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脉络【八】
【28】
Mark和Eduardo认识于Mark入学哈佛的第一个学期,在一次无聊至极的犹太兄弟联谊会上,Eduardo主动走向了他。
那是很多年前了,但时间没有让记忆褪色,那天的一切在Mark一次次的回忆中变得更加鲜活和shen刻。
在Mark的记忆里,那个质量极差的吧台异常突兀,但是好像除了Mark外,会场里所有人,在荷尔蒙的诱惑下,有志一同地对劣质吧台掉漆的边角视而不见。
金发碧眼的nv孩们在旁边游走,妖娆恣意,低领的_yi_fu裹紧她们曲线美丽的body,饱满的X_io_ng部呼之Y_u出,还有环绕在她们身边的各种男孩们。
Eduardo就是在那时候,避过狂欢的学生们,一步一步走向Mark。
他像被命运nv神牵引,又像被爱情nv神蛊惑。
彼时的Eduardo,穿着He体的休闲西装,眼里带着干净清醒的笑意,冲Mark伸出手。
毫无保留地给了Mark他最宝贵的东西。
多年后的今天,Eduardo安静地站在博洛尼亚的酒店门前,风度翩然优雅,时光、挫折和成功,共同塑造了Eduardo,把他从少年变成了绅士。
他递给Mark一把伞,笑着对Mark说“再见”。
即使承受了那么多,Eduardo依然愿意善待Mark。
Mark要走了,他送他离开,还不忘拿上一把伞给他遮风挡雨。
Eduardo从来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他们彼此伤害得最厉害的时候,是他最先心软,提出退让,建议和解。
他也永远不会让Mark像自己当年那样,长途跋涉,一身疲倦,在滂沱大雨中淋得*漉漉的,还伤透了心。
Eduardo在最后一刻,依然温柔得像哈佛时那个没被Mark伤害过的少年。
雨一直在下。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这位雨夜乘车的旅客。
他有点担忧,因为这位年轻人好像在哭。
尽管他没有发出任何哽咽,而仅仅只是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中,并用双手用力抱紧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稍微缓解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热心的意大利人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在这个*漫的国度,眼睁睁看着旅客伤心也是一种罪过;当然,如果他body不适,就更应该得到一些关心的问候和帮助了。
但正在司机斟酌着用词的时候,Mark缓慢地抬起头坐直了。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好像连呼xi都没有,眼角还残留一点Ch_ao红,水汽蒸发得太快,令他看上去脸上每一道线条都是锋利冰冷的。
Mark沉默地靠在后座的座椅上,侧头看着窗外。
车窗的玻璃上早已被雨水洗刷模糊。
Mark其实什么都看不见,这么大的雨,哪怕是霓虹灯,也只能在厚重的雨幕里透出一点仿佛挣扎似的光。
他就只是看着。
他就像诺亚方舟的幸存者,看着这个被淹没和毁灭的世界,而只能顺从命运,接受惩罚,无能为力。
在过去这些年,哪怕Facebook扩张得最艰难时,或险些被收购时,Mark都不会_gan觉无能为力。
而他至这一刻为止,还是渴望着Eduardo,那个曾经很可能会成为他的温柔爱人的巴西青年。但Mark不能无视战火过后一片废墟满目疮痍的爱情之地。
他从来充满掠夺进攻的Y_u望,是个极其出色的创业者,却注定不是一个好的lover,他习惯裹枪带剑,可仅凭这些,能重建一切,而不是重蹈覆辙吗?
他不知道,也缺乏再次尝试的勇气。
Mark知道司机频频关注他,广播里拜伦的情诗早已经念完,后来又换了一首叶芝的,再然后是爵士乐。
但Mark已经不在意了。
那些雨、情诗和音乐,或者说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跟他无关了。
回忆在Mark眼前的雨幕中,一点点逆着时光开始倒退。
他们心灰意冷的漫长分离、无可奈何的和解、愤怒的决裂、残忍的欺骗、被冻结的账户、雨夜里激动的争执、满怀希望的He作、无分你我的亲密,一直到相识的那天晚上,Eduardo伸向他的手。
回忆戛然而止。
“嘿,我叫Eduardo Saverin,交个朋友吗?”
