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甚至会想,他和哪吒之间得有多少Yin差阳错才会造成今天这样。
他们二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河社稷图中,那里与世隔绝可以专心修炼,除了他们二人的师父几乎没人前来探望他们;后来一场大战,又是各赴前程,即使后来重聚到了一起,也因为当时敖丙的谨慎避嫌,这么多年来,居然也没有旁人知道他和哪吒之间的种种事端。
再后来,他回到龙宫受封,与哪吒的那晚之后他怕申公豹察觉出什么端倪,便趁着天还没亮悄悄爬起来溜走。哪吒那时尚在熟睡,箍在敖丙yao身的手臂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如铁钳一样勒得死紧。敖丙挣动了几下都没能挣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化成一条小蛇大小的龙身,从哪吒怀里溜了出去。
他全身上下的痕迹太多,连nei衬的高领都掩盖不住,袖子一滑就能露出胳膊上的星星点点,甚至连手腕都有个明晃晃的咬痕。敖丙不太寄希望于申公豹能眼瞎到连这些都看不见,于是他那件白色蒙面斗篷只好再次重出江湖,将全身上下围裹得严严实实。
申公豹一看他这个造型,难得地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瞬间福至心灵地全懂了。一张脸登时气得铁青,呼哧呼哧半天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遮什么遮?!驾云回去没几个人瞧得见你!”
敖丙红了一下脸,幸好被斗篷遮着看不太出来,支
吾道:“咳,弟子伤风了。”
申公豹瞪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只是气得袖子一振,扬长而去。
回到龙宫后,敖丙才察觉到自己body不太对劲,他不动声色地瞒了下来,没向任何人提起。之后揣着龙蛋的三年时间里,他听闻哪吒战功累累封神登天,是天庭之中极少数r身成圣的战神,一时之间风头无两。知道此事后他心里几乎是骤然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该向哪吒好好道声恭喜的,魔丸之劫终于可以安然无恙地化解,只是转头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body不便也不好见他,便也就只能作罢。自从觉察出腹中有蛋后他就一直呆在东海海底足不出户,跟父王申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心地养着,无任何外人打扰,就权当闭关修炼了。
再之后**
再之后**
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敖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觉得过往的历历百年,恍然间化为一梦,梦中仿佛游了千丈红尘,几乎忘却尘间中事。借着熹微的晨光敖丙看到哪吒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后背肩胛骨的火纹附近还有他昨晚受不住时挠出的伤。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哪吒转过头来,对着他轻声道:“醒了?”
敖丙头晕得难受,骤然之间恢复了所有记忆后,那些过往和现实纷乱重叠,让他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以什么什么心态面对哪吒才好。他狠狠地捏了捏鼻梁骨,激痛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稍微清醒了些许,突然想起一事的他急急忙忙地问向哪吒道:“那阿寅?是*是我生**”
哪吒沉默了片刻,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那又为什么,阿寅一出生你就将他抱走,又抹去**不,不是抹去,是篡改了我的记忆。”敖丙顿了顿,偏过头来shenshen地望向哪吒:“为何?”
哪吒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只是走过来坐在他的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Mo他的额头。他不说话敖丙便也只能耐心地等,他静静地看着这个一百年未曾见过的人,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的锋锐凌厉,岁月待他优厚,不曾消磨他半分棱角。于是那些思念也好情爱也罢,太过拥挤复杂的情绪竟然让他提不起半点对哪吒瞒着他的怨恨。半晌,他听见哪吒对他说道:“你只要信我就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让他继续问了。
敖丙于是又凝望了他一会儿,闭了闭眼,只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字:“好。”
好,我信你。
敖丙虽然不是什么工于心计之人,但他对世事自有通透的一面,很多事情他虽没有哪吒那样反应神速随机应变,但事后细细琢磨,便也能还原出十之八九。
想来百年前定是有件什么大事,此事与他新生的孩儿有关,所以哪吒才会把孩子抱走,修改了他的记忆。想来以哪吒对他的了解,必定知道,若他不是失去了记忆,无论发生何事,他也会拼了命要将孩子死死护住,不可能让这孩子离他方寸左右。
龙族就算成了仙,归_geng结底也带着最原始的兽Xi_ng,对新生孩儿的护犊之情一旦发作起来简直不可理喻,那时的他即使平时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恐怕也听不进任何道理,乖乖肯让别人把孩子抱走。
哪怕这个“别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而这一恍百年之后,Yin差阳错之下他居然又遇见了阿寅,大概哪吒知道他早就在佛道论法会上心生疑虑,若是放任不管,自己说不定会为了T查真相做出什么来,于是哪吒便索Xi_ng让自己恢复了记忆。而恢复了记忆后的自己自然会懂得哪吒这百年来都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他也不好再继续刨_geng问底继续问下去。
之后**之后自己大概会听他的话,乖乖地继续待回东海吧。
敖丙想到这里,半是无奈半是_gan慨地长叹一声,他和哪吒
之间似乎总是这样,哪吒对他Xi_ng格脾气太过了如指掌,拿捏得又稳又狠,每一步都能恰好将在他的死*上,让自己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心意走。而他自己,明明知道哪吒的意图,但就是无法避免地走向哪吒提前为他设置好的那一步。
转瞬间又想了想,他们最初身为混元珠时就已经互相依傍了千年万年,只要他们心意相通,谁是主宰谁是依随本就没什么好斤斤计较的,想了片刻,便也就释然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向哪吒道:“你想让我回东海?”
