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三场
英国伦敦街头的路灯边伫立着两个隐约在雪幕里的人影,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绵绵不绝飘落下来覆在人的肩头,随即便悄无声息融化了,偌大街道只有这两个人彼此对立凝视,仿佛王与王簇拥的国度,岑默而静谧的shen夜回*着礼拜钟声。
纤丽的身影好似不喜雪花落在肩头,飘落的一瞬便零落消融,不留下半点痕迹,对面的男孩却并不在意,很享受白雪落满黑发,柔和了眼角眉梢的神色:“好长时间不见,你还是从前的样子,顽固而执拗。”
“如果真要以时间计算,已经有几百个世纪没有见面了吧。”hennessy抬高下巴,高作的把手伸出去,后者扶起她的手在自己手背吻了一下,柔黑落满雪花的发丝轻轻擦过娇neng的指尖肌肤,“可是你却变了很多。”
明明是年纪尚小的男孩,却拥有一对融化黄金的shen琥珀色眼瞳,仿若瞬息万变的太阳,满是不甚在意的对她微笑。
“而且还是这样喜欢炫耀张扬。”
hennessy继续说。
“是吗,你觉得我变了?”男孩思忖,神色悠然,并不像这个年纪满怀锐气和热血的男孩子,反而闲适轻柔如同久居高座的上位者,他半眯着眼睛,吐露梦呓一般的字眼:“没错,只有长久在一起才会察觉不到对方改变,显然,我们分别太久,珊德。”
“我很抱歉自己沉睡了太久,但是,就在几个月前我苏醒了。”小姑娘收回手,穿着卡其色羊绒大_yi的后背倨傲笔直如刀锋:“在人类世界度过了不错的假期,然后卷进了某个混血种家族的秘密研究,我刚刚给了他们一点小教训,你认为呢,妄图将人进化为龙,是不是过于自负了,人类和混血种,他们为什么对愚蠢的种族这样满怀信心?自大得令人厌恶**”
后者安静的听她说话,明明灭灭的路灯灯光照映他五官透出轻浅暖意,玉一般的j巧,就是这样一张脸,从来不会把心底的情绪表露在脸上:“加图索家族以为自己已经是神,这些年以来都是这样,你还在沉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版图已经在某些人的*纵和默许下被悄悄改写了。”
“奴仆的*纵,主人的默许。”hennessy忍不住轻声笑了,“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想这件事,也了解了一些其他的事,这些年不仅与——混血种彼此间斗争更加激烈不是吗。”
“混血种的斗争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激烈百倍的争夺战,而我们只要观戏,他们总会明白,不论做出什么努力,世界永远不会是他们的。”路鸣泽倨傲的扬着下巴,手中镀金包头的拐杖在雪地里留下一抹鲜明痕迹,他今天一副十九世纪少年贵族打扮,纯白色yinJ衫外垂着层层叠叠绸质蝴蝶结,衬得那张脸分外j巧和漂亮,但是神情轻浅yin郁,唇角有一抹参不透意味的微笑。
“为了y_u望而争斗的战争真是太愚昧了,这就是我们的仆从**”hennessy轻声道。
“你无法理解y_u望,是因为王已经拥有一切。”路鸣泽将力道施加于手杖,锋利的杖尾陷入脚边的新雪:“我的珊德,掌管哺育和生长的龙王。”
“今天打扮得真漂亮,不是吗?”他说着为她整理格子围巾,咖啡的
颜色衬得她一头黑发格外美,好像象牙娃娃,正式而隆重的羊绒大_yi,仿若十九世纪社交季节走出的姑娘,男孩的动作仿若父兄,威严难以忤逆,却又宽厚的扶持照看。
“trancy家族信奉天主教,今天是做礼拜的日子。”珊德修珂轻声道,路鸣泽随之微笑。
这个笑容那样熟悉,迫使hennessy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她的声音也逐渐变轻了,像陷入一个久远而瑰丽的梦境,:
“你忽然让我想起沉睡之前,战役、背叛、爱恨和世界的覆灭,龙皇的嘶吼响彻天际,黑与白在王位之上纠缠*因为你的能力是j神吗,总能影响我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幻象。”
“你没有错,珊德,龙皇的皇座之上盘踞的是孪生的兄弟,我们生来便注定在一起,彼此不应分离,如果没有分裂,本该一体。”
