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令主恭恭敬敬的模样说了这一句话,语气却是颇为轻描淡写。但马车nei外的气氛,登时一静。
安静中,意琦行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明天才是五日之后,我既然允你,定不爽约。此时我还有事在身,请让路吧。”
一留_yi盘坐在车辕上,笑嘻嘻道:“寰老先生,咱们倒是也有十年未见了。不过眼下我们兄弟急着赶路,只好改日再与您老人家叙旧。”
裁令主乃是云宗官职,寰无疆才是他本来名姓,闻言打量了一留_yi一番,一贯口气没什么起伏的道:“先前在非马梦衢是老夫眼拙,竟然没有认出先少王与王妃的义子也在,失礼!”他口说失礼,却不见什么动作,顿了顿继续向意琦行道,“虽然明日才是启程之期,但绝代天骄大人乃是云宗万金之躯,回归在即,不容丝毫闪失,否则便是老夫失职。请容御主大人与老夫随行,互为照应。”
他话说得不紧不慢,态度却是摆明了定要同行。意琦行板着脸看他一眼,再看看一旁满脸写着“别看我我也没办法”几个字的御宇,“啪”一声又把车帘撂下了:“那就随裁令
主之意吧。”
他松了口,一留_yi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依然带着笑冲几人一抱拳:“那寰老先生,请。”寰无疆点了点头,一扬手示意身后武士带马让开道路。寄天风立刻一扬鞭,马车又重新跑动起来。而新加入的云宗四骑,散行在马车左右与后面,这一行人马登时壮大了许多,乍一瞧,倒当真像是什官宦人家出行的队列。
忽然,一留_yi从怀里又掏出个什么东西,一扬手冲着并辔而行的御宇丢了过去。御宇一把接住,却是一个油纸小包,微微透着些奇异的食物香气。
一留_yi冲他咧咧zhui:“赶路无聊,我腌的r脯签子,请你吃。”
御宇在马背上shenshen看了他一眼,当真拆开了,从里头拈起一块暗红色的r条,咬进zhui里。嚼了片刻,一伸手也把马鞍上挂着的一个皮囊摘了下来,反手扔回去:“我请你喝酒。”
一留_yi哈哈大笑,简直是眉飞色舞:“好小子,有意思!”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得欢畅,驱马走在另一边的寰无疆只如未见,依然沉着脸不发一言。
他沉默,车厢中的两人更安静。自打意琦行坐回车厢里头,神色就僵硬不悦了许多。绮罗生搬过他的tui又躺回去,见他如此,想了想,伸长了胳膊在他脸上拍了拍,轻声笑道:“跟老人家置气,何必!”
意琦行从嗓子里“哼”了一声,攥住他的手仍不开口,但是周身愠怒的气息,却是淡了许多。
车轻马快,接下来的路程倒是一路顺遂,甚至天色不过将晚未晚,已到了梦花境所在的山脚。
山路不比官路宽敞平坦,一留_yi又任劳任怨的将人扶下车,重新背了起来。期间御宇倒是也曾提议,不如让绮罗生转而骑马上山,却被一留_yi摆摆手谢了。绮罗生的一身伤势,马匹虽快,终免不了颠簸,一旦挣开伤口,更是麻烦,反倒是以轻功步行,更稳妥些。
绮罗生也扭头笑笑,认真道一句:“多谢你,御宇。”
御宇登时不大自在,咳一声扭开了脸。一旁寰无疆却是第一次见到绮罗生其人,没什么表情的上下打量他几番,倒也没再说话,便叫随行武士一同动身。
梦花境地处虽然不shen,但比起非马梦衢到走马廊的那段路程,却是要长上许多。一留_yi做了个彻头彻尾的苦力,为了省些力气,少见的不再闲聊胡扯。少了他一个,整只队伍似乎都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踩破山中寂静,一路前行。
一条山路,因要走得稳妥,足足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好在戌时将至时,终是到了。夏日里天黑得晚,此时仍是天光明亮,周遭人事景色,瞧见得一清二楚。梦花境的朱红大门乃是敞开着,透过去直能看到满园芬芳,亭台水榭。
“到了?”一留_yi抬头瞧瞧,装腔作势开始_gan叹,“哎呀真不容易,这一路累得我大汗淋漓。小绮罗,帮大哥擦擦汗!”
