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爷得蒙皇上看重亲自授官,这样大的喜事很快就压过了府里因张二爷之死而沉郁的颓丧,很快就又人人喜气洋洋起来。这些下人看的也分明,张二爷虽是兄长,到底张四爷才是嫡子呢,嫡子有喜,自然比庶子的丧事更重要。因此,哪怕是张二爷的未亡人带着不过七岁五岁的儿子nv儿在大厅里哭得声嘶力竭,口口声声叫着张二爷喊冤,到最后,也不过是被几个仆妇半推半押着带回了自家的小院子,没几日,张老太太宣布她要为张二爷守孝,轻易就不许她出来了。下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厨_F_里忙成了一锅粥,来来回回做了一盘又一盘j致的菜肴——这是府里给张四爷贺喜的家宴。
毕竟张二爷才去不久,要让外人看到她们一家欢声笑语也不好,张老太太便没让外人在场,连小孙子小儿Xi妇也赶了回去,只和长子长Xi幼子长孙一起庆贺此次喜事。即使只有这么几个人,可是张老太太却依旧开心地眉眼弯弯,zhui角一直没He拢过,拉着幼子的手,看了他一遍又一遍,末了,突然掉下泪来,近乎嘶吼着对天喊道:“老爷A,你看到了吗?皇上没忘记你的功劳,没忘记你的功劳,他还惦记着你为他做的,现在加恩咱们儿子了~~”老泪纵横。
靖远侯张四爷看着这般失态的张老太太,一时也都鼻尖泛酸,心头堵得慌。老靖远侯与张老太太年轻时_gan情并不十分好,本就是乱世初定时家族利益的联姻,后来因为李老姨娘,更是好一段时间都相敬如冰,只是后来靖远侯被毒害伤了身子,老侯爷才幡然醒悟,对张老太太回转了心意。他有意讨好,张老太太又是个豁达的,到老了,_gan情反倒越发的shen厚起来。当日义忠亲王势大,老侯爷跟着今上,张老太太是日日担惊受怕,每月初一十五一定吃斋念佛,只求今上赶紧登基,能让老侯爷轻省过日子。却不想,日日年年做善事积功德,好容易今上登基为帝,老侯爷不但半分好处没得到,人却一场大病没了,便是葬礼如何隆重,今上如何加恩,到底张老太太是失去了老伴。之后守孝三年,却是连爱nv都在婆家过得艰难。张老太太不是圣人,便对今上有了怨恨,更埋怨老侯爷当日为今上劳心劳力伤了身子,才会熬不过那场病,扔下他们一家子早早就走了**
张老太太现在哭得不是今上的恩典,四爷的喜事,而是在哭抛下他们一家早逝的老侯爷,哭的是这三年来,他们张家受的委屈!
张老太太憋得太久了,这三年来,她一直坚毅果决地担着张家的担子,人前人后,不曾流露过半点的脆弱。可靖远侯张四爷是她亲生儿子,眼见得老侯爷和她当年是如何的夫Q情shen,哪能信她真如表面一般已经对老侯爷的去世释了怀?担心这三年,如今张老太太终于发xie了出来,靖远侯张四爷兄弟两对视一眼,俱皆红了眼眶,却是谁都没敢拦着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这一哭,直哭了个眼睛红肿,快喘不过气来,才被大Xi妇顾氏焦急地劝住了,慢慢拿帕子抹掉泪痕,张老太太抿口茶,神智清醒了一半。瞄眼下面坐着的两个儿子,一个虽已入中年,可却是皮包骨
头血色苍白,本该是威严庄重的玄色团花镶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却仿佛压住了他所有的j气一般,越发衬得他的孱弱与病态来。另一个以紫金白玉冠束了头发,英俊的脸庞开朗而健康,只是还年幼,带着青年人未经历真正人生百态愁苦的安然闲适。张老太太猛然闭起了眼睛,彻底收回了先头的那一丝软弱。还不行,现在还不是她软弱的时候,就像大姐儿说的,张家已经出了孝,伺候再没有理由关门闭客,不与亲友交往的道理。长子体弱,长孙还未长成,幼子才涉官场,还要一干亲友多加照顾,她,不能软弱,只能奋力前进。便是再不适应,也要勉强自己去坚强,去逢迎,给儿子nv儿,多添一份助益**
冷静下来,张老太太便收了软弱之态,对两个儿子叮嘱道:“大姐儿那边传过信来,说是没人起疑老二的事,只让我们安心就是。”又对张四爷道,“你姐让我嘱咐你,此次机会得来不易,你可得好好珍惜,在任上一定小心谨慎,别叫人拿捏了把柄!”
张四爷与大姐张氏年纪差了好几岁,小时候初启蒙都是张氏手把手教的,姐弟_gan情一贯要好,听张老太太这般说,张四爷很是_gan激道:“大姐如今在贾家也不轻省,还要*心我的事,如此劳心劳神,身子怎么受得住?M_亲只管回信给大姐,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靖远侯瞪他一眼,冷笑:“说话最忌讳有口无心,你如今应承得痛快,可一定要做到才好。大妹可不是为了你,为了张家,才费尽心思地从外头弄了秘药回来。她一番苦心在你身上,你要只几句话就算谢过了,看我不打折了你的tui!”
靖远侯是侯府长子,自小便由老侯爷教养,虽后来身子不好,可他年长张四爷许多,小时候便常管束他,那长兄如父的威严早刻在了张四爷心头上,自来他发话,张四爷是从不敢反驳一句的,此刻见他这般严肃,当即也端正了神色道:“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如今我张家势微,此次皇上施恩,便是难得的机会。振兴张家之责,我从不敢忘,一定会小心经营,在任上博出一番成绩,绝不敢做半点有辱门楣之事。若有违背,大哥只管家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
一番话,掷地有声,傲骨铮铮。靖远侯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眼中闪过欣we_i的笑容,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突然一阵晕眩,只能定住不动,好一会儿了,才_gan觉舒_fu一些,抬头就见老M_Q子D_D俱都关切地望着他,靖远侯苦笑一声:“不过是老毛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能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话虽如此,可这三人有哪个又能真的放下心来?靖远侯见此,心里哪有不难受的?又不是从没有体会过健康的_gan觉,他当年在老侯爷的教导下,何尝不是骑得马挽得弓?偏李老姨娘一剂秘药,毁了他所有的健康,让他如今成了这般的废人,不过多说几句话,就喘成了这般**每每想到如今府里的情况,张氏在贾家受的刁难,靖远侯便觉得太便宜了张二爷——要不是他们M_子害了他的身子,凭着老侯爷的功勋,他何愁撑不起侯府?
“老二去了,咱们张家在朝里明面上已经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了。偏我听说贾家王氏的胞兄王子腾在御前又露了一次脸,这下大妹在贾家的日子怕要比前头更加难了。”烦心的事就不要一直去想,靖远侯自来便是睿智的xi_ng子,知道抱怨无望,便扔开了那些糟心事,细细说起这两日他思考后的打算,“父亲当年支持皇上时,将张家大笔财产都挪用了出去,大妹嫁时,家里虽好些,她的嫁妆到底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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