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事总归是他人事,既不关己,便难免只能做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市镇之上,一如既往熙熙攘攘的经营,半分不曾因神花郡之难减了热闹。
律己秋兄弟三人投宿在镇上客栈,本是为了凑热闹瞧新鲜,但经了昨日一事,三个中倒有两个,要立刻返家去了。凭风一刀自个怎地也拗不过两人,只好气哼哼的点了头,一同打点行装。
及到了晚间,三人到楼下大堂去开了客饭,听店伙来闲扯些村事,才知明日倒是半月一次的集市,远近十里八乡的多要来镇上走动,端的热闹非凡。凭风一刀听了,少年好玩心xi_ng便如何也迈不动步,好歹磨了
半天,终于叫律己秋松了口,许他明天逛上一个上午再动身。
待到了第二日,三兄弟早早起来,梳洗后退了_F_间,便往最繁华的街上去。一路上杂耍货摊,果然琳琅满目,花样纷呈。三人中最年长的律己秋也不过十八,最小的寄天风才刚过了十五,还都是半大孩子心xi_ng。见了这般的热闹,一时目不暇接,东张西望着逛下来,不知不觉已到了近午时分。还是律己秋终于惦记起赶路一说,强压着两名兄弟抽身。
凭风一刀与寄天风犹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大哥向外磨蹭,那长街快到尽头处,有一块颇立整的空地,有人用绳子拉了圈步栏,又立了几个高高低低的木架,上面挂了各式花样的小玩意,在那摆摊掷镖玩。凭风一刀只顾着往对街张望,哪成想人多了推搡间一挤,他一个闪身,躲开了人,却听背后“咯啷”一阵响,已将一座木架撞了个翻身,直扣到地上去。
这下犹似捅了马蜂窝,那摆摊的头家也不顾买卖,撞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一叠声喊着叫他赔钱来。那一座木架上都是些杂色劣玉雕琢的小刀剑,小如意之类,无非日头底下瞧着晶莹好看,又何曾值几个钱,律己秋不y_u生事,连声赔着不是,怀里就去mo钱袋子。
不想那头家也是个坐地的泼皮,见三人年少,又是外乡口音,掏钱痛快,一口咬定了这些玉件都是古物,一个怎么说也要赔上一百两才可以。三人虽是少出家门,也不是凭白会被人敲了竹杠的,一时争执不下。周遭瞧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摆摊的头家仗持着相熟地头,扯住三人无论如何不肯放。律己秋虽有一身武艺,但抹不下脸来对个乡人动手,耳听周遭闲客,劝解的少,起哄的倒多些,更是头疼。凭风一刀在一旁却是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步一把将那头家捉住律己秋_yi领的手拍开,喝道:“小爷撞了你的摊子,你找小爷来说,扯着我大哥嚎什么嚎!”
他们三人中,寄天风背长戟,凭风一刀挎单刀,只有律己秋乃是家传的袖里乾坤,不曾佩D兵刃,那头家因此便欺软怕硬的拉扯着他讹人。如今被凭风一刀一手拍开,他心下有些发怵,口头上却丝毫不软,大声道:“叫你赔如何,你撞翻我的东西,还要当强盗杀人不成!”
寄天风知凭风一刀脾气火爆,生怕他一个压不住火气惹出事端,忙死命去扯他袖子。凭风一刀一手挥开他,向那头家道:“赔就赔,小爷我也不赖你的。不过你这本来就是个掷镖的把戏,你且把摔烂了的点个数,都挂回架子上去。小爷我买你一支镖,sh_e下来的,算彩头,剩下的按件赔你,一百两就一百两又如何。”
那头家见他应了这冤大头,心中哪有不肯,口中犹嘟囔着:“看你年纪小,算老子亏你的**”一边扶了架子点数。因是沙土地面,物件又小,数来数去,也不过破损了五、六样而已,便一总拴在架子最上面一排,向着凭风一刀道,“莫说我欺负小孩子,你自己看好数好了。”
凭风一刀哼了一声,yao里mo出一个钱丢过去,在旁边条几上顺手捏起一支小镖。那镖打做飞刀模样,刃口不钝不利,他也不在乎,在手心拈了拈,又瞥一眼木架子,手腕一抖,一道寒光,直取当中拴了个小玉锁头的绳子而去。
律己秋在旁见他出手,就知他的盘算。寄天风更是埋低了头,咬牙努力忍笑,直Zhang得脸上通红。只见刀光电sh_e而去,拴着玉锁的细绳应声而断,这却还不算甚么,那刀光触及绳头时,蓦然力道一折,左右双分刀气,随着围观人群中爆出的一片惊呼,以玉锁为中心,左右各四五样挂件的绳头,一并俱断,齐刷刷落下地来。
凭风一刀拿眼瞄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转头对着那瞠目结*的头家抬抬下巴:“数清楚了没,小爷这一刀sh_e下你八样,足够抵摔坏的数量了
吧。你这堆破烂玩意,小爷也懒得要,你自家捡起来,晌午多噎两碗饭,塞塞你的臭zhui!”说完也不看他,一扯律己秋,“大哥,咱们走!”
