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早就死了。
东方未明是亲眼看着他咽气的。一剑刺穿X_io_ng口,之后尸体又在船舱里搁了好几天,靠岸的时候隐约都散着些异味**再怎么厉害的Gui息功,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所以说,肯定不是那个人。但又至少是知情之人,与“绝户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东方未明正想着,脑袋后面被人“梆”地敲了一下。“你小子发什么呆呢?”
他挠挠头,勉强露出一个苦笑,“那个**二师兄,这人好像死得很惨**我就是觉得有点,瘆的慌。”
“啐,胆小鬼。”荆棘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上去和华山派的人说一声就得了。”
东方未明无奈点头,师兄弟二人又开始埋头登山。越往前走,道路便越发狭窄陡峭,不管轻功如何,都必须手脚并用方能往上攀爬;四面峰高千仞、壁如刀削,实在是秀奇险峻,无以伦比。
“二师兄你知道吗,来之前大师兄和我说过,有句古话叫‘自古华山一条道’;也就是说华山因为太险,到处都是悬崖绝壁,所以自古以来登山可走的路只有一条。”东方未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所以说,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就是上下山唯一的必经之路。之前见到的华山弟子,以及在我们之前上山的参赛之人,肯定都是走过的。你猜,他们有没有看见方才那个人头呢?”
“**看不看见都一样。反正又不能背着它上山。”荆棘皱了皱眉。
“其他门派的弟子我不清楚,但我想,方才希夷祠中的两个华山弟子,假如他们下山时就看见了那个,肯定至少会派一人赶回去通知曹掌门才对;不应该像我们方才看到的那么悠闲——”
“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那个头的主人,是华山派的高鸿飞。”
“‘苍松剑客’高鸿飞?好像在这一辈的华山弟子中还小有名气。”荆棘脚下也不禁停顿了一瞬,“你确定是他?”
“他下巴上那颗痣,我瞧着眼熟。”东方未明用手指Mo了Mo下颌。“从山下那两个华山弟子的表现来看,他们还不知道同门被杀了。所以说,在他们下山的时候,那颗头还没有被放在那里。”
“那又如何?”
“所以我们只要询问在我们之前上山的几个人,就可以推断出人头出现在那里,究竟是什么时候。”
荆棘不_gan兴趣地哼了一声,“你要管这事就管吧,反正你很闲。”
“对**我很闲**”东方未明脸又垮了下来。
这一路实在漫长。师兄弟二人绕过回心石,经百尺峡、天梯、苍龙岭等等险要之处,最后方才到达华山派师徒日常居住的玉nv峰。从中峰回首远眺,之前走过的山道蜿蜒曲折,气魄雄壮,当真有如一条盘龙的背脊,令人心中气血沸腾不已。
“苍龙岭,实在名不虚传**”东方未明爬得双tui发软,喘气道,“又陡又滑,两边都是万丈绝壑,就像在刀刃上走一样。真担心一阵山风就能把人给吹下去。” 说着他眼珠一转,道:“原来他们平日上上下下走得都是这种路,我可要对华山派刮目相看了。二师兄,你说曹姑娘连华山道都常走;怎么在逍遥谷那种小地方还会差点摔一跤呢?”
荆棘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东方未明吐了吐*头,心想幸亏山路太窄,连二师兄都无法转身回来抽他。
荆棘和东方未明这样有武功_geng底的人,登山的速度已比常人快了两三倍,仍花了个把时辰,到达时浑身出汗,肌r酸痛不已。负责接引的华山弟子将他们引到客_F_。因为次日便是大会的第一天,荆棘草草用了些饭便把自己关在_F_里T整nei息,养j蓄锐。
东方未明其实也不想出去——见到认识的狐朋狗友,还得对每个人解释自己不是来参赛、只是来凑热闹的,简直丢不起这个脸。
但不出去又不行,他还有比面子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外,先观察了一下住的地方。华山派盖的这几进院子,依山为屋,层楼叠起,又有茂林修竹,四周山色如画,端得是个清静所在。他余光忽然瞅见院子里走来个熟人,当即欢天喜地挪了过去,小声唤道:“任兄?任兄!”
