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师父除我之外再无亲传弟子,多年来均由我侍奉他的饮食起居,而自从师叔落住玄古居后,师父亦搬入随师叔一道居住。我问师父师叔为何不入住隔壁执剑长老的房间,师父答曰师叔从小便住于此处,早已习惯。师父习惯每日寅时便起身洗漱,到后山练两个时辰剑之后再用早膳。然某日清晨待我如往常一般进入玄古居之时,师父已穿戴完毕,然往日里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床榻之上却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虽不甚清晰,却已然可以辨认。我虽一直都明了师叔睡于师父内侧,却从未真正见过。情急之下连忙行礼叫“师叔”,师父却从旁制止我道:“你师叔还未醒来。”按捺不住好奇,我从旁偷偷打量师叔的容颜,师叔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竟似十七八岁的
少年,头顶碎发未像其他长老那般束成冠,虽眉眼仍不好辨认,但眉间一点朱砂却分外耀眼,如我额间那枚一般。然说他有如我一般的朱砂还不如说我有同他一样的眉间朱砂,我终于明白从前师父偶尔会盯着我的脸半晌,眼中出现的那个身影是谁。
又一日,我如往常那般进入玄古居侍奉师父洗漱,却发现师父坐于榻上,仅仅在里衣外披了一件外衣,而师父身侧,师叔也已坐起身,见我进来,师父示意我稍待片刻,便又转身对着师叔说话。算来自师叔苏醒到现在已过去三十日,虽依旧不成实体,但形态却是清晰可辨,除却那些并不了解事态的弟子,在见到师叔的形态还会惊诧之外,我却已十分习惯,然今日我亦发现事态有变。只见师叔缓缓伸出手,对上师父的手掌,和师父相较,师叔的手指要更纤细一些。两只手十指紧扣,师父轻声问道:“师弟可有所觉?”师叔的声音几不可闻:“嗯,师兄的手很温暖。”“我亦有些许触感。”师父在说这话之时眉眼都染上笑意,我亦能体会这一月来师父的期盼,如果说这便是师父这些年的心愿,如今,终要得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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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叁 少年试剑惊无双
这一日,师父那往日里总不苟言笑的脸上始终带着些许笑意,今日师父本在临天阁召集众位长老议事,而位于掌门座位右手边最近的执剑长老的位置照例空着,师父告诉我师叔y_u待自身完全修成实体之后才正式继位,所以均未参与门中事务。中途休停之时,派中弟子为师父及长老奉茶,当时我亦在场。正当师父接过由我亲手递上的茶杯y_u饮之时,却脸色骤变,茶杯瞬间从手中摔落,碎成几块。我与众长老大惊,只见师父一手捂住x_io_ng口,一手扶住额道:“不好,师弟出事了!”我与其他长老还未明白发生何事,师父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问道:“玉泱,你可知你师叔现在何处?!”我连忙道:“弟子不知,师叔说y_u外出走走,说无需我陪同,便不知师叔去向。”师父听罢咬了咬牙,闭目沉思片刻便睁眼道:“展剑台!”说罢已疾步离开,我亦紧跟而上,心中七上八下。一出临天阁师父便御剑直飞展剑台,我跟随其后,远远便望见师叔跌在台上,身影已变得几不可辨,似有一物正吸取他的力量一般。一旁一个女弟子身着入门弟子服饰,亦大惊失色地跌坐一旁瑟瑟发抖,她身上一玉质饰物正发出莹莹绿光,看来便是此物吸取了师叔的力量。师父从身上扯下一块古玉配饰运用手指劲力击向那位弟子的所带之物,玉饰瞬间碎成两块掉落地面,那股力量方才消散。
师父降于地面,一步跨到师叔跟前蹲下道:“师弟,怎样了?!”而师父身前师叔的身影已几近看不见,只余地上一团淡灰色影子,我不禁想到今早师父脸上的笑容,而今这三十日的幻化竟如此这般毁于一瞬,心下怆然。师叔缓缓从地面撑起身体,有些吃力地说道,声音细若蚊足:“无碍,是我半人半魂的形态惊吓了这名弟子……”师父听罢一拳击向地面打断师叔的话,低吼道:“师弟你可知方才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已魂飞魄散?!师弟你这般让师兄情何以堪?!”说罢从地面上抱起师叔,对那弟子扔下一句“你且去临天阁待我”便御剑直飞玄古居。师父将师叔安置在床榻上,师叔因力量消失殆尽而陷入沉睡。师父为师叔掖好被角之后便坐于床边久久无言。一盏茶过后师父起身对我道:“我去临天阁,玉泱你且守好你师叔,勿令他再出任何事。今后无论你师叔要去何处你均需陪同,你手中其余事均
先放下。若有事即刻命人前来告知于我。”说罢师父便离去。
后听闻那名女弟子苦苦辩解并非是不遵掌门之命刻意就范,而是身上玉饰为家中祖传之物,先前并不知其有吸魂之效所以才佩戴在身,在展剑台看到身着一身普通弟子道服半人半魂形态的师叔才会吓得手足无措从身上取出玉饰寻求庇佑,却未想到玉饰竟具吸魂功效,误伤了师叔。师父虽是怒极,但考虑到似是不知情者,便罚该弟子于思过崖面壁三月,五年内不得踏下天墉城,亦在全派重申下不为例。
经过此次意外,师叔化形之事又需从头再来,需待四十九日过去。然此番师父亦是极为小心谨慎不敢出丝毫差错,师叔亦因此较少踏出玄古居。在此之后我大量时间均陪在师叔身边,师叔为人沉默,不喜多言,然与师父相比却未像师父那般严肃,偶与师叔交谈,师叔亦不摆长辈架势,不喜说教,总是言简意赅,声调柔和。待终于只剩最后两日,师父与我亦不敢有丝毫懈怠,师叔已与普通人无甚两样,然师叔却为完全恢复力量而陷入沉睡。而师父则开始筹备数日后的执剑长老的委任仪式,师父说师叔会是天墉历史上最年轻的执剑长老。在第五十日的辰时师叔才缓缓转醒,我与师父守在玄古居中,望着师叔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之后便悠悠睁开了双眼。
师父问道:“师弟感觉若何?”
