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期,将过了!”
将手中木勺里的最后一点水泼在花_geng,绮罗生有些疲懒的伸展了一下yao身。晴空丽阳正Yan,又无风过,在花圃中流连得久了,周身都隐生燥意。瞧着一望湛蓝的天,他有些好笑的晃了晃头:“果然是风雨中的来客。人来,便带着滂沱大雨,人一走,便连半点云彩都不见了。”
他不曾提名道姓,园圃中的花木自也不会问他。有_gan而发这一句之后,绮罗生复蹲下身,认真修整花朵。虽然许多牡丹已经残谢,但一株株细细从枝叶干*打理上来,仍是一件既需心力,又耗时间的繁琐事。这般由清早断断续续忙碌到午后,待到终于满意了,已是又过了半天。
厨下饭菜都是现成,绮罗生一人饮食,更是不拘。随意添得一饱,又转身去院里井边,提了水上来,动手洒扫_F_屋院落。这般足不沾地的忙了整一日,直到月牙都隐约在天边现了,他才歇了手,换下沾满尘土汗迹的_yi_fu,好生打理了一番自己。
白日里折腾得蓬头垢面,雪白长发为了不碍事,被他胡乱打了个辫子绕在头上。此时借着沐浴,也解下来一同重新梳洗了。收拾得停当,_yi是白_yi,发是雪发,在银子样的月亮光下一走,更觉得周身仿佛冒着仙气,不该叫俗尘沾染了。
绮罗生自是不觉,他在_F_中一进一出,再到院中时,手里已多了一把晶莹剔透的玉骨折扇。这扇本是常搁在书案上的石砚之旁,顶个镇纸的作用。但绮罗生此时携了它出来,随手甩动,乍闻一声清越,一柄薄刃如冰的雪白软刃,竟然neng扇而出,掌腕抖动之间,刀锋已然硬挺,寒光陡sh_e。
绮罗生持此刀,慢慢抚过刀脊,屈指一扣,清吟如龙,透耳入心。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刀:“我该回去么?”
刀也无语,花也无语,没人应他。绮罗生问出了口,自己也觉得好笑,心中定论明明早已落了,偏又忍不住作此态,看来这一年多的清净日子,果然还是叫自己不舍。
他叹了口气,从袖中mo出块丝绢来,慢慢擦拭刀身。刀锋映着月色,愈发清光如水。陡然**
刀光一闪,迅捷如电,华Yan如虹,在夜色中照眼而现。“嗤”的一声轻响,拭刀的丝绢随着光芒没去落地,整整齐齐一分为二,断口平滑得宛如本然如此。
绮罗生背身向屋里走去,长刀已不在手中,仍是玉扇模样:“回去了,有些事情就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绮罗生虽是在山中避居,但也并非隔绝了尘世万物,如传说中的神仙高人一般,能够经年累月日复一日在shen山老林里,一步不肯挪,一人不肯见的过活。毕竟人生世上,柴米油盐,吃穿用度,乃至闲暇得趣,无不是离不得人的。
不过仔细算来
,距离上次下山,也已有三个月之久。山路渐渐换了大路,野村人家慢慢见了城镇喧嚣。绮罗生信步走来,心中陡生“山中无岁月,俗世笑繁华”之_gan,不由唏嘘一番。
日前意琦行在时,曾也粗略说过七修刀法传闻之事,但他本身就是从风传中听来的零言碎语,再加转述,同样模糊。绮罗生此时下山,一不知意琦行如今身在何处,二不知从何找起。虽然心意已经坚定,行动上倒是一时间茫无头绪,无从下手。
漫步而行,渐入热闹繁华之处。眼见人来人往,耳听噪杂笑语,绮罗生默不作声将扇摇开,信手轻挥,既驱炎热,又避人近身。心中暗自揣摩,或许该去寻一二相熟之人,探听些近日消息。
心中正在盘算,前方街角忽起一阵喧哗之声,似是出了什么罕见的热闹。哪消片刻,街上闲人,一窝蜂都向那边聚拢过去,像是生怕晚了,便错过什么。绮罗生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已经被夹裹着,稀里糊涂也向前拥了数步。
夏日时长,午后正是叫人昏昏y_u睡的时候,蓦然这一声响亮的“死人啦!杀人啦!”如同破水的石子,立刻惊起一片涟漪。绮罗生初时本以为是些无聊村事,正y_u抽身,听得竟然出了人命,立时改了主意,向喧哗起处快步赶去。
出事的地方乃是一座茶楼,门开迎客八方,最是往来杂乱。看热闹的人齐涌到大堂中去,待靠近了,却又受了惊吓般连连往后*起来。这般一进再退,中间倒是剩出了不小的空堂,绮罗生用上巧劲,并未费太多气力,已经挤进圈中。
青砖地面上,横躺一人,看打扮也是江湖豪客,身材高大,劲装佩刀。只是此时头软软偏在一侧,双眼暴睁,已没了气息。尸身之旁,尚有一人托着他的头颈正缓放下来,边摇头道:“我虽尽力,无救矣!”
