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犹旦暮
这一日陵越练完剑,被紫胤叫去,以为他师尊有什么吩咐,却见紫胤指了指地上一个箱子,神情镇静得很勉强。陵越想了想,确定那是他很熟悉的,他师尊挥袖冷冷开口一声“胡闹”,才会露出的神情。
“拿去罢。”
陵越不禁有些茫然,看了一眼那箱子,质地应该是紫檀木,箱口有玉锁,还描着金,全然不像是天墉的东西。
“这是**给弟子的?”
紫胤点头,有点无奈的样子,端了茶静默地喝着,看陵越Mo不着头脑地去开那箱子。
一打开,还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明晃晃一片,屋里都似乎亮堂了几分。
陵越眯着眼睛,稍微辨认了出来,那霓光灿灿的原来是一匹雪白的绫罗。
“师尊,这是您从哪儿寻的纨布?”
“那是鲛绡。”
陵越不可思议地Mo了Mo那料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凉凉的,像是春风裁剪出的云彩。还真是鲛绡A,他震惊地想,虽然一见就知道不凡,没想到是这种传闻中才有的东西。
可是——陵越再一次向紫胤确认了一下,“师尊,这是给我的?”
紫胤点头,“是你一个师叔送的,虽然**唉,也是一片好意,收着罢。”
陵越想了一圈,天墉的师叔他都见过,哪有这般阔绰的人物。
再看那箱子里,又分放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匣子。随意打开一只,便是两件水光剔透的yao坠,一块通透纯亮的是翡翠珩,一块洁白澄净的是羊脂
玉。又打开一只小匣,乃是一方砚台,石质细腻,气色秀润,细雕着梅竹,一看就知是上品。再打开还有其他文_F_四宝,墨香扑面,郁而不腻;纸质坚洁,光润如玉。最后是一叠流金溢沙的五色笺。
陵越望着这些东西,他虽然年纪小,可一向老成端重,nei心受到了不小的_C_J_,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淡定。看完了,默默都He上,这才站起身来,回头问他师尊。
“这么多**都是那位师叔送的?”
紫胤想起确实是说漏了一个人,随口便道,“还有你另一位师叔。”
言罢才发觉不该这么叫,只好纠正了一下,“**不,另一位师兄。”
陵越鲜少见自家师尊露出这般神色,像是纠结,又像是无奈,若说气恼吧,可那种隐隐微笑的模样,又像是有些纵容的意味在。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好奇,可是紫胤不多说,他也不好打听,只好_gan慨了一句,“这两位师叔和师兄还真是**大方。”
可惜实在是太华丽了些,他身为执剑长老大弟子,只怕不太用得上。
紫胤无奈的也是这个——什么都挑最贵的,还以为谁家养徒弟都跟他似的么。
“收着罢,”紫胤摇头,“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待到日后**紫胤看着这懂事的弟子,心中不是没有期待,日后你或许长成可担起一派重责的长老,不管用多么上好的笔墨,都是值得的。
至于那鲛绡**紫胤想起清和捎来的话,“鲛绡颜色是亮了些,可陵越还小,小孩子打扮得漂亮岂不是应该的。若是实在不想穿,你们天墉又不忌婚嫁,留待他长大以后送人就是了——姑娘们总是喜欢的罢。”
当真胡闹。
陵越瞧着他师尊的模样,是不太想再看那箱子东西了,很懂事地,他也没有再多问,把那未见过的师叔和师兄的好意,全都拖回去了。
便又过了些年月。这些年总会收到那远方的师叔和师兄送来的东西——稀罕的铁石,或是有趣的玩意,给他师尊的,或是给他的。陵越渐渐同这两位不曾谋面的前辈熟悉了起来——虽然没见过,但是熟悉了送礼的喜好,也就大概猜测着是怎样Xi_ng情的人。
也会忍不住跟紫胤_gan叹,“师叔和师兄,倒是很喜欢送东西来。”
他师尊也有不那么寡言的时候,叹了口气,略微说起,“他二人那些年,也曾遇到些风*,大约是觉得受了我照顾,欠了情分罢。——都不过举手罢了。”
那两个人A**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陵越有些讶异,看那送来的件件东西,便猜测着,定是闲居四海寄情山水的世外高人,样样都不缺的,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了——这样的人物,原来也有过艰舛的时候吗。
这一日紫胤把陵越叫到身边,交代去准备些药材,说罢又怕漏了什么,索Xi_ng提笔一项项写上,思索了一番,又抹去了几样,这才交给陵越。
陵越疑惑道,“师尊这是病了?”问罢才发觉自己糊涂,他师尊已然成仙,哪里还生得了病。
紫胤也不在意,只是说,“过些天下山办事,顺便去看看你师叔和师兄,给他们带着。”
陵越又有些惊诧了,怎么他那阔绰又潇洒的师叔和师兄,竟还是病人么?看了看纸上那几味药,多少也猜出了,“是得了寒症?师叔还是师兄?”
紫胤摇头,“从前是你师叔,还是多年前落下的,如今似乎已是好了很多,只是除不了_geng。倒是你师兄现在**也不知修行得如何了。”
听上去,倒是两个人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陵越便也学着大人模样叹了口气,认真去帮他师尊准备药材了。
下山的时候,紫胤把陵越带着了身边。这倒是叫陵越没想到,认认真真跟他师
尊长了些见识,最后又想,岂不是可以见到叫他好奇许久的师叔和师兄了。
师叔住在山里。紫胤带着他分花拂叶,走得虽然累,也不得不承认他师叔会选地方。
“景色真好。”陵越_gan慨着,被那一树树摇曳的花叶xi引了目光。
“你师叔一向是很醉心春花秋月的。”紫胤想了想,“**你师兄也很会照顾他。”
二人说着,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看到他们,惊喜地愣了一下,在原地停了片刻,才快步向他们走来。
陵越打量着那人——同他师尊一样的白发胜雪,那便是师叔罢。同他师尊仙骨冷峻的模样又不同的是,这位师叔的轮廓十分柔和,天然带得一种亲切和蔼的气质,笑起来眉眼含情。
“这就是陵越吧。”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小小的少年,“倒有几分像是夷则小时候的模样。”
紫胤瞥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同徒弟介绍,这便是诀微长老,总是送你东西的,喊一声师叔罢。
陵越恭恭敬敬地见礼,随后便见另一人也走了过来,那就是师兄吧,陵越想,倒是和师叔看上去,年岁相差无多。
他师兄原来叫夏夷则,陵越乍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似乎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二人住着一座梨木楼,虽是shen居山里,吃穿用度也还是讲究得很。夏夷则泡了壶茶,紫胤尝罢,难得赞了一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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