师叔答:“无恙,这些时日师兄为屠苏劳神费心不少,屠苏惭愧。”
师父道:“休道此言,若师弟当真惦念着师兄所做之事,专心做好我的执剑长老即可。”
师叔曰:“师弟不敢再做他想。”
之后师叔起身,执起剑架上的焚寂,焚寂似与师叔心念相通一般在师叔手中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师叔转身对师父道:“师兄,我去展剑台。”说罢便飞身前往,似迫不及待渴望一试身手。
师父将双手负于身后信步向展剑台走去,我亦跟随其后。对于师叔之剑术这些年来我亦有所耳闻,师父曾言师叔幼时便天资过人,其御剑可谓“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真真悟得师祖御剑之精髓,我曾无数次想象那会是何等光景。远远望去,师叔正伫立于展剑台之上,周身气息暗涌,道袍衣角与头顶碎发翻飞,真气灌注于手中之剑,焚寂瞬间便爆发出炫目的红光,跳跃腾挪间红色剑影随白色身影舞动,少年的身躯宛如一头敏捷矫健的猎豹充满力量。剑随心动,心随意动,收放之间,人剑已合二为一。我与师父观之于台下,台四周亦有不少人围观,大多数弟子并不识师叔,亦不知此时仅身着普通弟子道袍的少年竟为本派执剑长老,然面对眼前变化无端的剑招已移不开视线,只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注视着师叔将一剑幻化为数影,再灌之以火灵,宛若烈火燎原一般,惊道:“这是什么招式如此厉害?”师父答:“仅是玄真剑配以火灵尔。”我赞道:“玄真剑竟能使出这般变化!”之后只见红色剑影旋转舞动之间一条白色巨龙腾空而起,其间隐隐伴着沧海龙吟,其势仿若能震天动地、塌山崩石。我无法言说此招出处,师父叹道:“此大概为你师叔自行领悟得来。”然身影又动剑招随之变幻,此次舞动旋转间竟似一段华丽剑舞,我隐觉周遭气息突变,不禁屏息以待,而师父亦敛下心神竟比先前更为专注曰:“此乃你师祖绝学——空明幻虚剑!”只见随着剑影翻飞,台中央瞬间便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光阵,无数剑影从天而降落于光阵之中,其气势竟可令天地为之色变。此情此景令我怔在当场,无法言语。幻虚剑的威力所引起的气息震荡仍回荡在身侧,而师父则喃喃自语,亦无法分辨是否是与我分说:“幻虚剑就寻常而言亦需待一年半载方可入了门径,然这许多年过去,我亦未能达到此种境界。”说罢长叹一声。身旁不知在何时到达的诸位长老亦纷纷叹道:“不愧为前代执剑长老的高徒,剑术之高,果真精妙无匹,非吾辈所
能企及!”师父曰:“我已可以想见当年昆仑巅峰那一战,又是如何的旷古绝今的盛况啊,只可惜当年未能亲眼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修改再发,虽然是旧文但也不能一下全丢上来,争取每天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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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肆 长老新晋异寻常
在陵越真人做掌门三十余年后,派中执剑长老之位在今日终于不再虚待。而自掌门继位仪式至今,便是如今执剑长老的委任仪式最为盛大。然有幸目睹过执剑长老真容的弟子均不会忘了当日的情景,因为新晋的执剑长老身上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首先据说长老为掌门的嫡系师弟,两人师出同门,然长老看起来竟是如此年轻,宛若十七八岁的少年,比门派中大多数弟子都要年轻,可谓天墉建派以来最年轻的执剑长老,而掌门与诸位长老都云长老剑术精妙无双,天墉上下无人能及,而曾亲临展剑台观赏长老试剑者均难以忘怀当日之景是何等的视觉盛宴。此外掌门曾当众宣布在三十年前涵素真人还在位时曾对现任掌门与执剑长老寄予了厚望,希望他俩能携手一道振兴天墉。这一宣称无疑一剂猛料瞬间提升了长老年轻外貌下的威望,让众人在望着少年执剑长老的眼中又多了些什么。
其次是关于执剑长老的容貌。在执剑长老未出现之前,掌门当属本派的镇派之宝。弟子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曰天墉历代掌门中当属现任掌门的容貌最为英俊,不少女弟子面红耳赤地偷偷打量掌门的脸。而每当掌门与妙法长老并行之时,众人心里均暗自感叹“真乃天作之合,男的俊来女的俏”。然现任执剑长老出现之后,镇派之宝又多了一位,大伙儿纷纷赞曰虽说掌门的容貌俊朗,妙法长老容貌俏丽,然容貌最为精致秀美的,还是新任的执剑长老。执剑长老在教授剑术之时弟子因盯着他的脸而对长老所说之言充耳不闻之事时有发生,如今喜欢私下里打量长老容颜的女弟子有增无减,而更添了有不少男弟子在幸得长老亲自单独指导剑术之后竟血气上涌鼻血长流者。据闻此类事件在传入掌门耳中之后掌门竟当场黑了脸,长袖一挥便道“当真胡闹!”,该弟子便被罚在经堂抄写三遍《静心经》。有年长之弟子曾有幸见过前任执剑长老者在见到掌门与现任执剑长老一道出现之时会不禁念道:“前任执剑长老在位三百年间仅收二徒,均是天资过人,然长老收徒的标准仅为‘天资过人’吗?”