华_yi白发的少年转过身来,露出了惊喜的笑意。“东方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东方未明不待他发问,抢先滔滔不绝地道:“任兄我跟你说我不是来参赛的我们逍遥谷的代表是二师兄我只是跟着他来凑凑热闹顺便见一见大家**”
任剑南抚着yao间的白晶剑鞘,笑道:“贵派来参赛的是荆兄?哎呀,又要让东方兄再看一次洛阳白马寺的笑话了。”
东方未明听出任剑南为了不让他尴尬,故意提起自己曾在白马寺败于荆棘手中的旧事来说,顿_gan任兄实在是太体贴、太仗义了。他_gan动得眼眶一热,又听任剑南继续道:“在下还不是被家父B来的。虽不忍心令他老人家失望,可文试除了音律诗乐,小弟几乎一无所长;武试更是毫无把握。哎,早知道就听爹的话,好好练习武功了**”
东方未明赶紧宽We_i他道:“我见过任兄出手;任兄家学渊源,功底扎实,绝非一般人可及。剑南兄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多谢未明兄鼓励。”任剑南从善如流地笑了。
两人正在说话,忽听背后一声招呼:“这不是东方兄么!来得好迟——”
东方未明转过身去,就见那位玉树临风的金风陆郎走了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山上无聊得很。
倒是山下的华Yin县地方虽小,五脏俱全,据说还有个名声响亮的歌舞坊,能看到胡姬跳舞——若是比试结束得早,兄弟可有兴趣与少临同去逛逛?”
东方未明斜眼道:“陆兄是要参加武试的人。可别*劳太过,闪到yao可如何是好。”
陆少临笑道:“我真是不明白,江湖中人就是喜欢没事搭个台子,你打我我打你,究竟有什么意思?若是好兄弟,打得灰头土脸、伤了和气,还不如一起喝酒听曲逛窑子。若是仇人,这比武又讲究点到为止,不能打死打残,还不如直接上门寻仇来得痛快。”
“陆兄此言差矣。”一名_yi衫褴褛、双眼却极有j神的少年乞丐捧着书本钻了出来,“比武嘛,讲究的是一个互相印证,以武论交;就好比文人吟诗作对,寻着知音一般,我辈也只能从拳脚刀剑中看出一个人的品Xi_ng,结交知己朋友了。” 说着转向东方未明,笑道:“兄弟,你也来啦。”
东方未明搔搔头发,把自己不是来参赛的事又解释一通。乞丐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小乞儿还不是听说少年英雄大会有华山派管饭,所以提早十日便到了。这几天日日吃得饱睡得好,神仙也没这么逍遥快活。”
“萧兄,你们丐帮之人一定巴不得年年都开一次大会吧——”
“东方兄shen得我心——不过还不够。不是年年,而是日日有会A——”
四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东方未明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明知道他连参加大会的资格都没有,这几个朋友却无一露出了丁点鄙夷取笑的意思,反倒纷纷为他开解;原本凄凉的心境,好像被泡进了一杯热茶中,霎时变得暖呼呼的。
但此时他心中却蹦出一个不He时宜的疑问:这三位好兄弟中,会不会已经有人被天意城杀手替换了呢?
任剑南、陆少临、萧遥,三人虽然年轻,但其实每一个都是聪明机警、久历江湖的少侠,想要偷袭他们再假扮其人,绝非易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此处,东方未明咳了两声,故意压低声音对陆少临道:“陆兄,上上个月我寄去的那本画册,你觉得如何?可还新鲜?”
陆少临大笑道:“东方兄记岔了罢。你上次寄来的是一本棋谱。当然小弟也十分喜欢,正想找你道谢。”
这个应该没问题。东方未明和他们聊了点别的,过了一会儿又道:“萧兄,你上次教我的回锅r的做法,我当时不曾及时将菜谱记下,觉得十分可惜。萧兄跟我再说一遍可好?”
