要注意保暖,别冻秃噜了。”
吴邪龇牙咧嘴看他一阵,戴上手套,啪地关上车门走人。
宿舍区的门卫跟他在读的时候就认识,开车进门连证都不用换,偶尔拦住他,伸手讨根烟,点着后吸上一口往车里一喷:
“好嘞,关窗走吧,出来还给我看看这口烟,这证咱就不换了。”
吴邪咧嘴笑了笑,踩油门奔到宿舍区学工部,推开玻璃门,熟门熟路走到法学院的格子间,旁边的霍秀秀冲他笑眯眯地,指着那边的小会议室,示意人在那里。
吴邪点个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等,等了一阵人没出来,霍秀秀先帮他叫上了,拧腰蓄力一声喊:
“哎!里面最帅的那个——!”
解雨臣正在会议室跟学生会的人开会,听见声音打住话头,冲着外头扬声回:
“谁找!”
外边大声答:
“你最基的基友!”
在座的学生会干部们,顿时表情都不自然了,解雨臣吊起眼角,慢悠悠地站起来:“你们先自己排班,等会我来验收。”
解雨臣和霍秀秀都是吴邪的发小,小时候在一起玩过,12年学生生涯没有碰过面,后来成了大学同学。解霍两人在学校玩得能开出花来,绩点高、家里也有门路,毕业后选择行政保研,前年完成学业后继续留校,现在分别是法学院大一大二的年级主任。
三个人花功夫把一车厢的书卸下来堆好,吴邪群发事先编辑好的短信,让订书班级的班干部带人来领书。
解雨臣靠上门边的立柱,甩了甩手,问:
“这次赔了多少?”
吴邪没说话,旁边不顾形象半蹲着的霍秀秀帮他算起来,照着进价乘本数掰手指:
“吴邪哥哥,有小两万吧,跟供货商索赔了吗?”
吴邪想了想,略点个头,把口袋里的班级名单拿出来递过去,轻描淡写道:
“哥有钱。你们帮忙在这看着,我先去把老师的书送了,回头请你们吃饭。”
霍秀秀作势耸鼻子,闻了闻金杯喷出来的尾气,歪头看着解雨臣:
“嗅不到蓬勃的朝气与乐观的生活气息了,怎么回事,打击这么大?”
解雨臣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你是不知道,他这次被谁找上了。”
吴邪先去了经济系的办公室,这时候是上课时间,里面没几位老师在,他把一沓书交给值班老师,拜托他分赠给系里教宏观经济学的几位老师,并再三表达了歉意。值班老师惊讶于他这样认真,收下以后还夸了他几句,吴邪走出来,他手里还有最后一本教材。
张起灵基本不去系里的办公室,在校内的时间除了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大多数时间都在校外,他的格间整洁干净,桌面上只有电脑和几本摞得整整齐齐的工具书,连笔筒都没有,显然不怎么来,吴邪mo了mo口袋,身上没有带笔,只好找值班老师借,他面嫩,老师以为是来交作业的学生,给完笔还告诉他:
“张老师平时除了开会一般不来办公室,你最好先给他打个电话。”
吴邪道了谢走回来,拉开椅子坐下,在这个方位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又从这个角度看了看别的地方,他在扉页上写“张起灵老师收吴邪”,写完把带的名片夹了进去。
其实本还应该表达歉意,先不提张起灵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本书,吴邪心知在这段时间内,如果张起灵能偶尔想起他这么一个人,脑子里首先浮现出的肯定逃不过“那个卖盗版教材的书店老板”,也许一段时间过后张起灵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那么如果那时候他还留着这本书,起码书的扉页上不会有提醒他再想起的话。
吴邪走出去取车,他把事情大致解决好了,心
里定了下来,自己不能左右张起灵的主观意识,起码做到了问心无愧,不管会不会再见面,以后意yin的时候也不会良心不安,只不过第一次正面接触就带来这样的尴尬,远不如他独自意yin时候的畅快自由。
大作家越想越觉得憋屈,决定回家怒码八千,来供自己排解xie愤。
早上,吴邪迷迷糊糊醒过来,他睡得不舒服,沙发上躺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十分勉强,窗子外面还是黑魆魆的,冬天天亮都要晚些。
他的笔电摆在茶几上,屏幕没有合起来,显示灯还亮着,显然昨晚没顾得上关机人就睡着了。现在还早,吴邪想去床上再睡一会,接着梦一阵北校区的图书馆,旁边就是食堂,一到饭点,饭香混着书香悠悠钻进鼻子。
他在黑暗中做了一会心理斗争,最终决定索xi_ng不睡了,去食堂吃早饭,直接从生理上满足需求。吴邪猛地坐直,抻抻腰蹬蹬腿,关节霹雳霹雳响起来。
他给王盟发了短信,让人可以晚点起,今早老板亲自去开店。
d大的北校区是老校区,建校时候就有的几栋老教学楼都在这里,前几年学校借款修了新校区,建成后设施和资源都挪了过去,除了旧楼不剩下别的什么。
旧楼中有旧食堂和旧图书馆,食堂掌勺的都是老厨子,很多学生骑着车跑来这边吃饭,吴邪也是其中之一,最开始他还抱怨过路太远,不过到后来他就不嫌了。
今天是周六,这时候也还早,食堂基本没人,吴邪要了碗馄饨,呼噜噜吃干净,汤也喝掉,还意犹未尽,吃完下意识环视一圈,抹嘴起身,拐到食堂侧面的停车区瞧了瞧,一眼就望到底,还没有车停在那里。
他悻悻往校外走,边走边挠挠脑袋,觉出头上黏黏腻腻,昨晚忘了洗头。
王盟一觉睡到九点半才出现在店里,这时候吴邪已经看完了桌板上所有小说的书腰,正急着出门,见人翘着几撮头发出现,直接扒拉过这个呆脑袋,xie愤似的狠揉起来:
“你还真不跟我客气,睡得挺香哈?”