再次是关于执剑长老的衣着打扮。此事本不容他人置喙,因为前任执剑长老自己亦不着天墉道袍,由此门派中对穿着一事亦无严格的限制。然实在是现任执剑长老的打扮太过另类因而分外引人注目。派中的男xi_ng弟子均要束发,而从掌门到众长老则不分男女均束冠,然唯独执剑长老一人青丝最长却束成长辫,据闻是因为长老本非中原之人,族中并无束冠之习。而弟子们对于长老所佩戴的羽毛项圈以及右臂上的骨牙饰物总会好奇地看上许久。此外按天墉城的惯例道袍颜色越深者表明等级越高,普通弟子道袍多为白底紫边,而掌门及众长老的则是深紫长袍,宽衣云袖。唯有执剑长老是身着立领深紫及膝长衫,里搭深紫短衫,袖口束紧,外配以玄色束腰搭青绿古玉。曾有初入门的弟子因不明长老的衣着而将其误认为普通弟子的皆有之。
除以上常引起门派众人议论纷纷的话题外,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当今掌门与执剑长老那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掌门放着掌门房间不住与执剑长老放着执剑长老房间不住而偏偏同住剑塔旁的玄古居可谓当代天墉一奇
。掌门与执剑长老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出入经常成双入对在天墉众位长老之中早已不是秘密。更有常年驻守于山门前的弟子看见掌门与执剑长老外出之时是御同一剑,掌门在前长老在后。从前还会经常看见掌门与妙法长老一同指导弟子剑术现已变成掌门与执剑长老亲自指导,常常是长老言简意赅而掌门笑而不语。掌门对执剑长老的宠爱与重用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去临天阁参见的弟子常能看见二人:掌门坐于主位上而长老坐于掌门右手边第一个座位上或掌门负手立于主位前而长老双手抱x_io_ng立于他身后。而据驻守临天阁的弟子修束与修易云掌门早已吩咐若是执剑长老前来临天阁则无需通报直接入内即可。若是偶遇掌门因事外出,门中事务均是交由执剑长老代理。由此弟子之间便悄悄流传曰“执剑长老在本门的待遇可比之于掌门夫人了”。
三十余年前,在前任执剑长老还在位之时,天墉城可谓声名远扬,有不少寻仙问道者皆是冲着“御剑天下第一人”的名声而来的。然待前任长老退位后,派中很长一段时间未有执剑长老,派中剑术传授皆靠各位长老及其弟子,由此各弟子之间进度不一,程度高低不同。然待新晋执剑长老上任之后,便面临着统一进度的问题,众弟子层次不一亦令长老头痛不已。而派中已初具剑术修为的弟子亦十分不适,同样的招式由自家师父教授则姿势繁复且威力平平,而由长老授来则简洁直接且犀利霸道、变化多端。只让人徒叹长老在剑术天分与悟xi_ng上真不是普通弟子所能比肩的。而对于一些最初便由长老从玄真剑授起的且天分较高的弟子,在经过一段时日的修行领悟之后,剑术水平却能超越修行时间更长的弟子,却真真令人艳羡,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执剑长老的亲传弟子玉珏。
自新晋执剑长老上任后,派中剑术又再度兴盛起来,随着时光的流逝,本任执剑长老的名声亦远播在外,剑术与容貌兼而有之。由此尤其是新入门的弟子均渴盼长老的剑术课,能得以目睹年轻而美貌的长老一展道剑的风姿。然通常初学剑术的弟子的第一课为御剑飞行,当众人于展剑台上静候长老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等来的往往是其他弟子,众人渐渐观察出规律得出结论即派中上下未有一人是蒙受执剑长老亲授御剑飞行之术,包括长老的亲传弟子,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却是过了许久之后才听闻天墉剑术第一之执剑长老竟不会御剑飞行,令不少人闻之咋舌。而新入门的弟子亦爱询问派中老弟子曰“执剑长老脾xi_ng若何”,因长老为人冷淡,不喜多言,亦无笑容,据说见过长老笑容者全派仅掌门一人。而长老授课则是言简意赅,说话声调亦无甚起伏,听不出情绪。然久而久之众人便发现长老虽不喜多言,然对于弟子们的疑问仍是耐心解答,悉心讲授;而长老的声音虽清冷,却也温润柔和,亦未听闻其高声斥责他人。于是乎众人渐渐明了长老并非看起来那么令人不好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我争取日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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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伍 湖畔初尝鱼水欢(一)