“那么,你找到你的本体了吗?”她轻轻的问。
“找到了。”路鸣泽的手指在拐杖头上收拢:“我很高兴,珊德。”
“我明白,希望这次你能扭转种族的命运,我们不该是弃子,不是吗。”hennessy的目光随着这句话在半空中陡然变得凌厉,仿佛凝成实质随时会刺穿躯壳的利刃,但在触碰另一双黄金眸时迅速柔和,那种决然的凌厉和肃杀瞬间在她光Yan的瞳子里融化了,露出雏鸟仰望父亲的神色:“当然,我们都有自己要经历的命运,现在终于是我走到这条路之上,祝福我吧,尼德伊茨,如果我失败了,请前去回收我的尸骨。”
“耶梦加得死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路鸣泽忽然说。
“她死在他手里。”
“这是宿命。”hennessy的body摇晃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声音冷硬如铁,“这是作为弃子不可逆转的命运,不是吗,我们总会走上这条路,父亲**”
即使她明白,耶梦加得的死这个男孩并不伤心,即使诺顿、即使康斯坦丁、即使她自己也毙于那个男人手中尼德伊茨仍然不会难过,他只是高高在上的龙皇,除了兄弟即使自己一手创造的龙王也无动于衷。
没有人会为她的孤独与宿命流下一滴眼泪,然而记忆中模糊而清晰的泪水恍若烙印,恍惚间使她x_io_ng口滚痛。
安珀洛斯**
我最爱的、最爱的**
哥哥A。
男孩拢紧手杖,看她垂到脚踝的黑发细碎飘扬在身后,迤逦着融进无边的夜色,背影最终在伦敦的街角消失,高处静谧已久的钟声再度响起,一声声回*在幽静shen邃的夜里,昭示着礼拜日的开始。
她始终没有回首。
这个年纪尚小的少年随意晃动手指,幻境尼伯龙_geng消失了,岑寂的街道,温暖的路灯也随即被永久封存于幻境,他重新回到美国华盛顿的地铁通道,嘈杂的人声涌入了他的耳中。
hennessy觉得很疲倦。
华盛顿繁华而奢丽的夜晚街头,沿途的行人都在打量这个小姑娘,她打扮得像橱窗里展示的人偶娃娃,一双猫眼似的眼睛流光溢彩,面孔却不过分shen刻,有着东方人的温润和细致,雪花飘落到她肩上,瞬间就一点痕迹不留的消失不见了。
hennessy没有为耶梦加得的死伤心,数万年前见证过太多兄弟姐妹和族人的死亡,昔日的辉煌转瞬成为腐朽被掩埋,昔日的故人身首异处痛苦的死去,这些回忆曾在茧化的几万年中逐渐出现在她的梦境,让她几y_u麻木,何况龙本就是_gan情浅薄的物种,即使兄弟姐妹的离去也不会让他们动容,这是一个弱r强食的种族,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食物,一步步演变为血统更纯正的强者,作为生而万人之上的龙王,她现在需要关心的,仅仅是怎么尽快融入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社会。
hennes
sy茧化了太久,她沉睡时还是湮没在尘埃里的历史长卷,再度苏醒时却穿越数万年时光过渡到了重金属的二十一社会,这里的每一样设施都让她觉得新奇,茫然而不知所措,走在奢丽的夜景街头,她觉得自己仿佛随时都会被陌生的世界淹没在其中。
这一切,人类和混血种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族人的尸骨和鲜血上,它们作为亡族的耻辱被人被杀死,骸骨被此刻的她踩在脚下,人类取代龙族成为一切的霸主,世界已经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一个。
为什么,她要苏醒在这样一个时代呢。
除了珊德丝汀和他,她与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联系。
尼德伊茨是不在乎她的,尽管他言辞柔和shen情,然而那只是佯装的冠冕堂皇,尼德霍格自始至终高高在上,皇帝的御座只有双皇彼此纠缠,其余龙王只是匍匐御座前的蝼蚁。
珊德丝汀仍然在沉睡,耶梦加得和芬里厄相继茧化,安珀洛斯**她的哥哥也还远远没有醒来。
我多想再次见到你,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哥哥?
