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院清幽,陈设简而不陋,甫一入门,便有书香清韵扑面而来。一派墨意风流,倒是当真地如其主,与无梦生通身儒气百般He衬。
无梦生让了二人入nei,直接向堂屋中去。行在院中石径上,绮罗生忽然脚下一顿,鼻端似是嗅到隐隐一丝不知名的奇香,但那香气已是极淡,似有似无,再向前迈出两步,登时便不见了。他虽是独爱牡丹,但身入花部,其他异种多少也有涉猎,对花木香气很是敏锐,一时不由分了心神,向着香气依稀来处,望了数眼。
意琦行登时觉得了,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绮罗生忙微微摇头示意无事,一边看无梦生,已站到了檐下阶前,摇着白羽扇,向二人笑而不语。
想着自己适才走神定已落入主人眼中,绮罗生微觉赧然,好在无梦生不曾多说什么,只让了二人入屋里落座,又奉上待客茶来,才忽向绮罗生道:“绮公子乃是奇花八部之人,想来已有所觉了。”
绮罗生听他之意,十之□□便是指向院中香气一事。因初见无梦生便是在留妖山城之中,此人对情花之属也是知之甚详,想来还有许多自己不晓得的渊源在nei。因此便也大大方方点了头:“先生院中花香,虽已极淡,但浩瀚香浓,也可窥一斑。这种香气在下只觉不凡,却孤陋寡闻不知来历,倒要请先生指教一二。”
无梦生却是莞尔:“此香,你该识得,又不该识得。说不识,是此花确实许多岁月未曾现世,而相识,乃是身为花部之人,再熟悉不过才对**”
绮罗生心思瞬转,悟话中含意,脸上神色竟是几变。意琦行见他情况少有,眉头一皱,带了几分不悦瞥向明显是在卖关子的无梦生。但话还未及说,绮罗生已先抢道:“莫非**先生院中异香,乃是情花?”
无梦生点头又摇头:“不是情花,而是情花所遗。”他忽然站起身,向二人略揖了一揖,“此事
倒是三余该向二位致歉一回。”
他不等二人疑问,便继续下去道:“先前在留妖山城初见,本是相约,各自分头寻找妖绘天华下落,若有所得,互相告知。但我辗转寻到他之踪迹时,正有人y_u加害于他。虽是被我救下,可伤势古怪反复,昏迷不醒。我因此又返回留妖山城,取来业已成熟的情蛮花,针石命花交相作用,才将他xi_ng命挣回。这期间实在难以neng身,故而也对二位之约失信了。”
绮罗生未料到其中竟还有此曲折,忽而想到画舫留字与清都无我之言,妖绘天华乃是另寻隐僻之处修炼情花,莫非**他忙道:“妖绘天华仍在此处么?”
意琦行轻轻一挥_yi袖,拂过他的手背:“三余先生既言情花遗香,想来人花都已不在此,你莫要心急。”
绮罗生“A”了一声,这才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失态,定了定神叫心思沉稳下来。意琦行却转头看向无梦生:“可否请先生详言妖绘天华之事头尾,或者他当今身在何处,可有安危之虑?”
他替绮罗生问出心中y_u知,无梦生更是本无隐瞒之意,当下便道:“妖绘天华当日乃是被药物辅以奇异手法制住,状似昏睡不醒,实则凶险。好在在下粗研过几分医理,又有他以心血所培的情蛮花辅助,才算有惊无险。但他醒来之后,将养了数日,便悄然携情蛮花离开了非马梦卫,只留言奇花八部恩怨,不需假手他人,要自行解决。我不知他前往何处,寻也不果,更兼另一横祸飞来,只得暂且按下。”
无梦生所言事情经过,意绮两人半分不知,其真其假,自是难断。但妖绘天华在画舫留书的时日,却是与他话中消息相符,更兼着缉仲当初向二人引荐之时,不吝盛誉他学识品xi_ng,几方糅杂,倒也叫人信得了。只是他既说妖绘天华不辞而别,那便也是同样不知行踪,却是可惜。绮罗生一得一失的情绪起伏,并未掩饰,又想了想,转而道:“那先生可知,当日与妖绘天华敌对之人,是何身份来历,而他y_u寻仇方向,又有何线索?”