他用一句极平淡的话当开场白,波澜不惊地拉开的,是他们之后将近十年的纠葛,一切的huan_yu和痛楚都自这一刻、这一句话开始。
那年,Mark才十九岁,Eduardo也不过刚二十。
在Eduardo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前,Mark已经知道他是谁。
Mark在高中毕业后拒绝了微软两百万美金年薪的工作邀约,而选择jin_ru哈佛。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非常明确——创业。但是Mark很明白,自己对创业的资本运作并不了解,所以有一段时间,他会跟Dustin一起,去听经济金融相关的基础课和讲座。
可惜他确实志不在此,很快就兴趣缺缺,不再凑热闹。
但Mark在那些课和讲座上曾经见过Eduardo,他太优秀、太聪明了,Mark很难不注意到这个总是坐在前排、提出的见解非常有趣、并且长得格外甜蜜英俊的男孩子——当然,Mark很快还从其他渠道知道,那是哈佛投资协会下一届的主席。
Eduardo有非常
耀眼的光环。
Mark没有太在意Eduardo,因为Eduardo这样的人和他一般不会有什么太shen入的交集,直到那天的犹太兄弟联谊会。
Mark像个不擅长社交的geek一样,快速碰了碰Eduardo伸过来的手,简单冷淡地“哦”了一声。
Eduardo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礼貌而不悦,他凑近Mark,低声说:“嘿,帮我个忙好吗?”
他的声音轻快软糯,有点撒娇的味道。
“什么?”这是很难令人拒绝的,所以Mark问他。
“你喝酒了吧?”Eduardo眨眨眼,盯着Mark手里只剩下一层底子的威士忌,肯定地说:“你一定醉了。”
Eduardo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古龙水味道钻进Mark的鼻子里。
“不,我没有醉。”
Markbody稍微后仰了一下,他不习惯和人亲近。
“醉了。”Eduardo坚持,随即小声说,“你一定‘醉了’,拜托,帮个忙吧,你不觉得联谊会太无聊了吗?”
他的眉眼里带着一点点T皮的狡黠,笑意十足真诚,好像在邀请Mark做一个有趣的游戏。
Mark大部分时间铁石心肠,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派对太无聊,也可能是被他的笑容蛊惑,Mark点头了。
Eduardo脸上立刻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欢乐地说:“那我送你回宿舍楼。”
说着,这位下任的投资协会主席不容置喙地夺过Mark手里的酒杯塞到旁边一个人手里,“嘿,帮个忙拿着,Jack,这家伙醉了。”
“Ed,你要走了?”接过酒杯的家伙说。
“嗯,我送他回去。”Eduardo说。
然后,他拉过Mark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远远地对着另一群人打了个手势,半拖着Mark就往外走。
一走出会场的大门,Mark就把手从Eduardo的肩膀上抽了回来,脸色不虞地看着他。
“抱歉抱歉!”
Eduardo笑意盈盈地站在Mark一步之外,距离正好,不显得过度热络,也不会让人觉得受到冷落。
他诚挚地向Mark道歉,然后不太好意思地坦白缘由:“我得找个理由离场,他们总想跟我谈我之前的一笔投资,可是那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拿出来一遍遍谈论的地方。”
Mark不喜欢和任何人有body接触,他本来是要发火的,可是Eduardo那双棕色的、甜蜜的眼睛,就像某种病毒,扰乱了Mark正常反应的程序。
所以哈佛投资协会的主席搞投资,靠的是笑容和一双漂亮到犯规的眼睛?