“到了。”绮罗生笑笑,随手拿袖子在他脸上额上抹了一把,又看向意琦行,“瞧,有人等门。”
随着他说话,众人果然见到一个蓝_yi黑发的青年,自红门后转了出来。蓝_yi青年生得十分俊俏,只是脸上不见什么表情,一身冷淡气质,实在不像个下人。可是他却直接对着几人一拱手:“敢问可是兽花绮公子一行到了?主人正在nei布置,无暇抽身,安排我在此迎接带路,几位里面请。”
意琦行和绮罗生都是来过梦花境几遭的熟人,却也觉得青年面生。绮罗生伏在一留_yi背上,道句:“多谢,”又笑道,“小兄弟怎样称呼,以前不曾在梦花境见过。”
蓝_yi青年道:“在下探花郎,承蒙主人收留在梦花境。”之后就不肯再说什么了,只是沉默带路。意琦行默默在一旁打量,见他身法步履,定也怀艺在身,形态神秘。但青年乃是清都无我的家人,却是不好由自己再多说什么。
梦花境虽是j美庭院,却不算太大。绕过花圃,再过两处屋舍,便到了安置一行人的地方。那是一处颇为敞阔的轩室,位于花木shen处十分幽静。一明两暗的_F_舍,已是布置停当。探花郎引着几人直接进了里间,也是就寝休息之处。绮罗生终于能从一留_yi背上爬下来,脚才没沾到地面,就被一把塞上了床,一留_yi笑眯眯的在他头上拍了拍:“养伤要有养伤的模样,别乱动。”
绮罗生不满的看他一眼,正要回zhui,忽然探花郎一扭身看向门外:“主人来了。”
清都无我仍是旧日模样,之前的镖伤毒伤似是都已养复,气色好了许多。他快步进来,却是没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与绮罗生同来,着实愣了一下,索xi_ng抱拳转了个罗圈:“在下适才在准备今晚事宜,耽误迎客,望见谅。”然后向意琦行微笑着点了点头,直接迈步到床边,皱眉叹了口气,“几日不见兄,怎成如今模样!”
旧友再逢,却是生死关头已经走过一遭,绮罗生也觉_gan慨。他如今行动不便,倚在_On the bed_点了点头便算见了礼,接着长话短说,将这几日的起起伏伏向清都无我讲述一遍。这番经历,不只清都无我不知,连云宗几人也是第一次听得详细。虽然诸多生死之难,都是一笔带过,但nei中的惊心,稍思便知。
一时话罢,寰无疆忽然上前一步,向着绮罗生抱拳一礼:“云宗多谢公子护绝代天骄大人安危。”
他诚诚恳恳这一句谢,屋nei除了清都无我与那两名云宗武士,却都险些被自个的口水呛了。一留_yi立马斜眼看向御宇,后者回瞪过去,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没那么闲见谁都要说一遍他们。”
绮罗生更是呆了呆,眼睛溜过一旁的意琦行,忽然慢慢笑了,也诚恳真挚向寰无疆道:“前辈多礼了,这本是分所当为。若说谢,在下也是要谢过这十年来云宗对意琦行的*庇之情。”
他这句话说得客客气气,用意却是难得的带着自个憋了一路的情绪任xi_ng倔强了一把。只是御宇不曾将意绮两人的关系再向外宣扬,寰无疆却是不知这gu子怨气从何而来。蓝发老者难得不解的皱了皱眉,一旁清都无我虽也不明所以,却圆融多了,忙抢先道:“谢与如何谢,都是后话,兄当今要务,乃是养复伤体。兄可知,为何我一力邀兄前来梦花境养伤?”
清都无我的笑容明显yu_yue起来,带了些毫不掩饰的喜气洋洋:“我这段时日,钻研兄赠予的兽花天谱,于针术疗伤之艺,略有小成。同为兽花之源,当可助兄一臂之力。但此外却有更巧、更难得的一件事。”
清都无我素来以儒雅自持,少见这般欣喜模样。绮罗生瞧着,自个也笑了出来:“究竟是何喜事,请直言吧。”
清都无我笑道:“奇花虽有八部,其中生品四花却最是难得。别家奥妙不提,梦花一脉,乃是依仗传承奇花‘瞬之华光’。此花百年一绽,花即为光,光即是花,花开花谢,不过眨眼刹那,但其中蕴含生息之j粹,却是最最难得的疗伤之物。而梦花一脉祖上传下一tao功法,便是与这瞬开光花相辅相成,唤作‘花入梦’,虽不能说起死回生,但也妙用无穷。”
他话说至此,在场之人多已明白。意琦行心中更是一喜,按下开口的冲动,却是看向绮罗生。
绮罗生显见也为这突如其来的运气愣了愣:“好友之意,莫非**”
清都无我点了点头:“今夜便是百年一遇的花绽之期,故而准备得匆忙仓促了些,还望兄见谅。”
梦花境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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