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康比吕被日向创的直白噎了下。但他不愧身经百战,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失态。他清了清嗓子。
「啊,那个,您怀疑您…丈夫出轨,有什么证据吗哒呗?」
那个可怜的白发男人看上去都要哭了。
日向创不为所动,他推了推眼镜。
「狛枝是个富二代,」他的声音非常冷静,「准确的说,是个不怎么管事只知道拿分红的富二代。」
「这样一个类似于公司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居然每个月都要出差,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狛枝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终于在邻市找到了日向创。
拿过那张薄薄的纸时他心里想:有钱真好啊。
日向的住址档案里写的清清楚楚——老式住宅区,脏乱差;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距市场近,楼下就是。
但是对于明晃晃标注「喜欢安静」的日向来讲这所谓的好处还不如没有。
他之所以住在那据说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
土豪狛枝立刻脑补出一出「父母离去多年孝子固守老宅」这种极为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故事。
他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鼻涕。
「啊,日向君真是太好了。」
他听闻有个开着跑车的神经病来找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掏枪。
难不成被人发现了?或是仇家寻仇?偷shui被人发现了?
不对,他从不偷shui,他还不差那点税钱。
他想了想,还是把手从后腰处移开。随手捡起邻居扔在楼道喂猫用的白瓷盘。
楼下停着的是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在旧居民区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车主一身银灰色Prada西装,白发乱糟糟的;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东张西望,好像一只求偶孔雀。
日向蹑手蹑脚的靠过去。
那人转过身,似乎非常惊喜,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我们的杀手先生就一个瓷盘拍在他脸上。
幸好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日向想。他可一点没手软,陶瓷都碎了,几颗猫粮崩到了白毛头发上;对了,他还要趁邻居没注意给换个一模一样的回去。
啧,麻烦。
日向低头看了看,发现这个年轻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日向创:「……」
这不是他「丢弃」的驼色风衣吗?!
狛枝凪斗想像过很多种和心上人重逢的场面,其中不乏被人当成变态赶出去——但是绝对没有见面就被打晕过去这一项。
此时此刻他坐在日向家的沙发上——感谢上帝他第一次来拜访心上人就进了大门,虽然是在鼻青脸肿的情况之下。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而他的心上人就坐在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啊,这大概就是我的幸运吧。
平心而论日向创的包扎能力不在罪木之下。久病尚成医,他孤身一人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伤口处理的驾轻就熟。按理说这种小伤他应该处理的很轻松才对。
然而……
「嘶。」
日向急忙松手。
「啊啊抱歉,弄痛你了吗?」
狛枝表示没什么。
「……真是非常抱歉。」日向说,「最近有比较疯狂的书粉,我还以为……我这人还笨手笨脚的。真是非常对不起,狛枝先生。」
笨手笨脚好啊,让我来照顾你呀。
狛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是一副善解人意。
「哪里哪里,是我擅自来拜访日向君的。我应该提前说一声才对。」
年轻的盗贼先生想: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通知你我想泡你。
他把Burberry风衣递给日向。
「这是您之前借我的风衣,我给您洗干净送回来了。」
「啊,麻烦你了。」
年轻的杀手先生想:我真应该把棉签碾在他脸上。在淤青上,狠狠碾,来回碾。
「啊,恰巧是中午了呢,我想日向君不介意和我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不,我很介意。
日向创迟疑了下。半晌他才开口:
「先不说吃饭什么的……狛枝先生不去换件衣服吗?」
Prada在污水里滚过的邻市首富:「……」
「所以呢?你就和他一起吃饭去了?」七海千秋脑袋一顿一顿,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完全没有是来吃饭的自觉。日向创不得不把汤推远点省的少女一头栽进去。
「是啊。」
「好吃吗?」
「还行吧。那家你也去过,电视台旁边那个西餐厅,牛排挺好的……不是我不是来找你讨论这个的啊!」
七海千秋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
「很明显的,他想泡你。」
日向创:「……啥?」
七海要是清醒状态下兴许还能和友人扯扯皮,迂回而婉转地点醒友人down到爆的情商。无奈昨夜记录打的太晚现在只想睡觉。
于是七海千秋寥寥几句就把狛枝凪斗辛苦多日的布置打得七零八落彻底GG:
「他想泡你,想和你发展友谊以上的关系,不一定和你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但是他对你有意思是肯定的了——天啊我能睡觉吗日向君???」
日向创叉子上的鳕鱼和七海的头一起掉到桌子上。
他一把抓住少女衣领。
「不是什么叫他想泡我啊?!我们只在机场见过一面而已好吗!我还……」我还是为了利用他才和他搭话。
「那,那个,先生,小姐……」
「……你听过一见钟情吗大作家?」
「没有!一见钟情是不科学的!」
「那个,先生,请不要大声喧哗……」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走过吊桥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异Xi_ng——对某些人来说Xi_ng别并不重要。恰逢某些激素比如苯基乙胺之类的分泌过多,心跳加快手心出汗,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对那个人产生好感;俗称:爱情。」
围观客人:「……」
服务员:「……」
七海千秋:「ZZZZZZZZ……」
「所以,一见钟情,根本就不存在!」
最后他们两个都被店家轰出去了。
「他这么说?」边谷山佩子从文件堆里探出头。见七海千秋点头,已婚人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跟你讲,越是排斥恋爱,进入婚姻的坟墓就越快。」
「结婚?谁?日向创?」小泉捧着一大把文件路过。她嗤笑。「世界毁灭日向创都不会结婚的。」
剑道家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
「要赌吗?」
小泉真昼把文件丢在地上,摩拳擦掌。
「好啊,来来来。赌注是什么?」
「我赌日向三年内会结婚。我赢了你免费帮九头龙组一次。」
摄影家挑眉。
「那要是我赢了,你替我干一个月。」她指着文件堆道。
「成交。」
后来小泉真昼出席日向婚礼,一袭红裙艳丽无比,她和友人轻轻碰了下杯。水晶将灯光切碎,碎金在酒液里翻涌。
「祝你入土愉快。」她咬牙切齿。
狛枝凪斗想,他以后都不会买Prada了。
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左右田要是在估计会留下感动的泪水求爸爸不要唱了;狛枝随手扯下领带丢在一边,手指随着节拍打墙壁。墙体分离、重组,最后露出那被隐藏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屋子火器和高科技。这屋子更像一个化妆间,各种各样的化妆用具和服装。他取下黑色紧身衣——整整一个衣柜里全是这种样式的紧身衣——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女士大衣。
狛枝长相很清秀,甚至有那么点Xi_ng别模糊之美。他的骨架比一般男人要纤细,五官也并不锋利,甚至要柔和的多。
他对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一个淡妆。
镜中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她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涂着淡色的唇釉,眼妆也很淡。她一身素雅的黑,连靴子都是黑的;那双浅绿色的眸子低垂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悲痛的气息;脊背却直极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狛枝凪斗最后戴上一顶礼帽,乱七八糟的头发被强塞进去,黑纱悠悠地垂了下来,遮住半张脸。
他就像一个刚刚参加完葬礼的新妇。她的丈夫刚刚去世,明明失去了经济来源和家庭支柱,却固执地不肯向命运低头。仿若一株被雪压弯的松枝,雪花再重一点,再重那么一点,那抹青翠就会断成两截。
这种气质很迷人。
他拎起一边的挎包,走向门口。狛枝凪斗的步子与平时相比要小的多,像每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姑娘一样。
比起费劲心力去布置偷盗,他更喜欢这种从正门口走进去的干脆。
他总是幸运的那个,不是吗?
「幸运」,国际大盗,对钻石情有独钟。
他之所以被称为「幸运」是因为他的运气好的不可思议——激光通道突然断电,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受害人和他擦肩而过,珠宝恰巧从口袋里掉出来等等——基本上每一个负责「幸运」案子的新人在看完监控之后都要喷一屏幕的咖啡。
「幸运」大盗有时候会偷点别的,比如兰博基尼之类。有空的话还可能带走个保险柜。
但是他主要还是对钻石情有独钟。
侧写师说,我们知道了他执着于钻石的理由就离成功抓住他不远了。
只可惜……
身高在178182厘米之间,很瘦,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或者财力雄厚,应属于社会上层;有同伙。平日为人处世Xi_ng子平和,不引人注意。年龄在40岁以下,男Xi_ng的可能Xi_ng很高。
这就是国际刑警对他的全部侧写。
基本上就是废话。九头龙对此嗤之以鼻。
狛枝凪斗把到手的宝贝丢给喷泉雕塑,六英尺高的骑士抓紧缰绳威风凛凛,枪尖挑着枚九克拉的女式钻戒,就好像刚打完胜仗来向心爱的姑娘求婚。一尊好端端的骑马像硬是被镀上浪漫色彩。
他拉紧衣领。
明天还要给日向君送早餐呢。
叶隐康比吕喝了口咖啡,来掩饰住自己抽搐的嘴角;狛枝凪斗沉默。
「……我还没说你出轨呢。」
一大口咖啡喷涌而出。
年轻的作家终于有些情绪波动。他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我出轨?!」
咨询师觉得下一秒日向创就会脱口而出一句「净tm扯淡」,但是谢天谢地最后一刻他捡起了自己的理智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狛枝凪斗的苦水仿若水坝开
闸。
「我就不明白,你一个推理作家,出去考什么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