Mark不无刻薄地想。
“为什么是我?”他眯着眼睛问。
“因为整个会场里,只有你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Eduardo笑着补充了一句:“跟我一样。”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Mark打量了一下Eduardo的Prada西装,而他自己正穿着帽衫短ku,踢着拖鞋。
他俩走在一起无疑是最不和谐的组He了。
Mark将手ca在帽衫的口袋中,往柯克兰走去。
Eduardo几步追上他,仿佛听了什么荒谬的话,“天A,谁会喜欢这种聚会?你难道没听到他们都正忙着吹嘘自己吗?”
“或许你只是没在里面找到让你有兴趣吹嘘的姑娘。”Mark淡淡地说:“为了得到一个吻,或者一次美妙Xi_ng—A_i,吹嘘是必不可少的,简单的动物求偶行为。”
“好吧好吧。”Eduardo愣了愣,露出一个和他昂贵的Prada西装不相称的腼腆笑容:“你说对了,那里确实没有我喜欢的,我比较喜欢亚裔姑娘。”
Mark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疑惑地问他:“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你住哪里?”Eduardo问。
“柯克兰。”Mark回答。
“我住艾略特。”Eduardo快乐地说。
“我没有问你这个。”Mark奇怪地看着他,心想怎么会有人能这样毫无来由地快乐着。
他指了指另一边:“艾略特往那边走,我们不同路。”
“我能陪你走一段吗?”Eduardo期待地问。
“为什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Zuckerberg先生。”Eduardo笑着说:“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你知道我是谁?”Mark问。
“当然。”Eduardo说:“你很出名,你不知道吗?那个拒绝了微软两百万年薪的新生。我还用过你的CourseMatch,它让课程的选择方便了很多,而且对我的人际交往关系也大有帮助。”
【29】
CourseMatch只是Mark的游戏之作,它并不是个简单的选课系统,而更像一个课程社交系统。
Mark设想的目的是帮助学生们_geng据别人的选课来确定课程表。只要在网页上点击一门课程,就能发现谁报名选学这门课;或者点击一个学生的名字就能看到他选择了哪些课程。
Eduardo真心实意地称赞Mark:“通过事物就可以把人和人联系起来,CourseMatch真的非常有意思。”
“嗯哼。”Mark不置可否,从他冷淡的表情里几乎看不出他对称赞是否_gan到高兴。
他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刻意为了等Eduardo而放慢脚步。
Eduardo带着笑容始终走在他旁边。
两个人有一段路都没有说话。
凌晨的哈佛校园静悄悄的,这个顶尖的学院在shen夜有种古老的、肃穆的沉稳。
但走在学院里的他们还很年轻,既没被生活改造,也尚未创造历史;他们谈论的不是世界结构、经济格局这样高shen的话题,而仅仅是符He他们年龄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幻想。
那一天晚上的所有一切,在Mark的回忆里都带着温暖而可爱的颜色。
甚至是Eduardo不经意间打的一个小小的喷嚏。
他那天陪着Mark散步,被冷到了。
“Jesus,好冷,现在该有10摄氏度吧?”离开了温暖的室nei和热闹的派对,Eduardo的衬衫和西装外tao显得十分单薄。
“现在至少18摄氏度。”穿着短袖的Mark说。
“我说的是体_gan温度什么的。”Eduardo小声嘟囔。
他的抱怨有点黏糊糊的,用的是仿佛跟Mark已经很熟悉的那种亲密口吻:“我来自迈阿密,现在对我来说就像10摄氏度。”
“好吧。”Mark随口回答。
说这话时他们正路过魏纳德图书馆。
凌晨1点,图书馆还开放着,它的门前是庄严的石阶,大理石建造的大厅里,温暖的橘黄色灯光透过玻璃门溢出来。
“嘿,你听过那个哈佛古老的传统吗?”Eduardo笑着问Mark。
“哪一个?”