“呃**小乞儿说的是东坡r,不是回锅r吧?” 萧遥叹气道,“遭了,一说到r,小乞儿便觉得腹中馋虫又活了些**这山上虽饭菜不愁,可惜荤腥极少。所以这两日在下常在林中走动,想着若是能捕到松_chicken_,还想请东方兄帮忙做一道叫花_chicken_,不知东方兄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东方未明满口答应,最后转向任剑南道:“之前来信,听说任兄在学一首十分艰涩的古曲,不知进度如何?待比试结束之后,任兄若得了空,可否让兄弟一听雅奏?”
任剑南听他说到琴,顿时眼放光华,双颊微微泛红,道:“岂敢推辞。在下学的是一曲‘碣石T幽兰’。相传孔子过隐谷之中,见芗兰独茂,喟然叹曰‘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故为之做《幽兰》,以_gan叹兰草卓尔不群的品格。在下弹得不好,许多未解之处,还打算有空去一趟忘忧谷,向**向那位前辈请教。”
东方未明心道,那天意城杀手外表装得再像,任兄的痴Xi_ng和琴技却是无论如何学不来的,顿时大_gan放心。他与三人又说笑了几句,见日光渐渐西斜,方问道:“任兄,可曾见到傅兄?”
“见是见到了,他也是今日才到。” 任剑南道,“可方才打了个招呼就往南峰去了,说是要看长空栈道。我劝他说明日就要比试,不如稍作休息,他却不肯听,说和什么人约好了——”
“**那我去找他罢。反正明日我也没什么事。”
东方未明找华山弟子问明了方向,当即往南峰出发。路上又遇到燕宇、关伟、齐丽、夏侯非、西门峰等等人,他还是故技重施,每人寒暄几句,不着痕迹地问上几个问题。可惜这几人或是不够熟悉,平日的信件往来也不算多,一时无法确认真伪;或是像燕兄那般压_geng不说话,仅仅点头致意而已。东方未明头疼地想,或许假扮燕兄是最容易的了——所谓言多必失,那燕兄就是滴水不漏A。看来要试探这几位,还得想些别的主意。
尴尬的是,没过多久他又撞见两位武当派的高徒。两人见到他立即都露出一副警惕的表情,连古实这样的老实人都摆好了太极拳的架势。
东方未明硬着头皮上去作了个揖,“方兄古兄,上次**得罪了。”
“东方未明!你和想要谋害我师父的刺客勾结,究竟是什么意思?”方云华厉声喝道。
“不不不,方兄误会了,绝非勾结。在下对武当派上下,一向是十分尊敬佩_fu的。” 东方未明连声道歉,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在洛阳时,曾帮着史捕头查几件命案;后来便追查到一个叫做‘天意城’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十分庞大,行事隐秘,很难找到突破口。所以我和史捕头商量后,觉得只有抓住活口,从他们口中拷问出线索、顺藤Mo瓜,方能将这群恶徒全部绳之以法。当时行刺卓掌门的那个小贼,就是在下跟踪好些时日、怀疑是天意城杀手的一名凶嫌。所以在下十分想要将他生擒,一时情急,便冒犯了卓掌门。”
方云华的眼中j光划过,但很快做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哼声不语。古实倒是收起架势,抱拳回礼道:“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nei情。我错怪东方兄了,真是不好意思。”
方云华道:“等等,那名行刺我师父未遂的Ji_an贼,眼下究竟如何了?”
东方未明拍tui道:“此人还没到衙门,便_fu毒自尽了。在下只得将他在林中掩埋。哎,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还是断了——”
方云华长舒了一口气,“嗯。此人怙恶不悛,该有此报。”
东方未明道:“哎,自从得罪了方兄古兄,小弟日夜寝食难安,几次想提笔写信解释缘由,却终究觉得不够诚恳**这次能当面向二位致歉,方遂夙愿。不知今后二位是否还能视在下为友?”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r麻得紧,于是低头看地,掩饰zhui角的chou_dong。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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