陵越望着身着一身深紫色道袍的少年背对着他面对着一汪清澈的湖水立于一株桃树之下,微风抚过,落英缤纷,一些花瓣便落在了少年的头顶,肩上。少年似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般回过头来,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与迷惑的神情,轻轻唤声:“师兄……”就如许多年前在甘泉村的偶遇一般,令陵越恍惚觉得一切其实都不曾改变。
被紫胤收为其徒其实是个意外。
陵越从小便父母双亡,之后由村中乡邻拉扯带大。然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却索xi_ng连村子也毁去,他与村中为数不多的人存活下来。面对满目疮痍,女的抱头痛哭,男的唉声叹气,似已丧失了求生的念头。然惟他拽紧了拳头身形笔直地站在一旁道:“不可就
此放弃,我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是少年坚定的语气还是少年坚毅的神情,无形中却充满了力量,周遭男女纷纷抬头望着他,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随后陵越便带着村中剩余之人离开了故乡,去别处寻找新生,那一年,陵越八岁。十岁那年,是陵越生命的转折点,那天他与一帮年轻人到林中打猎,猎些野兔、麋鹿之类的带回村中,有时候运气不错的话还可以猎到熊。然那一日却不知何故林中竟蹿出一只体格庞大、右眼带伤、暴怒无常的熊,见人就攻击。其中一名同伴被熊一掌击在背上,当即便出现一个皮开肉绽的血痕。陵越与另一名青年带着受伤的同伴走在最后,然眼看着身后追赶的熊越来越近,陵越果断停下,让另两名同伴先走,自己一人留下吸引熊的注意。只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除了背上的弓箭,便是他在逃跑途中捡到的粗木棒。然而在熊的巨掌之下如此轻易地折断,而巨大的力道也使他的身体被震飞,手臂被撕开一条口子。就在陵越躺倒在地上眼看着熊离他越来越近之时,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落于熊身上,熊发出一声吼叫便重重摔下死去。陵越的目光追逐着那道白光,却发现那原来是一把剑,而随剑影降落的,却是一蓝袍、白发然身姿飘逸宛若仙人的道人。陵越从地上挣扎着爬起,y_u感谢仙人的救命之恩,然仙人在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却问道:“你资质亦属上乘,而这般舍己为人之气概世间更是少有人拥有,想我这百年来亦从未有过亲传弟子,你是否愿意入我天墉修习剑术?”陵越想了想之后问道:“修习剑术之后是否就可以变得更强,就能帮助更多人呢?”仙人点点头,陵越答道:“如此,我跟你去。”
陵越是后来方才明白能做执剑长老的弟子是多么幸运,在最初他以为自己不过是被仙人相中而收为徒罢了,然却没有料到收他为徒的仙人在天墉城的地位却是如此不平凡,而能做执剑长老三百年来的第一个入室弟子,背地里又有多少闲言碎语、嫉妒中伤呢?然这些也仅仅发生在他刚拜师的几年间,陵越向来为人正直而勇于担当,更加之勤于修行,刻苦用功,最终得到各位长老包括掌门在内的认可而成为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渐渐地,众人也逐渐接受了执剑长老终于收徒但却不是自己的事实,并承认这位大师兄,的确比一般人值得称赞。
而就在陵越拜入天墉城的第六个春秋,即陵越十五岁时,紫胤真人收了第二名入室弟子。那一天师尊从山下归来,身后却跟着一名孩子,小孩大约七八岁大,似受了惊吓般一直死拽着师尊的衣裾,躲在师尊身后不肯出来,只露出半个小脸惊恐而谨慎地打量四周。师尊拉住小孩的手臂将其从身后引到跟前,告诉他说:“这儿今后便是你的家,我将收你为徒,你跟前这位是你师兄陵越。”说罢又转向陵越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百里屠苏,我将他安排在玄古居居住,你且带他去。”说完便负手离开了。陵越收回目送师尊离去的目光转到眼前的孩子身上,发现小孩正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有些抗拒地望着他。陵越望着小孩乌黑澄亮的眼瞳,平日里总不苟言笑的脸上竟露出些许笑容,似为安we_i眼前的小孩般,他柔声道:“师弟,请随我来。”……
陵越望着眼前伫立的少年,多少年岁月荏苒,当初那个年幼的孩子已长成了如今这般英姿飒爽的少年,修长挺拔已如自己一样,轻轻叹了口气道:“师弟,你学会腾翔之术后,找你却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尽管你我二人如今是能感知彼此……”
屠苏有些惊讶地转头望着身旁负手而立的陵越:“师兄,你找我……
”他今次的确是一时念起便施展了腾翔之术下山,想去曾走过的地方看看,也希望能借此找回些遗失的记忆,本未打算在外停留太久,心中暗自思忖待日落便返回天墉,由此也未告知师兄自己下山之事。在他路过琴川上空时,却鬼使神差地在附近的雾灵山涧停下,路过一汪池水之时,脑中恍惚出现了什么,竟有莫名的心悸之感,然而却抓不住。正在这时,陵越便来了。
“……”
“师兄,三十年前,你道是晴雪将收有我魂魄的玉横与焚寂送来天墉城?”
