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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胜园”三字入耳,将绮罗生直从迷梦中一把拽了出来,几乎要从椅上惊跳起身。

意琦行借着便利,掌心略微吐劲,重新将他按坐下,一边在他肩背上轻拍了拍:“我少年时,曾随亲长到过石州。”

直觉意琦行接下来要说,便是自己多年来渴求而不得之事,绮罗生也顾不得此时两人姿态暧昧,抬起了头,定定看着他。屋里天光暗淡,只能模糊见得五官轮廓,绮罗生却打心里觉得自己瞧见一片温柔眉目,如同握在肩头的手掌,叫自己心安。

意琦行却是顿了下,似是在思索如何开口,然后慢慢道:“昔日在石州暂住半年有余,彼时我年少,却在隔壁认得了一个年岁更小许多的娃娃,当时不知询问名姓,听他家中下人都唤他阿罗少爷,我便也跟着叫他阿罗。”

听得久未被人提及的ru名从他口中念出,绮罗生顿觉耳根烧红,仿佛被挖出了再隐秘不过的私事,好在可借天色遮盖。而心中急切y_u听下文的念头,更是鼓动难歇,不由出声道:“之后……如何了?”

意琦行也在捋顺着少时记忆,继续道:“现在想来,那户人家也算富贵,只此一子,想来也是十分珍爱,进出行止,生怕有一丝不周全的地方。可是物极必反,半年之中,半数见他时,都有大大小小的不适。我随亲长离开石州之前,更是见他染了一场凶险之极的恶症,几乎命在垂危。”

“我那时既与他玩耍得亲厚,自然恋恋不舍,临行前,告求了一夜,跑去见他道别,才知道他早已病得人事不知,家中更是乱成一团。”

“既是药石罔效,情急之下,转而求助于巫法仙术。我不认得那些又唱又跳的行头和避讳,溜到了里头去,见专门辟出的静室中,只叫一个ru母守着。那ru母疼惜孩子,并不拦我,我便在静室之中,陪他过了一夜。”

“一夜之后,我随亲长离开石州,从此再无那个娃娃的音讯。不过……”意琦行忽然微微一笑,“我知他安好便是了。”

往事细听,偏偏如同隔靴搔痒,点不到那处重心要害。绮罗生又想催他,又不知如何催他,挣扎中,忽然扶在膝上的手被意琦行拉起,指掌相扣,一缕真气缓缓透掌而过,贯入自己体内。

不知意琦行为何突然作此举动,但不觉他有丝毫恶意,绮罗生便也听任之。真气灌入经脉,灼暖之感,既似曾相识,又有微妙不同。绮罗生正在揣摩,忽然丹田之中,自身所蕴的那股热流,竟被一勾而起。两股气息如出同源,顷刻纠缠不分,窜走全身。绮罗生不由自主“啊”了一声,难以言表的奇异感觉,直入心窍。他恍惚中,觉得心中忽生百味,几分愉悦,几分怜惜,几分疑问,难一言以概。而这种似被牵引而出的心身感应,对他而言,实在再也熟悉不过:“这……”

意琦行握了他的手,再开口却是慎重:“你若想听,我无需隐瞒。而你若讳知,我也可以将这股内息锁起,叫它再不困扰于你,你自己抉择便是,无需顾虑其他。”

“告诉我!”绮罗生几乎不假思索,固执得只要一个答案。

意琦行并未将那缕真气收回,见他如此,也是早有意料,继续道:“寻常人习武,十数年锤炼内息,完满功力。但我族中人,由父母血脉所遗,生来便有一团常人难以企及的异力,族人唤之为‘龙元’。龙元与寻常内功不同,或者说,本非内功,而是天赋的异禀。龙元存乎一身,与心身灵窍相通,即便不知运用之法,也可强健身体,若培养得当,假以时日,将其与自身修为融炼结合,更于武学一途,大有增益。”

绮罗生听得发愣:“龙元?莫非说,我身上也是……”

