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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问起我这三载的收获,我答曰“虽经历数事,访过数人,然与悟道之境却仍是相差甚远,仍觉灵台空虚,更为迷惘”。而师父却道无妨,他向来主张“随缘”,曰“自修、自行、自成佛道”,凡事无需强求。又问我此间见过何人,我细数所做之事:曾随五斗米教之孙飞翎平息异端叛乱;又助六扇门缉拿盗宝之贼;到昆仑蕴恬散人隐居之地与之品茶论道**随后又问我是否见过掌门,我云“只见过一面,掌门一切如旧,修为倒是更为j进”。师父闻罢半晌不语,后来方道他于数年前大明寺无遮大会之上见过掌门,掌门近些年来虽是潜心修仙,然却觉其是愈加失了真我,未尝不是迷失。我对此不明,问师父此乃何故,师父却不语,仅叹息一声。我们于是半晌不言,仅是沉默偕行,待行至寺中

大雄宝殿前,见殿中行人络绎不绝,求签之人甚多。我正待向师父问起寺中事务,却忽闻一声少nv的惊叫传来:

“**按大师所说,这是上上签?”声音竟如水击环佩,玲珑作响。

“**正是,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一切自有天定**”

随即另一名少nv的声音打断道:“我看看**看这签的意思是说小姐近日里会交桃花运,会与如意郎君邂逅**”此声是婉转清脆,如黄鹂鸣歌。

“怎会?!”是刚才那名少nv的声音。

“我看是这个意思**小姐就准备准备吧,多出门走走,兴许就遇见了自己的情郎也说不定”少nv嬉笑打趣道。

“**”

须臾之后少nv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师,我想再求一签。”

“姑娘是求平安还是富贵?”

“不!我还是求姻缘。”

“这**”

少nv忙解释:“我这是代人求的,代我爹娘求。”

“好吧,姑娘请在这里抽取一签。”

此番是第三名少nv的声音响起,却是温文和缓,娴雅沉静:“可是主人会接受吗?他于看相卜卦之类不是向来不屑一顾的吗?**”

先前的声音却道:“我只希望爹娘能恩爱一世,相伴久长**”

“姑娘真乃孝诚良善之人,佛主会保佑你**此乃姑娘所求之签,请收好,待交与当事人由其亲自拆开。”

“多谢大师**”

我为谈话所xi引,正听得入神之际,却忽闻师父从旁唤我,我急忙回神谢罪:“师父请恕罪,辰飞一时失了神**”

师父听罢却是制止了我,摇了摇头,道句“辰飞,你年纪亦是不小,若是遇见心仪之人,便拿定主意,莫要失了缘分”便自行离去。

我道声“是”,想来师父虽为出家之人,于红尘之事却看得很开,我为其徒,是俗家弟子,却也未守许多清规戒律,于我无太多拘束。他常云禅多讲究“缘”,世间万物却是自有其因缘,强求不得,亦强阻不得。

之后数日,大明寺斋戒,师父亦于禅_F_中静坐参禅,闭门不出。我闲来无事,便于江都城中拜访故友。友人还是如从前那般不爱闭门苦读,倒是颇喜寻花问柳,常常于花满楼中千金散尽,只为博丽人一笑。他称此为“与美人吟诗作赋,何其风雅”,而我却道“你这是附庸风雅,你又何曾真正喜好此等风月之事”。于是待我此番前去,他定要携我一道前往花满楼,令我见识一番此中才nv。我y_u以“师命在身,恕难从命”推neng,然他听罢却颇为不屑地睨了我一眼道“住持大师何曾限制过你的去处”。于是推neng不得我只能与之同往。

待我俩来到花满楼,只见满园的莺莺燕燕往来不断,莲步轻移,摇动婀娜身姿,行过处,留下胭脂飘香。

从未见过此景的我不禁看得入了神,友人于一旁见了我神情,得意道:“见识了吧!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然还是不如身临其境来得实在!看吧,但凡君子,莫不爱红妆的**”说罢亦不待我,径自昂首前行。