“是的,风姑娘本一人前往极北寻找重生之法,然却未料到竟在途中遭遇法力高强之妖物,将她重伤,功力失去大半。她念到自己恐无力支持寻找重生之法,便将玉横与焚寂带到天墉城交与我,我将你之魂魄引入焚寂暂为寄存,而她则将玉横带回幽都娲皇殿由女娲封存。”
“……如此真是难为她了,想必这些年她为寻找重生之法亦吃了不少苦,然与她有关之事我却所记不多,脑中只留存些许不甚清晰的片段……”
“……师弟,师兄知你内心里并不喜待在天墉……待我将天墉之事了却,卸下掌门之位以后,我定会带你走去很多地方,看遍这大好河山……你我如今都已非凡体,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在陵越说这话之时,身旁的屠苏一直望着他的脸,惊讶地微微睁大双眼,他未曾想到师兄竟有此种想法,也不知自己一闪而过的心事师兄竟也知晓。自己的确不喜待在天墉,然师兄的救命之恩却盛情难却,加之昔日好友俱各有归处,世间仿若又只剩自己一人,不知何去何从。可如今师兄却道愿同自己一道游历,对于向来孤独的自己,却不能不说是一种安we_i。
“师兄,你愿意同我……”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情愫,只是直直地望着眼前的陵越。少年的眼眸乌黑澄亮,宛若黑曜石一般,望着他的眼神专注执着、清澈无瑕。然孰不知正是这样的眼神,似乎无论过去多少年,这样的眼神都不会改变,竟在陵越心中激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一把揽过身侧的少年,低头吻上了少年的眼。他微微张开双唇,想含住少年浓密的眼睫,然少年上下抖动的眼睫却轻轻扫过他的嘴唇,带来轻微的瘙痒感,竟令心中那股悸动更为强烈。他缓缓沿着少年的脸颊一路吻下,直到触碰到少年淡色柔软的唇。
然少年似终于明白了他这一行动的意义,竟微微挣扎着躲避他的唇。他有些错愕地拉开一些与少年的距离,问道:“师弟,你不喜欢?……”
听他如此问,少年却豁然抬头对上他的眼,摇摇头否认道:“非也,师兄我……”说罢又埋下头。
望着少年泛着红云的脸颊与脖子,知他原是害羞。陵越微微笑着用一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对着少年的唇吻了下去。他感觉少年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然还是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身体,这无疑是一种鼓励,他的舌尖在少年的双唇上tian舐了一遍便撬开贝齿进入开始攻城掠地,能感觉少年的反应相当生涩,然却并不抗拒。他卷住少年丁香般的小舌与之共舞,彼此追逐缠绵,直至两人都有了快要窒息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把这章拆分实属情非得已,原因你懂的
后面的部分看专栏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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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伍 湖畔初尝鱼水欢(二)
请告诉我哪个字不道德!!受不了了。
果然很x,不骂不行!!!