“大四毕业前就该在魏纳德图书馆做一次爱A。”Eduardo说。
“听过。”Mark说。
“所以,你怎么想?”Eduardo兴致勃勃地问。
“可行Xi_ng不大。”Mark跟他分析,“魏纳德的书架是可动书架,尽管里面犹如迷宫,但是想不被别的学生或管理员碰上,依然需要一定的运气和对地点的仔细分析。为了一次Xi_ng—A_i,太麻烦了。”
“可这多_C_J_A。”Eduardo用他那软糯的声音笑出声:“所以大家才在毕业时去做这种事。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天A,毕业,”他随即把双手ca进ku袋中,仰起头shenshen地呼xi了一下,“毕业看上去离我真遥远,还有好些年。”
Mark几乎被他的声音_gan染,于是看向他,Eduardo的眼角带着笑意,眼里有闪亮的希望和憧憬。Mark听到他在夜风里快乐的畅想。
“毕业时是怎样的?你有想过吗?”他看着Mark。
Mark摇摇头。他不在乎毕业怎样,他只在乎他即将可以创造什么。
“我一定会以极优秀的成绩毕业,也一定很舍不得哈佛。然后,我想去华尔街,我喜欢和基金、投资什么的打交道,我家就是做这些的,它们就像一场场必须j心布局的游戏,你得小心再小心的走每一步,你的每一步决定你能获得什么。”
“哦,对了,”EduardoT皮地冲Mark眨眨眼,“我毕业前一定得按照那个古老的传统,在魏纳德图书馆里做一次爱,跟我喜欢的姑娘。我会在魏纳德图书馆里读遍经济学大师的著作,亚当·斯密、约翰·米尔斯、加尔布雷斯**阅读世界上最了不起的见解,也要在里面做最*漫_C_J_的事情。”
“注意台阶。”Mark提醒他,然后翘了翘zhui角,“读书容易,找到愿意陪你胡来的姑娘不容易。”
但他随即耸了耸肩补充:“不过也说不定,毕竟艾略特楼是姑娘们最想Jin_qu*的地方。”
“嘿。”Eduardo笑了:“你这么说被别人听见了,会上姑娘们的黑名单的,你知道吗?”
“说得好像我在意。”Mark‘啧’了一声。
“Mark,有人说过你的说话方式很有趣吗?”Eduardo说:“我说,我能叫你Mark吗?”
“有趣?没有,他们往往把这叫‘刻薄’。所以,是的,你是第一个。”Mark瞥了他一眼,就连Mark的姐姐和妹妹都不会用“有趣”来形容他:“另外,称呼随便。”
“Mark,你为什么拒绝微软?”Eduardo好奇地问。
“我为什么要答应?因为二百万美金年薪?”Mark反问:“我没兴趣在比尔·盖茨手下干活,我想成为第二个比尔·盖茨。”
“Wow**这可真是**酷。”
Eduardo显然因为他的大言不惭给吃了一惊,但他并没有露出嘲讽或者不相信的表情。
“不相信?”Mark问。
“哦,不。”Eduardo摇摇头:“在哈佛,一切皆有可能。艾默生、威廉·詹姆斯、罗斯福、富兰克林不都来自哈佛吗?就连比尔·盖茨也是。”
“辍学生。”Mark纠正他:“比尔·盖茨是辍学生,他不算毕业生。”
“好吧。”Eduardo低
笑:“我喜欢你的自信。”
“哦?”
称赞Mark的人不少,但说“喜欢”的几乎没有。
“我喜欢气象,”Eduardo笑着解释:“特别是飓风,你真像飓风。”
“什么意思?”Mark眯起眼。
“你说的话尖锐,做的事情也是,但是你的Synapse,你的CourseMatch,我觉得它们就像你的风眼。而在飓风里,当风眼越小越平静,飓风的力量就越强。”
“所以,你这是说我心眼小?”Mark问。
“不,不。”Eduardo笑了:“我把这个叫做专注。越专注,越有创造力,影响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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