“少时我龙元虽生,但未经锻炼,尚是自己也混沌不清的一团异力罢了。那晚在静室伴你,心中无他想,唯存一念;而童稚之身,病魇之中,也不肯错失一线生机。这般多处巧合机遇,叫我将几分龙元送入你体内,也是冥冥中的……缘分了。”

前所未闻之事,绮罗生如听奇谭,但随着意琦行的叙述,两人手掌之间,气息流转,更觉那股可以洞彻彼此心神的感应之力,清晰到几乎可觉对方一吸一纳,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一时心绪纷乱,也说不清是喜是怒是恨是怨,只忡怔问道:“所以我心中常有莫名之感,便是……你之……”他竟不知如何说下去,又觉荒诞,又觉这般心息之通,若落在男女之间,尚可称一段奇缘,但搁在了自己与意琦行身上,尴尬暧昧难堪,实难表述。

意琦行点了点头:“我知此事困扰你良久,也曾听一留衣说过,因龙元之故,叫你少年时几生痴癫之症,遗憾终身。年岁既久,龙元已与你气脉相通,但你未曾将它融炼入修为之中,若肯,我可为你将其封印,叫你不再为难。”

未料解决之法如此轻易便在眼前,绮罗生知自己本该一口应下,但话到嘴边,却生犹豫,许久才低了头道:“我虽不知龙元为何物,但我当年侥幸得以活命是因它,少年时浑浑噩噩度日也是因它,乃至结识大哥,习武七修,都是因它……我……”他心中几番挣扎,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如你所说,得失随缘,龙元本是你之物,如何处置自该由你决定。你如此说,想必本也是为封印龙元而来,动手吧。”

他端坐闭目,一副凛然受之的模样,此时两人间犹有气息流转,意琦行如何不知他所思,却未多言,只道:“你既是如此想,我便为你封印龙元。不需多虑,静坐便是。”

话音一落,功体催发,绮罗生只觉原本那股探入自己经脉的内力,陡然汹涌而来,裹绕丹田呼应而出的热能,如胶如缠,上下起伏。他一时竟口干体软,全身隐约生汗,眼见便失了端坐的力气,闷吭一声,向旁一栽。意琦行反手将他拉住,摁入怀中不叫他滑落下去,另一手运功未息,仍在全身气脉中搜走。这般浩荡热能游动,体内那股虚软更是滋生得厉害,绮罗生咬紧牙关,仍觉气力半分也难以凝聚,只得靠着意琦行手臂半挽半抱之力,整个挂在了他的身上,勉力支撑。

行功不过盏茶功夫,一番痛苦难捱,却叫绮罗生汗透衣衫,连手心也已一片ch_ao湿。固存体内十六年的龙元,早已散生全身经络脏腑,全凭一股相吸之力,丝丝缕缕勾出。这种滋味,就如叫人在四肢百骸寸寸mo索搜寻,虽非疼痛,却是别一种细碎折磨。眼见绮罗生眉睫都凝汗意,将额头抵在意琦行衣襟之上,渐将布料也染得微ch_ao。昏昏茫茫中,体内热气终于汇至丹田一处,蓦然爆开一团炽热难当。绮罗生措不及防难以压抑,一声□□溢出,骤然五内如焚。

意琦行此时正在紧要关头,勉强分神道:“忍住。”再催自身功力,在绮罗生丹田之中窜索如龙盘旋,蓦然一绞。那股蒸腾热息,顷刻湮灭如灰飞,竟再不知所踪。

房中骤然一片静谧,只闻二人喘息之声。意琦行已将真气撤回,轻扶着绮罗生肩头,觉他气

息渐渐平复,才道:“如此便无事了,你可觉有何不妥?”