我落后他一步,随他一路穿行于亭台楼阁间,此番友人却是早有目标,据他道他y_u前往笔墨书香与花满楼第一才nv彩云姑娘一道鉴品诗赋,由此亦目不斜视直往笔墨书香而去。

待行至阁前,一婢nv将我二人引至室nei,只见其间正坐着倩nv三人,见其座次便知是佳人一名外加美婢一双。佳人一身鹅黄襦裙,上绣有青莲一对,以衬其人,却是分外清丽,再加之生得明眸皓齿,顾盼神飞,令人一见便印象shen刻。佳人一见我俩便迎上前来,对我俩行了个万福道:“彩云得知今日史公子会来,特于此相侯,公子别来无恙。”友人见罢一脸眉开眼笑地上前打躬作揖,早将一旁的我

抛到九霄云外:“彩云姑娘客气,能得姑娘相候,真乃史某三生有幸**”二人寒暄毕,彩云转向一旁的我道:“妾身是笔墨书香的彩云,请教公子大名。”友人见罢忙答:“此乃在下之友,名叫赫连辰飞。”彩云听了向我行礼道:“见过赫连公子。”我拱手对曰:“彩云姑娘有礼了。”

之后我们入座,婢nv奉茶。期间彩云道:“汉班固曾作《两都赋》,张衡作《二京赋》,均流芳百世,今彩云不才,拟作一篇《江都赋》,今与二位公子颇为投缘,现将拙作示之与公子,供公子指摘。言罢令身旁侍婢取来一素笺,只见其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彩云拾起素笺,以婉转之声T诵道:“有西域来客问于江都主人曰:‘盖闻大唐之疆广袤无垠,两河之下,沃土千里**’”整篇赋洋洋千言,极言江都之富丽繁华,我略略听着,而身侧友人则是摇头晃脑,一脸的神情分外专注。待其诵毕,问我二人之_gan想,友人极尽溢美之词,将之捧入云端,可惜均是言之无物;彩云闻罢微微一笑,转而问我,我则答:“姑娘之赋铺陈其事,符He赋之体例,此外竟一字之奇,争一句之韵,结藻清英,流韵绮靡,确为上等之作。”

彩云听了我之辞,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方闻赫连公子之言,竟不晓公子亦j通赋?”

我答曰:“不敢言通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此言出,她较先前却是更为专注,与我探讨起来,全然不顾一旁的友人,他只得于一旁望着我俩干瞪眼。

在话题转了几个之后,彩云将注意力转到我随身携带的折扇上。我撑开扇面与她一观,她手持折扇,先细瞧扇骨,惊道:“这难道是湘妃扇?!且还是其中最为名贵的红斑湘妃竹!”

我对曰:“彩云姑娘好眼力。这的确是湘妃扇,扇骨上有天然红斑。”

湘妃竹又称“湘竹”,相传舜之二妃娥皇nv英闻舜身殒,追至湘江岸边大哭,泪洒在竹子上而成斑。我之折扇便是以红斑湘妃竹为骨,扇面画有墨竹数枝,一旁题诗两句。彩云念道:“‘寒窗对酒听雨雪,夏簟烹茶卧风月’,好诗!”彩云赞,“此高风亮节,颇俱魏晋贤士之风!”