哪吒默了片刻,道:“是。”
“好。”敖丙没什么异议,只是点了点头道:“回去之前,让我再见见阿寅。”
敖丙在哪吒抱臂看着他的shen沉目光中,不动声色地起床穿好了_yi_fu,顺手Mo了Mo自己的_yi襟,不由得“咦”了一声。
他怀襟中揣着的金纸海螺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地又在前襟掏了两把,一抬头看到哪吒正望着他,手掌心在他面前摊开,上面躺着的正是阿寅送他的金纸海螺,只听他道:“你要找这个?”
敖丙望着那个金纸海螺,长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在哪吒眼皮子底下拍下那道噤声咒诀,以哪吒的神通,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在自己的_yi襟上悄悄做了手脚。
他轻咳了一声,无奈道:“阿寅送的小玩意儿罢了,只能传传音,你论法会上已经烧了他一个金纸,这个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哪吒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他已经将近百岁,你还真当他是个孩子了?少信他那些撒娇卖痴,他借着你打探自己的身世,把算计都敢打到你头上,你还替他说话?!”
敖丙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替阿寅分辨道:“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本就无可厚非,虽是使了些手段,但好好教他就是,何必如此对他?”
哪吒似乎是被他气笑了,将金纸海螺上面的噤声咒诀立刻拍开,又施了一道诀,于是本是隐秘传音的海螺瞬间成了公放。阿寅清浅的童音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娘亲娘亲,你昨晚怎么封了海螺,害我一晚上找你都找不到。不过我想了想,大概是娘亲那边办事儿办得激烈,不好让孩儿听了去,想来爹爹百年都没碰到娘亲,好不容易碰到,肯定拉着娘亲做得厉害。所以说,娘亲今天是不是应该知道孩儿的身世,认下孩儿了?”
敖丙不听则已,一听他说得如此直白,配He着昨晚一晚上留下的酸痛,一腔温柔的舐犊之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来想说得那些温言细语,只余下两声干干的:“嗯**是,想起来了。”
只听到阿寅那边且惊且喜地欢呼一声:“我早就料到娘亲迟早会认下孩儿,一旦认下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孩儿,于是在论法会上孩儿便缠着师公早早离场,在虚空之门等着娘亲,娘亲想要见我,虚空之门来一趟便可。”
师公?敖丙反应稍迟,想了想才想明白,哦,是太乙真人。
哪吒看了看敖丙的神色,在一旁闲闲地对他解释道:“师父跻身昆仑十二金仙后,便经常跟着元始天尊在虚空之门修行,倒是很少回乾元山了。”
那边的阿寅听到哪吒的声音后,骤然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才闷声道:“原来爹爹也在。”
哪吒脸色平静,喜怒莫辨,只是声音又冷又沉:“孽障,真是出息了!”
阿寅半天没有吭声,过了半晌,才勉强轻笑一声:“爹爹哪里的话,孩儿只
是见到娘亲一时激动,急着想要认亲罢了。”
哪吒却_geng本没理会他的解释,手上灵力一起,金纸海螺瞬间化为乌有。他转过身来对着敖丙说道:“走吧,时间久了,不知他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敖丙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一路沉默着没有吭声。直到云头快要飘到虚空之门时,他才闷闷地问向哪吒道:
“你似乎不太喜欢阿寅?”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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