绮罗生默默摇头,自感内息,空荡如同冰雪,全然再无一丝龙元之力。他知功行圆满,半是松了口气,又有心中空落落之感,不足向人道。呆坐片刻,手脚渐回了气力,便推开意琦行起身:“我无事……”

身才离椅,又被他一掌按了回去。意琦行声音中似带几分不悦:“好胜逞强,也要分人对事。”手掌翻动,连拍他肩背数处大穴,一股融融暖意,再次灌入,却非龙元之力,而是七修精纯真元,助他一补体内耗损。

两人武学,同出七修,占了一脉相承的便利,调息起来也是事半功倍。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绮罗生气色明显恢复了许多,意琦行这才收气停功,将手在他颈脉上搭了一搭:“如此才算无事,此后莫要在我面前逞强。”

他言语直白,每一张口,绮罗生总觉无从招架,虽然心知他也是一片好意,却仍觉得两人初识日短,若那般随意,岂非礼节有失。这般心思一揣,应声得迟了些,意琦行探看颈脉的手挪开,转而按住臂膀:“十六年的龙元之感,我早将你视为故人,你却还在流于俗痼的生疏么?”

似是随口而来的一句话,却直白挑开了绮罗生初闻龙元之说后的尴尬心思。他不知意琦行竟是这般坦然以对十六年中的行止坐卧,心息可接,更不以其为需要避讳难言之事。这一点心意,直点在他心窍之上,叫他x_io_ng中郁结,也得了开释之处。转念思度,确实也如意琦行所言,这般奇妙际遇,本就非是人人寻常可得。既已蒙受,何妨珍惜这番难得。这样想来,心结为之一松,不由轻笑道:“先生这般意态磊落,那必然是我错了,知过,知过……”

话未说完,意琦行已是颇为不悦的“嗯?”了一声:“那你何必再以‘先生’唤之。”

绮罗生登时语塞,想了想,试探道:“那……师兄?”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只好又道:“或者……你与大哥可曾叙过年庚……二哥?”

一叫出口,便觉按在自个臂膀上的手猛一用力,七八分的不满显然易见。绮罗生再没了主意,只好扭头看他。屋中此时已是漆黑一片,唯见身影轮廓,接着便听得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叫我意琦行。”

“嚓”的一声,书案上的油灯被点亮,乍起的亮光刺得绮罗生眼睛一痛,不由自主伸手去遮。指缝间,见意琦行搁下火石,转身出去了,临到门口,又回头斩钉截铁的重复:“意琦行。”

这一天之中,有大半日都耗在了绮罗生身上。龙元之事,意琦行原本觉得,若要说清理顺,总需花费一段时日。不想事有巧合,大概更有人心相契,竟就这般化融,非但一如初想,甚至还要更好上一些。

念及绮罗生种种举止反应,他只在心里略过一遍,便要失笑。这十六年中,点点滴滴汇聚起来,早叫自己未见其人,先察其xi_ng。如今看来,竟当真与自己所觉,相差不远。其实石州往事,自己也不过才是少年,连龙元关窍,也大半是日后渐渐悟得。而那时的“阿罗少爷”,年岁既幼,更是早已模糊,只隐约记得,总是乖巧雪白的一团,坐在自己膝上,软软叫着人,要听故事或者摆弄些玩耍之物。而这个模糊的印象,如今也终在脑海中彻底隐去,而换做了眼前白衣青年的眉目。

这样一头走着神,一头往后面而去。直到手推上了厨房的门板,意琦行忽然一呆。一桩被他早忘到了九霄云外的事,从无数个“绮罗生”的遮挡中,千辛万苦跋涉回来

,迟了许久的给他提了一个醒。

意琦行总算记起,自己起初之意,无非是去叫绮罗生吃饭罢了。不想种种意外接踵而来,这一打岔下去,已是初更。饶他随xi_ng自负,此时也忽然生出一种怯见厨房模样的迟疑。站了片刻才深吸口气,推门迈步进去。

厨房中同样黑祟难以辨物,唯一股浓重的焦糊之气,冲鼻而来。意琦行mo索到搁置杂物的桌边,将灯燃起了,踌躇着一掀锅盖,果然一派惨不忍睹。

灶下柴火早已烧尽,火冷烟消,安在灶上的锅内,只剩了半锅勉强还能看出本来面目的饭粒。意琦行瞪着那团明显已经入不得口的物什半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拾。忽然身后脚步声近,绮罗生一手挥袖拂开焦味,一面凑身过来。看清锅中状况,也是一愣,然后忽然乐不可支起来。

