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底不是蔚蓝色的天空,不是褐色的大地,而是一只半透明的……鬼魂?
那个鬼魂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双手捂住x_io_ng口,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似乎十分痛苦。
他环顾了一下四
周,在望不到边的树林中流淌着一条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时不时有几条小鱼腾跃而起。
如此安静的地方除了他也只有那只鬼了。
眼看那只鬼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情不自禁的飞了过去。
飞?
他低头一看,半透明的身体隐约能看见自己似乎身穿一件蓝色长袍,又瞅了瞅自己的双手,同样也是半透明的。
原来……他也是只鬼吗?
“你……怎么了?”他暂时把自身问题抛掷脑后,询问眼前这个表情十分痛苦的鬼。
那只鬼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他有着一双黑似珍珠般漂亮的眼睛,直挺的鼻梁下嘴唇被他抿得的很直。
“你……能看得见我?”
他挠了挠头发“看得见。你是怎么了?”
鬼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涩之际的微笑“永去仙籍,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这些也就罢了,可如今我命魂四魄被生生取走……”
命魂四魄?他表示听不懂,不过鬼是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他不想见鬼笑得那么勉强。
于是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两只同样半透明的手就这么触碰在了一起。温和的力量一点点传输到对方的体内。
在看到鬼的身体不再变得更加透明,且面容上不再显露痛苦之色后,他明白,这个下意识地举动似乎……作对了?
“你……”鬼有些吃惊他的动作,从未听闻互为鬼魂的鬼也能互相传递力量。
放开相握的手,他微微一笑“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谢谢,可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鬼细心的发现对方的身体似乎比刚才要透明许多,为了帮自己,他果然付出了代价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番举动,或许是因为雏鸟情节?
“没关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动了动脖子,扭了扭腰,他对那只鬼如此回答。
眼睛弯弯,鬼两手相握对他长拱了一下“在下太子长琴,敢问公子之名?”
眨巴眨巴眼睛,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是在下唐突了?”太子长琴作为曾经天界最出名的温柔先生,其xi_ng格温如有礼,很会为他人着想。
现下,自己刚刚经历过一系列打击。作为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手的鬼魂,他内心下意识想要与他亲近。
他摇摇头,“云君,殷云君。我只记得这个。”
太子长琴如此聪慧之人,从三言两语之中就猜测到了一些事实。对方怕是在投胎中失了记忆吧。
如此一想,他心里更是忍不住产生想要照顾对方之意,可如今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个除了仙籍,连三魂七魄都不全的鬼啊!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殷云君歪了歪头,对失去记忆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也没用,这种事情又不是他在意了就会记起来的……
“此地离龙渊部族不远,我因眷恋故土所以在这里徘徊,不料却被龙渊部族之人用邪术硬生生将其命魂四魄夺走,注入他所铸的长剑之中……”
“你的意思是,你的一部分魂魄在剑里?”
太子长琴点头,虽不想承认,但这已成事实。如今,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我既然都是鬼魂之身,不如找机会投胎到你口中的龙渊部族里去,那样我们才有机会靠近那把剑不是吗?”殷云君动了动脑子,如此
建议到。
太子长琴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愿意与我一起?”
殷云君挑了挑眉毛“不行?我只是觉得你很顺眼,如果你介意,我可以……”
“不不不,在下并无此意。能有云君陪伴,是我三生有幸。”他摆摆手急急地解释。
“那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那是自然。”
于是两只鬼飘呀飘,一路飘到了龙渊部族,正巧发现了那个硬生生夺走太子长琴命魂四魄的男子,他的妻子临盆在即。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笑了笑,齐齐飞进了她的肚中。
在经历了整整一日的生产之后,女子终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只可惜她自己没能有命看上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角离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兄弟俩,闭了闭眼,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长子名为角越,次子名为角衡。”
“是,族长。”一旁的族人全部跪在一边,庆祝两名少族长的降临。而那名女子?早已被他们默契的遗忘了。
十年之后
“角越,你又在这里看剑?”水拂走到男孩身边,半蹲下身子,笑着mo了mo对方柔软的发顶。
男孩抬起头,露出可爱漂亮的脸庞“水拂叔叔。”
“有这么喜欢这把剑吗?”
“嗯。”男孩重重点了点头。
能不喜欢吗?他的命魂四魄就被封印在这把名为「焚寂」的长剑里,他思考了整整十年依旧没能想出任何办法能把长剑里的魂魄取出。
“果然不愧是族长的孩子啊。”水拂显然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角越身为族长角离的孩子,天生这么喜欢剑,就说明他喜欢铸造之术,这对他们部落而言可是件好事。
“水拂叔叔,我要去找弟弟了。”太子长琴决定今天就看到此,明儿继续。
“去吧去吧,今儿一早角衡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去哪里玩疯了。”
太子长琴笑着对水拂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玩疯了?十年的相处,他早就mo清了殷云君的xi_ng子。说好听点,叫遇万事皆淡然,说直白点,就是懒。
懒得做表情,懒得动弹,懒得动脑子。这些年基本上都是他在伺候对方。
不过想来也奇怪,他居然一点不悦之情也没有。似乎照顾殷云君是理所当然之事,看着他食用自己烤的肉食,看着他对自己露出那淡淡的、小小的微笑,他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太子长琴边想着十年来的发生的点点滴滴,嘴角不由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让来来往往的部落女子纷纷脸红心跳。
刚刚走到部落门口,太子长琴刚想着是不是要到后山那里去看看,就发现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嘴角的微笑在逐渐看清来人状况时被慢慢抚平,眉宇轻蹙,他大步向前走向对方。
“角衡,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