我则答:“不过拙诗两句,彩云姑娘却是谬赞了。”

一旁友人闷闷开口:“辰飞,我许久之前便见过你之折扇,怎未看出那是什么湘妃扇**”

我笑道:“那是因为你平日里俱是盯着姑娘们的羽扇、团扇与玉版扇,又何曾注意过我的竹折扇**”

“那是!”友人自豪对曰,“坐看美人素手持扇扑彩蝶,是何等的享受!**”

彩云闻罢此言掩zhui笑道:“史公子如此喜看美人,此番倒有一个大好机会**本月初七花满楼将举办一场盛大的‘莲台仙会’,即是选美大会,届时会有众多江都佳丽云集此处,若公子有兴于此,可前来一观。”

“选美大会?”友人一听便如饿狼见了r食一般,双眼放光,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我届时一定前往**对了,彩云姑娘会参加吗?史某一定为姑娘助阵**”

彩云却是笑答:“多谢史公子好意,但我并未参选,不过我们花满楼的花魁可是会参与角逐的哦”

我第一次见到欧阳淑姝便是在花满楼的莲台仙会上。

50

50、贰伍 仙会初逢难相忘(二) 

所谓莲台仙会便是江都佳丽的选美大会,花满楼临江而建,届时会在江面搭台,故谓之“莲台”。而由于花满楼花名远播,此次大会更是xi引了

众多当地的名门望族与达官贵人前来参与或观看。许多自诩略有姿色的人家的nv子均会报名参加,希望能借此令自己出人头地,“不巧”入了贵人之眼。更是因了花满楼的nv子自负多才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由此多邀请当地文人*客、贤人雅士前来担任评判,比赛除却比美之外更为注重才情之上的较量,与其称之为“选美大会”还不如称之为“才艺比拼”来得妥当。比赛分为文试与武试,文试比书画,武试又分两场,一场乐器,一场歌舞,最终决出花榜,即状元、榜眼与探花。

初七便在友人的念叨中如期而至。一大清早,友人便心急火燎地拉我赶往由花满楼所搭建的莲台,一路上只见人山人海,为数不少的人均是慕名前来观看此次的莲台仙会。友人亦告知我在这之前他听闻江都刺史一家亦会前往观看,他与刺史之子是昔日同窗,故请他为我俩预留两个位置。待我俩一到此地,友人连忙上前对刺史公子行礼招呼,一副与之熟稔要好的样子,还拉了我介绍与之相识,随后我们一行人便落了座。想来如此这般亦好,自是省去了在人群中摩肩接踵、拼命引颈向上的麻烦。其实关于江都刺史侯渊之子侯真,我亦是早有耳闻。据传此人是江都颇富盛名的才子,不久刚刚考取了江都的举人,正待之后进京参加会试。今日一见只觉其容貌俊秀,举止谦和,既带着孔门弟子的文雅之气又颇具官宦之家的贵气。

今日是文试,比试书画,然佳丽们却并未出场,而画作是早已送到场nei,莲台之上早已备好了一张张案几供呈画之用。而各位评审则流连其间评判其优劣。而我等亦是因了刺史大人的面子可于其间欣赏各个画作。只见其中大部分作品均是nv子的画像,用工笔细描其眉目,勾勒起体态,无不是煞费苦心地展现其美其媚,落笔处恁得是良苦用心,款款情shen,巴巴地希y_u给评审留下shen刻印象。看多了这些个美人画像,只觉天下美人均如出一辙,不觉有头晕目眩之_gan。而身侧友人却是自得其乐,对少有的字画或山水弃之不顾,辗转于众“美人”之间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云这个之眼如何如何,那个之发怎样怎样,似颇有见地。而我跟随其后只随意点头应对,心中却是大_gan无趣。正待我打算放弃欣赏返回座位之际,一幅画却忽地窜入眼帘。那是一幅山水画,画技虽属上乘,但绝非超凡入圣,乍看之下只觉下笔漫不经心,随意勾勒,然却不用重墨,只着淡彩,浅浅描画出天、地、山与水,而山水之间有一白_yi男子于水边垂首抚琴,带着淡淡的落寂,似天地间独此一人,然人与物共存,人与物相融,物我He一,浑然一体。画旁题诗两句曰:“冷月千载皆相似,红尘又得几知音”,我见罢不禁于心中_gan叹此nv之志,却忽闻身后一人赞道:“好画好画,当真与众不同!”我连忙回头,却见是侯真。我问道:“侯兄亦觉此画甚妙?”侯真闻之反问:“难道赫连兄亦有此之_gan?”见我点头,侯真笑曰:“真乃英雄所见略同,古人诚不欺余也。”说罢我俩相视一笑,又将目光移回画上,画作右下角题有画者姓名,入目乃四字——欧阳淑姝。我心下大_gan好奇,能作出此画的nv子,究竟会是何种状貌?