他愈笑,意琦行愈觉懊丧,弯腰将锅直接从灶上端起,硬邦邦的道:“吃不得了,倒掉吧,再做便是。”

绮罗生一边笑,一边看他出去。待意琦行借了星月微光,就着井边胡乱将锅洗刷出来,绮罗生已经重新生了灶火,端个簸箩过来道:“这时辰实在不早了,你若不嫌弃,还有剩下的馒头咸菜,热一热倒是快,也能搪饥。”

半日未见水米,意琦行在用度上不是挑剔之人,听他提议,欣然便允。绮罗生于是在灶下又加了把柴,锅内添水,待到蒸腾的麦面香气透鼻而来,两人对看一眼,几乎同时听到了五脏庙里打鼓的声音。

饭菜虽是简陋,但饥饿时吃来,只觉香甜。那一屉的馒头,少说也有十来个,就着拼凑起的几样菜腥,竟也下得飞快。待到肚子里有了食物垫底,绮罗生心思也活络起来,总觉得两人这样埋头闷不出声的苦吃,实在好笑,刚要找些闲话来说,忽见意琦行撂下筷子起身,去灶边倒了一碗热水,丢下一句:“我吃饱了。”转身便出了屋。

眼见这人立刻就不见了踪影,绮罗生呆了呆,手下倒还没停,掀开搁着馒头的笼屉又mo索进去。指尖在内一转,他忽然明白过来,一头撑住额头,抑不住的轻笑出声。

意琦行站在园圃边慢慢喝着热水,昨夜风雨下侥幸残存的花朵,夜晚看来,倒少了些白日里清楚明白的憔悴凌乱,重拾了几分婀娜妩媚。风送花香,又带山林清气,一时倒也惬意。

正半是走神半是赏花之时,忽然听到绮罗生的声音从旁响起,带几分笑,又带几分叹气:“我吃不下了!”

“嗯?”意琦行还没没反应过来,手心一烫,被塞进半个还热乎着的馒头。转头见绮罗生捧着另外半个,冲着自己眨眼,“帮个忙。”

意琦行没了言语,又扭回头去看花。绮罗生陪他站着,两人并肩无语,默默咬着馒头的情形,看来颇有几分好笑,只是各自不觉罢了。

待到绮罗生咽下最后一口,轻轻拍打着手指上的残屑,意琦行突然转过身来,用着像是在说“明天天气大概不错”的语气道:“待过几日道路畅通,我便可以放心下山了。”

“啊?”听他提及要走,绮罗生不由一愣,而话中“放心”之说,更是突兀,脱口问了一句:“为何?”不明所以去瞧着意琦行。

一句“为何”,想要问的究竟是哪一端,绮罗生自个都有些不清楚。只不过意琦行却不曾多思,见他满脸茫然,便继续道:“我此番前来,除了寻你之外,尚有一事,事关七修,更……”他思索了一下,“有关于你。”

“何事?”

“我来此途中,听人谈起一事。月前武林中出了一桩命案,死者两人,一名无心先生,一名天迹子。我不曾听过这两个名号,想来不过泛泛之辈。只是他们结交的友人中,有人颇有手笔,要查凶手。验过尸身,知二人均是死于极为锐利迅捷的刀法之下。江湖之大,用刀之人不计其数,也就罢了。但不久又有

流言传出,说杀人刀法疑似七修武学。事既关七修,我便不能放任由之,总要一查。”

听到两个虽然不算熟悉,但也不能称之为全然陌生的名字,绮罗生瞬间有些发愣,但更意外的,却是意琦行后半截话中的内容:“七修刀法伤人?这……怎么可能!”

意琦行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再见绮罗生仍是默然,便在他肩上拍了拍:“我,信你。”

他顿了顿,转身负手望向花圃:“此间山居清雅,你能久居其中自得其乐,不搅入那种种江湖风波中去,也是乐事。待我将何人冒名七修之事查明,当再来寻你共饮,清悦耳目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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