王盟嘿嘿笑:
“老板你吃早饭了吗,我再出去给你买点?”
吴邪理都不理,抬脚出门,没走两步又想起点什么,折回来mo走一管笔:
“我修炼去了,手机关机,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别找我。”
北校区的图书馆,老、旧、小,书籍更新稍慢,再加上离住宿区太远,平时没什么学生到这边来,不过却是老师们翻阅书册的常来之地,氛围很好,十分安静。
大三第一学期临近考试的时候,新校区图书馆、自习室的座位都异常紧张,占座很困难,有一次解雨臣带着吴邪骑车来了这边,管理员见他们来还有些吃惊,低声再三嘱咐不能在里面吃东西不能喧哗,才放他们进去。
吴邪进门之前还看了看时间,近十点,这实在是晚了。他进了借阅室,这里的书籍按专业类别用字母排序,每个书架旁边对应放置一张方桌,供读者阅览,桌子临窗,阳光柔和明亮,室内空调打得很足,温暖舒适。
吴邪进门直走右拐,一眼就看到了他想找的。
白衬衫深色西裤,坐姿很端正,两手搭在桌上,这个背影。
张起灵周六日来图书馆的习惯没有变,只不过他以前都是正面对着入口坐,那时吴邪每次都来得早,坐在里面,能够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背影,不怕被发现,今天显然地也不利,
人也不合。
金融、经济类的书籍在c区,吴邪要去e区,正在这一纵书架的尽头,他身上只有一支笔,顾不上坐下,先去拿了几本书,走回来后犹豫一会,还是选择了正面朝墙,背对入口的座位,这样比较保险。
读书讲究心要静,可这会吴邪是做不到了,只要想着张起灵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书,他就连片刻安宁都得不到,心里的草要长到喉咙口来。
书也看不进,人也看不到,这是干蛋来了,吴邪纠结不已,想了又想,还是起身换方向坐了。这样就成了他跟张起灵隔着几张桌子,面对面坐着的场景,张起灵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张起灵的桌上只放了一本书,书旁边是笔记本。等看过一阵,张起灵合上书放在一边,翻开笔记本,略略思考一会,头往前倾的幅度大了一些,他提笔写起来,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十分放松,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比平常柔和许多。
吴邪根本挪不开眼,不说他出门的这大半年时间,就算是之前,他在图书馆也没有逮着过长时间正面窥伺的机会。张起灵挪腕按笔,神情专注,阳光照亮这一隅,那张小方桌似乎已经自成一个世界。吴邪盯着看了许久,眼睛一眨,心里跟着咔嚓一声。
他看完这一眼,心就定了,随即埋头安安静静看起书来,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抓起笔,左手掌心黑黑密密写了一版。
吴邪出借阅室进了厕所,膀胱涨得厉害。他左手抄了满手关键词,字迹被空调的热气糊得有点危险,这时不敢去蹭,只好单用右手揉开裤子扣和拉链,右腿稍屈,扶着鸟吹起口哨,顺便将左手手掌在嘴前摊平,好让吹口哨时呼出的气吹干快汗湿的手心,整个姿势猥琐扭曲,不堪直视。
张起灵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吴邪僵着脸放下手,默默把呈稍息状态的腿收回来,只差没右转立正敬个礼,侧头瞧一眼,张起灵也正看着他,看得他差点跳鸟,连忙把内裤撸上来,挤出个狗腿的笑:
“张、张老师。”
张起灵点点头,走过来,这里只有两个斗,当然就走到了他旁边。吴邪火急火燎咻一声把拉链拉好,单手扣不上扣子,正想着不扣了把衬衫拉下来挡一挡出去再说,情急之下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这下顾不上汗湿不汗湿,飞快挺着胯吸气扣好,旁边的张起灵已经把拉链褪到了底。
吴邪目不斜视按下冲水:
“张老师,我先出去了,再见。”
“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会。”张起灵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话中的语气仍然冷冷淡淡,吴邪听得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到一溜水柱,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话到嘴边也硬生生吞了,脚步虚浮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