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第三季度大区会议依然在建国宾馆举行。吴邪熟门熟路找到二楼大会议厅，在前台签了到，进去一看，MDD的席位就在主席台前。熟悉的巨大背影在席位最后一排。他径直走过去，拍了背影一记，然后在他旁边坐下，“胖子。”

王凯旋扭头，“天真——在外面要注意影响。”

“Kevin好，今天穿得怎么这么人模狗样。”

胖子抖了抖西装领子，“Sheldon好，不好意思你老板我就是这么衣冠禽兽。什么时候到上海的？”

“就上午，定的高铁票。”

“怎么能定高铁票，南区的玲玲刚怀孕，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只能吊死在铁道部门口了。”

“老板，不能随便打击我国的先进技术啊，要允许事物有发展阶段！”

王凯旋白白胖胖，昵称胖子或小胖，是MDD全国运营经理，手里带着整个销售行政和工程师团队，总是嘻嘻哈哈的没什么架子，和团队里的小兄弟小姐妹打成一片。当年面试就是他拍板要了吴邪，两人还是校友。平常胖子对这个东区售前工程师小兄弟挺照顾的，颇有拿他当嫡系好好培养的意思。

“你们又在勾勾搭搭，让我捉Ji_an在床了吧。”随着话音，又一个人在胖子另一侧落座，西装和衬衫袖子都卷到手肘，一截白皙胳膊亲亲热热绕在胖子脖子上。

胖子把他手挪开,“花花，你这话就不对了，天真是你的，是我的，更是大家的。”

花花大名解雨臣

，前年在公司年会上代表MDD出节目演了个花旦，迷得一干不明就里的兄弟产品线销售七荤八素又捶X_io_ng顿足，从此得了花花的诨名。他有双桃花眼，随时随地似笑非笑，从FD跳槽到了MDD就一飞冲天拿了最佳销售代表，升任浙江区域经理后生意也做得不错。闻言，他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是你的，我同意的。是我的，我更没意见。是大家的，这可要说清楚是什么意思了。”

胖子打了个哈哈，“怎么没跟天真一起来？”

“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周一就来上海参加人事组织的培训了，就在五楼公司教室。”

“是你不主动来请我吃饭，反而倒打一耙说我的不是，你说你生得这么眉目周正，行径何必往猪八戒的方向靠拢……”

两人打打闹闹斗了一阵嘴，胖子忽然说，“花花，这次你有奖领啊。”

“小胖你消息可真灵通，最佳区域经理何足挂齿，比不上你去年的总裁奖。”去年胖子带着运营团队成功处理中国区召回案，拿了当年的大奖。

胖子笑嘻嘻，“你年少有为风头劲，不过听说小哥在南区也拿了最佳区域经理。”

“哎，胖子你用词不当啊，不过什么不过，谁拿奖不拿奖不都是MDD的嘛。”

公司高层鱼贯而入，在第一排陆续就座。吴邪点点胖子，“会快开始了。”

胖子哼了一声，“小天真，刚才你不说话现在跳出来会快开始了，明显是心疼你花花哥不把胖爷我放在眼里。”

“我哪敢啊，这条命都捏在胖爷您手里。”

胖子却没听见一样忽然转头，“等等，你说你来上海培训？上海这两天的人事培训就那场，你该不会……”

解雨臣含笑不语。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吴邪听得云里雾里。两人一个讳莫如深，一个感慨莫名，他想还是别问了，问了少不了让这对胖瘦头陀好一阵嘲笑。主席台响起一阵高跟鞋轻响，他们离得近，声声入耳。人事经理阿宁已经走到了主席台正中，叩叩麦克风，说，“大区会议一分钟后准时开始，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手机关闭或者调至震动状态。”

会议无非是介绍本季度又有多辉煌，哪个团队又上了新项目，最新流程与政策如何。总裁说完换人事总监，再换财务总监，再换合规总监……吴邪头一点一点就要睡过去。

“接下来，是所有人期待已久的颁奖环节……”阿宁的声音像天外飞仙，吴邪一激灵醒了。大屏幕上的ppt放到最佳销售那一页，吴邪瞄一眼，照旧是存储组和个人电脑组的天下。销售们上台领奖，颁奖人是人事总监，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

合完影ppt一翻，换总裁上台。标题是最佳销售经理，谢雨臣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排在第二位。MDD的席位立刻骚动了。卖服务器难得拼过卖服务金额飙到大区前三。各人左顾右盼找到花花，举拇指的举拇指，抱拳的抱拳。

解雨臣还是含笑。他本来就五官精致，眼角微弯，这一笑乱花渐Y_u迷人眼，活活看得吴邪耳朵都烧红了。总裁念名字，果然把解字读错了，解雨臣起身，扣上西装扣子，掠过胖子和吴邪往台上走。