她阖眼,不知为何shenshen屏息,像一个久未归家的孩子,拼命强忍自己泪水的声音。
不,再也无法与安珀洛斯再度相逢了,他们已经整整千万年没有见过面,唯一的族人只剩下**
hennessy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阖上眼睛,她觉得很不舒_fu,一gu倦意和哀伤席卷了思绪,这无关于种族血亲,却让她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想起了她模糊的回忆,想起了数百个世纪前的那场战争。
教堂瑰丽的彩绘玻璃窗顷刻破碎,锐利如刀剑穿透族人的nei脏,冲天火光咆哮着急促蔓延了辉煌的宫殿,灵力j妙而高超的尸骸堆积满长廊,天空中须臾是雷电咆哮,须臾是火光冲天,神圣的王座碾为齑粉,从云端坠落,神明被作为祭品用钉子穿透,钉在十字架正中宣告他们的胜利,蜿蜒的鲜血流淌一路,尼德霍格化身黑龙在天空上方震怒盘旋,到处是族人的悲鸣和哀嚎,这些来自神灵的呼救声响彻天际,她在宫殿shen处的地窖一角,蜷*着听到姐妹临死前不规律的,急促的心跳,无声的呐喊和恐惧一起被湮灭在狭小的空间里,紧接着就是长达千万年的,寂静的沉睡**
就在这时hennessy的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紧*,她抓紧x_io_ng前的_yi襟,刹那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的倚着路灯跪了下去,那场战役的记忆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如此鲜明,不再是茧化时模糊可怖的梦境,紧紧绞着的眼膜都被记忆里的龙血燃烧灼热,亡族和哀嚎像栩栩如生发生在面前的历史重现,刹那间朝着她双眼呼啸而来!
那一刹那龙血都在可怕的回忆中灼烧,她攥紧拳头的指关节泛出死人般的青白。
那场战役中他们失去了一切,龙皇被背叛,王族被粉碎,族人被屠杀,九天十地的神迹沦落为一场笑话,昔日的辉煌与崇高毁于一旦,几乎使得这个种族的存在完全从世界上抹去!她在地下沉睡这么多年,千万年的时光须臾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身后。
她的种族,她的神明,她的族人,她所拥有和熟悉的一切皆已远去了,都如流水,匆匆而过,再也不见,永不回头。
只有她一个人,被历史的洪流遗忘在了这个久远的,陌生的世界。
楚子航送路明非到火车站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芝加哥这几天的天气有点糟糕,二零一一年最后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他顺
路在星巴克买黑咖啡和_chicken_r卷,鹅毛大雪覆盖乌玉般的发丝。
回到酒店之后他开始在tao_F_享受自己简单的加餐,因为冬季来临,hyattregency chincago把落地窗换成了半透明的ru白色,从室nei向窗外张望_gan觉静谧而安详,咖啡刚买回来还是温热的,触手温度适宜,纸杯面上印着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显然圣诞节的余温尚未褪去。
他不论什么时候姿势都端正而挺拔,标准得可以直接拍照录入礼仪教科书,这种正襟危坐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想必会非常拘谨,但由他做来就显得自然而妥帖,恺撒在门外按了铃等他开门,端着香槟进了餐室:“下午茶吃_chicken_r卷吗?要不要来一点英式点心。”
恺撒毫无疑问是贵族中的典范,能够完美克制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即使再讨厌楚子航,也不妨碍他对楚子航每每以礼相待,给予对手应有的尊重,甚至在当年他们最水火不容时,口出恶言的情况也几乎不存在,面向楚子航彬彬有礼的抬高了酒杯。
楚子航把咖啡送到zhui边噙了一小口,异常浓郁的味道在zhui里散开,让人回味,而他正喜欢这种有质地的醇厚_gan:“做什么。”
原因无他,就算楚子航,也不会想到恺撒会特地来邀请他喝酒。
“路明非走了?”楚子航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没有发现他的举动,恺撒有点不是滋味,在他看来所有人都不应该忽视他,何况楚子航对他而言是这么重要的——对手,转而临时换了一个话题。
“嗯,我看着他上了火车。”
“你从来没对别人这么上心过。”恺撒说到最后,自己却多了几分认真:“而且楚子航——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入学第一年就加入了学生会:路明非是我的人。”
“他是我的师弟。”楚子航放下纸杯,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觉得自己应该yinJ他。”
恺撒看着他不自觉发笑的模样,少见的生出几分警惕心:“你是认真的吗?”
“他也是你的学弟。”楚子航重申:“你的,你nv朋友的。”
“好吧,”加图索会长迫不得已摊了摊手:“不过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和诺诺都那么偏向他,路明非看起来确实有点耸,但是**总不会真是因为这样激发了保护y_u吧?”
楚子航却没有继续回答,把答案嚼碎了从新咽回去,又问了一遍他来做什么。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喝一杯庆祝吗,方便的话。”
恺撒再次捧高香槟,这一次直接摆到了楚子航面前。
“**是么,抱歉,我不记得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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