实在是没法给大家详细说地方找不到的留言问我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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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陆 山下巧遇救少年
我叫玉珏,本是昆仑山下一个小山村中牧民的儿
子,我们村子的人大多以放牧为生,待幼崽长成之后,带到集市中换取生活用品便是村民们一年的生活。虽说昆仑山钟灵毓秀,清气鼎盛,适合放牧,却亦是妖魔环视之地。然我们的族人都相信村子有仙人庇佑,族人们可以世世代代生息繁衍下去,但每年昆仑山的结界却总有变弱消失的一天,那一天便是族人们的噩梦。每年这时山上的仙人均会派人前来保护村子与族人,然而百密一疏,我与村中的另一个女孩因暴雪的关系耽误了回村的行程,而那一晚却正是结界变弱的那天。当我和那个女孩被周围巨大的黑影包围之时,我以为或许我和她都会死在这里,然而面对身旁已吓得手脚发软、颤抖不已的女孩,我却觉得我必须保护她,就像从前在山中偶遇野兽之时我保护她一样,虽然这一次,对手要比野兽强得太多。魔物虽不止一个,但却并未像传言中那般将人进行分食,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感到庆幸,虽说目前皮肉被撕裂骨头亦不知断了几处,伤口传来的剧痛令人几近昏厥过去,然我唯一的想法便是将女孩护在身后,让魔物将所有注意力都仅仅倾注于我一个人身上。而就在我的意识快被疼痛吞噬殆尽之时,半空中突然有几道橙红色的剑光划过,身旁还张牙舞爪的魔物瞬间便化为粉末四散开去。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周遭发生的突变,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命存活下来。我呆呆地望着一群身穿紫色道袍的仙人从空中降落,为首之人身着深紫长袍,满头银发然而面容却出奇的年轻,我望着他手中泛着红光的长剑,方知他便是方才一剑除妖之人。我望着他向我走来,在我身旁蹲下,察看了一下我的伤势,便举起未执剑的左手,一团莹蓝色的光便出现在手中,他将光芒施于我身上,我顿觉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楚有所减轻。我刚想站起身拜谢仙人的救命之恩,他却制止了我道:“你伤重勿要乱动,我乃昆仑天墉城的掌门陵越,你的伤需到天墉治疗调养。”说罢便命其身后的一名弟子将我背上,并带上已吓晕的女孩。而这时却见掌门突然将视线移到我先前所待之处,那里蜷缩着一只海东青幼鸟,是从先前魔物袭击之时劈断的一棵树上掉下来的。幼鸟不知为何在看见我之后竟挣扎着跌跌撞撞地向我奔过来,一头扎向我的身后,于是我便用身体护住它。我见掌门在看到那只海东青之后眼中竟有光芒一闪而过,掌门走过去,用刚才那道蓝光对受惊的幼鸟进行救治,之后便小心地将之拾起放入怀中,带领一行人返回天墉。
我们一行人御剑到山门前,掌门便吩咐背着我的弟子将我带到一处普通弟子房疗伤并让人去请凝丹长老。而没有想到的是本沉睡于掌门怀中的海东青却突然醒转,挣扎着飞出,见我被人背走,便摇摇晃晃地追着我飞来,掌门亦拦不住,直到停在了我的肩上,方才安下心似的摆摆脑袋,立在上面。掌门有些无奈,只得吩咐让幼鸟先同我一道养伤。
只是未想到第二日掌门便前来探望,一旁的弟子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道:“这么多救助的人之中,你是第一个在养伤第二日便得到掌门亲自探望的人。”掌门立于身前之时我方才发现他不仅年轻而且很英俊,剑眉星目,坚毅而轮廓分明的容颜。他问我感觉好些没有,又问了些我家乡的情况,告诉我与我同来的女孩已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之后便将目光转向正拉耸着脑袋立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海东青身上。他问我这只海东青是否是由我所饲养,似很依赖我。我答仅仅是偶然遇到的,或许是因为我救了它的缘故对我比较亲近。掌门又问我介不介意将海东青送与他,他会好好饲养。我问:“掌门喜欢海东青?”掌门曰:“非也,是我师弟
喜欢。”我说“无妨,只要它愿意跟着您便可”。掌门听罢似十分高兴,立即叫人去请执剑长老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在我刚开始对“长老”这个名称有了依稀模糊的概念的时候。到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长老仅有凝丹长老,她前来为我治伤,是位身穿深紫道袍,头发灰白年过半百的女道长。而掌门虽容貌年轻,但一看便知其修为极高,是得道高人,想来年纪亦不会轻,由此我想其师弟应该亦非年轻之人。然而未想到伴着前去叫人的弟子推开门毕恭毕敬的请的动作进入的,却是一名容若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深紫长衫,黑发长辫,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精致秀美的容颜,径直走向床边的掌门,拱拱手道:“师兄,屠苏来了。”声音不大却柔软悦耳。在我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只觉脑中一道闪电划过,之后便一片空白。我直愣愣地望着他,我能肯定的是在这之前我定未见过他,像如此妙人,见过之后是不会轻易忘记的,然我却感觉到一种别样的亲切与熟悉,似从灵魂发出源自本能。