第一日的文试便淘汰了近一半的人,第二日则是武试,佳丽们才算正式出场。第一场比试乐器,出场之人无不是j心打扮,巧妙着装,再搭配以自己所擅长之乐器,以期能够先声夺人。所选乐器弹奏者有琵琶、阮、古筝、瑶琴等,吹奏者则有笛、萧、笙、竽等,其间甚至还有演奏编钟的,真真令人目不暇接。而友人于一旁道据他所知花满楼之nv子通常擅长的乐器为瑶琴,琴技亦非寻常之人能比,就如曾经的环佩及其琴春雷以及如今的冰弦及其琴大圣遗音,如今他定要拭目以待其花魁的表演了。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一nv子上穿银霓红细云锦广绫He欢上_yi,下着曳地望仙裙,怀抱一琴上场,对座上众人一福礼,便于案上坐下,置好琴,扬手起弹

。友人见罢惊道:“这不是冰弦姑娘吗?”我问道:“怎么,你亦认识?”“我见过一次,不过不太熟识就是了。”友人难得谦虚一把,不过随即便一副垂涎y_u滴的模样道:“真想不到能亲耳闻听冰弦姑娘奏琴,真乃三生有幸!这次真是来对了**”说着还不自觉地蜷曲起食指敲击着膝盖骨。我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过头来欣赏美人抚琴,只听她弹奏了一曲司马相如的名曲《凤求凰》,虽不知是否已曲尽其妙,亦可知定是j妙超凡了。

此曲毕,又有许多nv子演奏其他乐器,然我却忆起昨日里所见的欧阳淑姝的那幅画,其上画的是一男子抚琴。心中猜想若是她来表演,是否亦会选择瑶琴?而她之琴技较之于冰弦,又是孰高孰低呢?如此想着又过去许多人,却再未见到有演奏瑶琴的nv子,亦未闻有名为“欧阳淑姝”之人上台,我不禁怀疑难道她未能jin_ru武试吗?然待到仅余最后两人还未表演,台上缓缓走入一nv子,亦是怀抱一把七弦瑶琴,一身月白ru云纱对襟襦裙,却未如其余nv子那般红妆粉饰,急于将己身之美示之于众人,而是以月白云雾轻纱掩去半面,令人无法辨其眉目,却有《琵琶行》中“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效,让人产生意犹未尽之_gan。此nv款款欠身福了一礼,丹唇微启轻吐字词道:“民nv欧阳淑姝。”此话如一道惊雷在我耳畔炸响,我惊道:“这便是她?!然这个声音!这不是前日里我于大明寺的大雄宝殿之外听见的那个声音吗?宛如泉水击石,玲珑作响。”友人于此时却拽了拽我的_yi袖,皱眉道:“你说她怎么D了面纱不示其容貌与我们?难道是面相丑陋羞于见人吗?”我对曰:“不大可能,若是面相丑陋会前来参加选美大会吗?她如此行事怕是想与众不同吧,然但凡如此行事之人若非极丑便是极美**”我俩正说着,台上之人已开始奏琴,只见其十指于七弦之上勾抹复剔挑,一曲便倾泻而出,听来只觉美而不Yan,哀而不伤,温润T畅,清迥幽奇,然却无法辨别此乃何曲。不多时,一曲毕,我兀自沉醉其中,恍惚间却是听见她似是报了一遍曲名,便施礼而下。我未听清其语,询问身侧友人,他亦是一副如坠云雾状,反倒是另一侧侯真闻罢我之问答曰:“此曲名《榣山遗韵》。”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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