那人一身绛红华_fu,举手投足间一派书香风流,对着眼前血腥之事却十分淡定从容,甚至还好整以暇为死者正了正_yi冠,才翩然站起身。绮罗生见他转头,便将手中扇He了,叹了口气出声招呼:“无我,想不到再见你,竟是这般情景。”
红_yi人乍然见他也是意外,但此时尚有尸首旁卧,实在不是适于相叙的情形。他向绮罗生点头示意,做了个“稍待”的手势,向一旁去,寻着了茶楼掌柜。也不知如何交代了一番,便叫那掌柜客客气气打躬作揖,目送他离开。他抽得身出来,见绮罗生也从人群中neng身,终于迎上了含笑一揖:“劳兄相候了。一别数月,不知何处好风,今日送君前来。难怪日早便见喜鹊登枝,原应在此。”
“无我你客气了。”绮罗生忙还他一礼。既是见了相熟之人,便也乐得借巧询问下去,“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清都无我一伸手,将适才为了方便行事,ca在后颈的一柄羽扇取下,随手轻摇,叹了口气:“我知亦甚少,只是适才坐饮之时,听此人于楼下喧哗,言及近日七修武学重现江湖一事。因其言辞鲁莽,我素不喜,便不曾细闻。未想片刻之后,陡然生变,我听其惨呼,下得楼来,已是如此。何人行凶,又因何事,一概不知也。”他想了想,又道,“尚有一位剑者与我同至,一见此人之伤,似是窥得端倪,立刻追出。而我虽不才,也通一二岐黄之术。本想为其施救,却终难回天,哀哉憾事!”
未料此事竟与七修扯上关联,绮罗生愣了愣:“莫非是有人因他出言不逊,痛下杀手?这般视人命如草芥,未免太过凶残了。”
清都无我摇了摇头:“此事突起突灭,nei情难料。毕竟江湖仇杀,终日不歇,你我皆非死者凶者,难能断言。罢了,兄何必为此不干之事劳神,既久未见,今日巧逢,He该由无我为兄洗尘,不知兄y_u何往?可能拨冗移步梦花境否?”
他殷勤邀客,绮罗生心中却早起了涟漪,一则记挂那人死因,是否当真落在七修之事上,一则
清都无我口中追出的剑者,一听他说,便莫名想到了意琦行身上去。这两桩心思相磨,哪还有作客的兴致,只道:“我确实尚有事要办,恐怕只能辜负无我一番盛情了。待日后有了闲暇,再叙不迟。”
清都无我闻言也不强邀,笑道:“既然如此,君请自便。只是不知此番回来,兄y_u落足何处?或可,无我也能登门一访。”
绮罗生思索了下,笑道:“我那艘船上旧居一直托人照看着,想来也不至于破败了,自然仍是住在那里。要是有事,沿江寻我便是。”
“横江听ch_ao,掬月对酒,君之雅兴,果然一如既往。”清都无我笑着作了一揖,“既如此,暂别了。”
他作势要走,忽然又停下步子:“险些忘却一事,灵花源与神花郡两家早定秦晋之好,下月初七乃是良辰,便择为婚期。同为奇花八部,兽花前辈与之亦有交,君如有意,何妨前往为贺,锦上添花。”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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