掌门露出了自我见到他以来的第一次微笑,面对来人道:“师弟来得正好,师兄有东西与你。”说着便从身后伸出手,手中托着那只海东青幼鸟。在看清掌门手中之物的那一刻,少年乌黑澄亮的眼眸中竟刹那间绽放出光彩,惊喜地叫道:“师兄,这是海东青?!”掌门点点头:“昨夜路过山脚除妖之时偶然遇到。”少年欣喜地接过,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多谢师兄!”说完便低下头逗弄手中的幼鸟,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掌门道:“你喜欢便好。”而先前还一副没精打采样子的海东青在见了少年之后立马一扫之前的沮丧,主动从掌门手中跳到少年手上,亲昵地用喙啄啄少年的手指,似已自动将其认作了主人。少年逗弄了片刻抬头对掌门道:“师兄,它真像阿翔,和阿翔一般威武!”掌门答:“我亦有如此之感。师弟打算命以何名?”少年沉思了一会儿曰:“阿飞若何?”掌门道:“可。”自始至终,少年均未瞧过床榻上的我一眼,在看到幼鸟之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幼鸟不愿移开,而掌门则一直打量少年微笑逗弄幼鸟的脸,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带着可以称之为纵宠的表情。望着此情此景,我心中五味掺杂,一个决定暗暗生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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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柒 夜半掌门忆旧事
其实在紫胤刚收屠苏做入室弟子之时,于陵越而言并未有太大的影响和变化,即便这话在如今的他想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在当时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紫胤除了当日交待他的那些话之外,便再未对他提起他的这个师弟,关于这个师弟的身世、来历与收其为徒的因缘他均不知晓。而平日里紫胤又从不许屠苏与他人一道练剑,屠苏为人孤僻沉默,对他人存有戒心,不喜与人亲近。所以在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平日里人缘极佳倍受众多师兄弟敬重追捧的陵越来说,亦不觉生活中多了什么或少了什么,再加之他并不与师尊与师弟一道住在剑塔,所以与屠苏接触的机会便来得更少了。
直到某一日还是小女孩的芙蕖兴致勃勃地跑来对陵越道:“大师兄,我发现屠苏师兄人还是挺好的,并不像其他弟子传言的那般孤高自傲,你不在的时候,屠苏师兄还帮芙蕖赶跑了那些欺负芙蕖的人……其实屠苏师兄人很温柔,剑术也很好,执剑长老曾对师父说屠苏师兄练剑像拼命一样……我想师兄总是一个人会很寂寞吧,如果别人都不理他的话,不过没关系,芙蕖今后会常去看他……”在这一刻,陵越才恍然发现对于自己的亲师弟自己竟一点都不了解,他已被自己忽略太久,现在却是需要别人前来告知自己他的情况。如果于别人而言他尚且还算个为人正直、勇于担当、关心师弟师妹的师兄的话,那在应与自己最为亲厚的亲师弟心里,他绝对称不上称职的师兄。
在那之后,自闻
屠苏喜在后山山脚的一个寂无人迹处练剑,陵越便常于山壁之后驻足凝望着他。陵越这才发现初见时那个躲于师尊身后不敢出来见人的男孩在一个不长的时光里迅速长成了纤细修长的少年,此时正于角落里独自挥舞着一把红色长剑,纤细还未定型的身影灵动,似已与长剑融为一体。在练剑的某个间隙,少年停下舞动的身影,眼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他,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逃避,亦无言语,两人之间只余空谷的风回荡其中。半晌后少年慢慢从山谷尽头走出,行至他跟前对他拱拱手行礼道“师兄”,带着些许陌生与距离感。不是滋味的感觉逐渐弥漫上心头,师弟对他的生疏再次提醒着他他的失职。如此想着他对少年露出微笑道:“师弟好生努力,虽入门时日不长然剑术能达到此种境界在同辈弟子中亦属不易。可惜师尊不许你我二人一道练剑,否则亦可相互提点……”屠苏听罢面露些许惊讶的神情对曰:“多谢师兄夸奖。”少年的声音不大,酥酥软软,竟让陵越有片刻失神。情不自禁地,陵越伸出手,想搭上少年瘦弱的肩膀,然伸到一半待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停在了半空中,最终讪讪地收回了手。
那时的陵越由于是执剑长老的首徒,修行的时日也已不短,常常被分派去代为教授初入门的弟子的剑术课。展剑台上的陵越风姿卓越,神采奕奕,带领众位师弟师妹摆出一个个招式,收发由心,挥洒自如。待他收势站定之时,却猛然瞥见在展剑台之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驻足于此望着台上,眼中欣赏与艳羡一闪而过。见陵越向他望来,便立马收回视线转身即走。“师弟!”陵越见罢开口叫住y_u离去的屠苏,从台上跑至他跟前道:“凝丹长老命我去山中寻觅采摘几味草药,师弟可愿与我一道去?”
屠苏闻罢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陵越满意地转身正y_u重返展剑台,却见芙蕖远远地向二人奔来,对陵越道:“大师兄,凝丹长老命你去寻草药,芙蕖愿与你同去!”