他问得直白,无梦生却是沉吟了下才道:“你既也是花部之人,花部之事我不该相瞒。但当日救人急切,又是shen夜,只见那人乃是一名未曾见过的盛装nv子。而仇家身份,妖绘天华确实应在心中有数,不过他个xi_ng直拗,不y_u他人ca手,故而也从不曾对我吐露,这我却是爱莫能助了。”
“盛装nv子**”意绮两人心中触动,几乎同时想到一人,正可贯穿诸事。因此无梦生后面歉意之言,却是不大在意了。一室安静之中,却是无梦生搁下润口茶杯,又笑道:“花部之事,我知之有限,只愿能有一二分相助之处。但二位今日之来,倒不似只因妖绘天华之事,不妨直言。”
绮罗生陡然回过神来,妖绘天华的消息来得太过意外突然,一时冲乱了本来心思,但此行本意,仍在邪九世身上,也是二人当下最急解决的麻烦。无梦生一句话,将他思绪拽回,忙道:“我们经鬼师缉仲引荐,确实是有一事,要向先生求教。”
“原来是鬼师,”无梦生摇扇微笑,“世间际遇,总是奇妙。先有情花之识,后有鬼师之荐。看来在下与二位的缘分,当真不浅**哈,说笑了,不知绮公子y_u问何事,但说无妨。”
“乃是y_u向先生求教一柄神兵**”
邪九世之祸,两人这几天一路行来,坊间野地,总有传闻,已非是什么秘事,更已不再只牵涉到意琦行一人一身。因此便不再讳言,尽详说出,尤其涉及八厉移魂一项,乃是症结所在,更是详尽。无梦生也曾揣摩二人来意,却万未料到乃是为此,更不曾想竟与邪九世尚有如此渊源。他自听闻邪祸肆_N_之后,几番亲身前往y_u阻,但一是踪迹难逢,二来仅有一次交手之机,却也在邪九世强横功体之下无功而退,
便知诛邪之事,非是易举。这几日来正为此萦怀奔波,不想便见峰回路转。
他当下凝神细听,与自身不同,意绮两人对于邪九世功体武学,几番对战,细节推敲得更为j细,若要求破功之神兵,此间毫厘,都是紧要所在。三人心思不同,公私有别,却都落在诛邪一处,倒也契He。
待到听罢,再糅He自身数日来的估量,无梦生一番沉吟,终是开口:“二位y_u以罕世神兵强破八厉移魂功体,虽是直接,但也不失为可行之策。只是**可否让我先一观二位兵刃?”
他这要求倒是意料之中,绮罗生本就将黑月之泪随身,反手取下,置于桌案:“先生但看无妨。”意琦行右手按上澡雪剑柄,却是顿了一顿,才将剑抽出。无梦生一眼看见剑尖伤损,手指已经轻轻按上:“这便是天厉以神戟所创的裂痕?”
意琦行点了点头:“澡雪虽好,终是凡兵,受我剑意灌注,再硬撼那柄神戟,损得不冤。”
无梦生闻言,轻叹一声,转而又拿起黑月打量。少时将刀剑俱归还原主,目光若有所思,落在意琦行身上转了又转:“剑宿,恕我冒昧,可否请问阁下修为功体,是否有异与寻常武人之处?”
他这话问得突兀,用意不明。意琦行登时目光一敛,心有疑问。无梦生忙又道:“如剑宿所言,澡雪之剑,在凡器中可称王者,却因一瑕终难成神兵,而黑月之泪完气足神,才可硬抗邪功神戟He击而不损。但在下适才细观二位兵刃,倒有了些新鲜发现**澡雪剑尖裂痕,只有三成乃是外力冲撞所致,倒有七成乃是因为难承剑意灌注崩裂。这gu剑意强横之处,不全然来自武学修为,更有一gu先天烈气锤炼其中。剑宿可凭澡雪迫散天厉全力一击,这gu剑中烈气,不可忽视。”
无梦生徐徐道来,尽由推测而生。但听在意琦行耳中,却是意外之极。当日因大意伤在八厉移魂尸气之下,他便是以龙元强行压制。虽非对症,但那般霸道邪功,竟也受阻许久。而无梦生不过藉澡雪损处,就窥得一二关窍,眼力心力,当真不凡。但他心中触动,神情仍是没有太多变化,只略点头道:“先生之意,莫非要诛天厉,功体特xi_ng也有必须之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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