寄天风落后他们两步,瞧瞧魂还没回来的头家,像模像样叹了口气,袖子里抖出几钱银子,搁在他面前:“压压惊吧。”便也快步追上去离开了。
三人直出了热闹街市,律己秋见四下无人了,才往凭风一刀脑袋上凿了一记:“你那招‘逆斩刀’才有几分火候,就这样拿来炫耀。要是换了粗点的绳子,七修刀法扫了颜面,也够你闹一出笑话了。”
凭风一刀直撇zhui:“对付这种混人,何必跟他客气,我又不是只会一招‘逆斩刀’而已!”
寄天风也忙cazhui道:“凭风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手下留了分寸。既没伤了他的人,也没拿了他的东西,不然咱们现在只怕还neng不了身呢。”
律己秋何尝真的动怒,不过是敲打一二罢了。听寄天风圆场,也乐得借坡下驴,按下此事不再提。三人一路说笑着赶路,有在集市上顺手买的各式零zhui点心r干等,胡乱吃了一回。虽然不曾好好用午饭,倒也不觉饥饿。只是吃得咸了,zhui巴里倒是干渴得很。水囊轮换着喝了一气,已经不剩多少,便急着要找个茶棚水局,补上食水。
因三人走的是来时旧路,沿途小店也是熟悉。律己秋依稀记得,前头一条岔路,直走入林,乃是折返的方向,岔路走过不到半里,却是一处茶棚。他惦记着不要耽误了到下一个镇市落脚的时辰,便取过水囊道:“你们且先走着,我快跑两步,去岔路上买了水就来,不消多久。”凭风一刀与寄天风便应了,仍是赶路不提。
律己秋抱了三个水囊,脚下哪消多加三分力,一刻钟的功夫,已到了茶棚所在打了一个来回。凭风一刀与寄天风脚程不慢,想是已经进了前方树林,律己秋拔脚要追,不想才动两步,身后忽然猛觉一gu森凉凉的气息,钉在脊骨上一路蔓延到整个后背。
他霎时本能的汗毛直炸,无边杀气,不知从何而来,笼yinJ周身,叫他ChuanXi都有些困难。强咬着牙撑住自己几分镇定,律己秋shenxi口气,正要回头,身后“轰隆”一响,似是砸夯般的力道踏在地面,连土皮都颤了三颤。一把粗砺的嗓子几乎就是响在后脑勺几分远的地方:“nei七修的小娃娃?律弹铗是你老子?”
律己秋想都不及想,手在袖中一动,三枚芒钉直sh_e身后人上中下三路,自己同时飞也似向前一窜丈余,猛的转过身:“谁!”
芒钉打在身后人的兽皮_yi上,那人避也不避,视如无物,芒钉倒似撞上了铁板,滚落一地。律己秋倒xi一口冷气,心知来人扎手,定睛再看,那野人般的装束,又有几分熟悉。正心惊狐疑之际,那人慢慢转动手腕,药钵大的拳头关节爆响:“律弹铗的儿子,就这点能耐么?不够看不够看。拿出你的本事来,若耍得叫我满意,送你一个全尸。”
律己秋悚然一惊,一个名字冲口而出:“黩武邪忏!”
黩武邪忏“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眼前少年惊悚的反应,向他招了招手:“来,让我看看你的袖盈乾坤,有几分火候。”
律己秋心知不妙,但眼见黩武邪忏现身此地,更担心其他两名兄弟安危,便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情。双手一翻,五把飞刀激sh_e而出,取向黩武邪忏周身要*,更脚下奇步挪移,暗划八门,眨眼间勾刻成阵,身影顿时虚幻叠生,不辨方位。
黩武邪忏“哦?”了一声,随手轻挥,将飞刀如同儿戏般拨
散,四下迸sh_e落地。此时阵势已成,四下不察律己秋气息,蓦然一片金风之声,割裂静谧,十数把飞刀,或直或旋,同时自四面八方而出,寒锐刀气纵横,包裹黩武邪忏四周。乍然遇袭,黩武邪忏却是纹风不动,原地用力一踏,全身气力激*,_yi袍俱鼓。飞刀眨眼临身,吃了这一*之力,竟然纷纷拨转,反向来路sh_e去。黩武邪忏这才“哈”的一声:“这是你的极限了么?小子**”
话音未落,刀网之中,陡然划开一道寒光,律己秋虚茫之中身形忽现,竟已在黩武邪忏面前三尺之nei,袖中抖出一柄薄刃,快如闪电直向面门,正ca在他眉心之上:“恶徒,拿命来!”
快刀贯脑,乃是险中奇招。律己秋一刀递出,只觉已触及皮r,心中登时一松,想不到自己竟能得手。但这一念头不过转瞬,忽又被层层恐惧盖过。抵在黩武邪忏眉心的刀锋,竟无法寸进,如刺刚岩。而黩武邪忏此时咧开zhui角冲他一笑,笑容狰狞嗜血,一如四年前所见。律己秋心中一凉,眼见他缓慢抬手,一拳击向自己心窝。几乎每一寸移动都看得清楚,却偏偏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待着杀招临身。
铁拳一击擂近律己秋心口,一者闭目待死,一者乐见对手心脉俱断的苦楚。不想只这将触未及的毫厘之间,律己秋背心忽然一紧,一gu大力直将他抛出数丈之外,轻飘飘落地。而黩武邪忏拳风落处,一剑看似随意横担,拳头却无法再进分毫。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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