陵越听罢答:“不必,有师弟同去即可,芙蕖你先行回去,掌门前日里布置的功课我记得你还未完成。”
芙蕖听了不乐意地跺跺脚:“人家不要啦!人家想跟你一道去玩……”
“胡闹”,陵越打断芙蕖的话,“这岂是玩闹之事?!山中岩壁不便行走,林中还多有精怪野兽出没,不小心便会遭遇危险……”
芙蕖闷闷地说道:“哪有师兄你说得那么危险,如果真那么危险你又怎么会让屠苏师兄跟去……”
“……”陵越不愿再多说什么,拂袖转身走回展剑台。屠苏在原地看了芙蕖片刻,也随陵越走上展剑台,在台边席地而坐,观看台上师弟师妹们练剑。
由于刚下过一场春雨,山中道路湿滑,然却正是各种植物抽丝发芽之时,于药材而言亦然。陵越因为已来过数次,对此地是轻车熟路,背上背着一个药篓,指着道路两旁的药材便讲解起来,亦对屠苏耐心说明此番要寻觅之草药是何种形态,又生长于何处。说着便瞄见路旁树下长了一棵,便顺手摘来递与屠苏观看。屠苏见罢转头向四周望了望指着一棵相似的草问道:“师兄,可是那一株?”陵越看了眼却道:“非也。”屠苏听罢讪讪地收回手,脸上泛出一丝红ch_ao,陵越见状笑笑解释:“师弟请看,这两株草形态相近,然叶子却是四片,而我们需要寻找的却是三片。”屠苏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周围,这时他按陵越之言从树下摘下一棵递与陵越,陵越道:“正是。”虽说此次采药主要是在林间
抑或草木茂盛处寻觅,亦未不巧邂逅精怪野兽之类,无甚危险,然有一味药却仅生长于石缝之中,需得攀附于石壁之上采摘。陵越领着屠苏沿着山崖边上一条仅够一人侧身通过的小道缓缓而行,两人的背紧贴着身后的石壁,而脚下则是万丈的深渊,随着两人的移动,脚下不时有碎石滚落悬崖。此时陵越将身后的药篓挎在手臂上,另一手伸向前方小心mo索着石壁。身后屠苏沉默地跟随,虽是第一次来此险地,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惧,只紧紧追随着身前陵越的脚步。半晌,陵越问道:“师弟可是害怕?”少年听罢低声答曰:“……不,不怕。”他又道:“若不慎跌落,可运起御剑之术自救。”然却是过了许久方才听见少年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御剑之术。”此番回答令陵越震惊不已,他猛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本望着脚下之路的屠苏意外地抬头问道:“师兄?”陵越顿了顿,便果断地伸出身后之手握住屠苏身前扶在山壁上的那只手,紧紧抓住,少年的手还未定型,手指微凉,细细长长。陵越说道:“师兄会!师兄可以保护你!”少年听罢无言,只是紧紧回握住他因练剑而生出薄茧的宽大手掌。待走过一段长长的小径后终于寻到那长在岩缝中宛若木耳般的岩生植物,两人均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屠苏对他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多谢师兄!”说着便y_u抽回手。然陵越望着少年那并不明媚的清浅笑容,宛若平静的湖面所荡起的一圈涟漪,有些痴了,虽觉察了少年的动作亦是忘了放开。少年望着他的目光先是不解,随后却是深埋下头,脸上浮出一朵红云,低低唤了声:“师兄……”陵越终是回过神来,道声“抱歉”便松开了少年的手。
“师兄,在想何事?”耳畔传来一句轻声的问话,将陵越从回忆里拉回现实,他望着眼前的景致,是玄古居熟悉的青石壁,烛光朦胧中映出角落里幼鸟正立于鸟架之上的身影。手臂上熟悉的沉重感告诉他身旁之人的头如往常一般正枕在他的手臂上,而自己另一只手则握住一物,显示出他与身边之人此时十指相扣。他略略偏过头打量了一番身旁之人,从他额前的刘海间望去可以看见少年此时正闭着眼,浓密的长睫毛密密地覆盖住他的下眼睑。
他低头吻了吻身旁之人光洁额头上的朱砂答道:“仅是忆起了少年时期的一些旧事尔。
身旁之人又问:“是师兄少年之时的往事吗?”
“非也,有师弟在怀又怎会想到其他,是我与师弟年少之时的事情。”
“……”
感受着身侧之人熟悉的体温透过里衣熨帖着自己,陵越不禁满意地叹息一声:“像如此这般能拥你在怀真好。想来年少之时你我二人从陌生到熟悉,走了太久,经历了太多方才到达如今这个地步,然冥冥之中似又有天定,你我之情意又岂非不是在其中逐渐生发而来……”
身旁之人听罢睁开双眼望着他的眼睛道:“屠苏心知年少之时师兄便常常在身后照料于我,屠苏感激不尽……”
“何出此言?!”陵越打断屠苏的话道,“我自觉照料你是应该,然亦后悔未能更好地照料于你方令你受如此之多的委屈……”
“师兄,并非如此……”此番是屠苏打断了陵越的话,陵越抬眼,望见身旁的屠苏已抬起头从上方直直地看着他,眼神认真,眼瞳清澈澄亮。
“好好,我们不谈此事,我们来谈些别的……”话未说完他便伸出那只空闲的手将少年的头压下,一把吻上少年淡色柔软的双唇。烛光将相拥的二人的身影映于石墙之上,绘成了象征相依不分的画面。
其实我想说,像如此这般拥着你真好,只愿今后的所有时光,我们都能一同携手度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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