最佳销售经理颁的是美妥乐的奖章，解雨臣打开丝绒盒子靠近总裁笑着看向镜头。台下一片屏住呼吸。他今天穿的是标志Xi_ng黑西装粉衬衫，台上强光一打真是明艳动人。很少的男人才有穿粉嫩衣服的

天赋，解雨臣很明显就爱滥用这种天赋。合完影解雨臣下台，奖章盒子一扔就给了要围观的小兄弟。

“花花，再不请我们吃饭可就说不过去了。”胖子说，引发各种附和。阿宁上台继续主持会议，不怒自威扫了MDD这片一眼，众人立刻闭嘴了。这漂亮姑娘在美妥乐呆了七年，是MDD人事商业伙伴，在座绝大多数都承受过她残酷无情的压力面。

“可以啊。”解雨臣轻浅地用气音说。

散会，晚饭上海办的同事带着去了建国宾馆旁的馆子，刚好离这次人事培训安排的酒店近。先敬大赢家，解雨臣喝酒上脸，随随便便就云蒸霞蔚起来，大家也不好多灌他，还是放了他一马。

他脱了外套，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手指间还夹了支不知道谁给他的中南海，一脸Y_u说还休。胖子正带着运营团队准备去跟霍老大敬酒，瞄他一眼，戳了戳吴邪，“天真，看着点花花。”

“他自有小弟照顾，怕什么。”

胖子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革命觉悟，什么猴年马月才能做成金牌售前！”

吴邪呆了呆，前后一联系，“啊，这……”

“跟老霍喝完这杯就去！”

霍老大的酒不能随便乱敬，吴邪抖擞精神抓着杯子跟在胖子后头，听他一串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霍老大也习惯了，丝毫不肉麻，就一个字，“干！”

她数着销售行政小姑娘一个接一个红酒倒下去，到了吴邪。东区和总部的工程师售前售后各一只，算上胖子也就五个人，都是公的。这职位一般不招女人，MDD全国就一个女工程师，常驻广州的霍玲，很巧也姓霍。霍老大扫了吴邪一眼，抬手遮住他的杯子，“男人喝红的没劲。”

吴邪求助地看向胖子。胖子立刻接话，“没劲透了！”右手抄起了瓶黑方。

吴邪内心把胖子骂了无数遍，豪爽干掉红酒，一把抢过黑方灌满。霍老大笑嘻嘻看着杯子逐一满上。她是纯销售出身，一年前从个人电脑组调到MDD，正赶上全球召回。她跟着政府事务部，渠道部，市场部一个大客户一个大客户地走，对技术不懂就带上胖子，胖子累倒了就换上小弟，硬是扛了过来。吴邪也跟着她跑过设计院，内心对老大还是很敬佩的，就作风过于豪放稍微有点难以承受。这圈黑方喝完，吴邪转头看到解雨臣已经被浙江销售团队拽了起身，捏着个杯子往霍老大方向过来，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他塞了个果汁杯。

一杯下去解雨臣脸就红透了，胖子眼疾手快狠戳吴邪一下，差点把他腰给戳折。趁着霍老大还在跟几个销售各种愿景使命，吴邪走过去，“Roy？”

“天真？”

“要不要给你倒点茶？”

解雨臣腿一软在最近的空椅子上坐下，“不用……我想回酒店。”

初冬的晚上有点冷，走进华美达大堂时吴邪舒服得都化了。解雨臣酒品好，无非就烧着脸，走路脚步有点浮。按了电梯，吴邪替他解下围巾，等电梯门无声滑开，吴邪又握着他上臂走进去。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解雨臣闭着眼睛受不了强光的样子。吴邪问，“几层？”

解雨臣指了指大衣口袋，示意房卡在此。吴邪Mo出一个华美达的小信封，里头塞着房卡餐券，外面写着房间号。

到达，开门。吴邪想替解雨臣插电卡，随着门在身后关闭，最后一缕光线消失，他感到一只手臂轻柔而灼热地绕过了自己。“天真？”

又是那种轻浅气音，吹拂在耳垂上，电流从头顶到脚底。吴邪去Mo插卡口，“等等我开个灯。”

“不开行不行。”

下一秒他就踉跄着被按倒在地上。卡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解雨臣的声音又温柔又甜蜜，一只手扣着吴邪的喉结，另一只手已经Mo在他皮带上，“放

松。”

吴邪去碰触他扣在喉结的手，解雨臣的手顺势滑开，扭过他的下颌。吻先是落在唇角，然后舌尖伸了出来。各种酒精烟草。

每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