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饮酒和派对

“他不只是个决斗者，”她低声说，“他是杀人犯啊。西索是连环杀手。”

“这不大可能啊。”他回答道。

“我发誓是真的。我给他做前台的，史法奥。我亲眼见过，”前台小姐靠在玻璃窗上说道，这扇玻璃将她与拜访者和楼主隔离了开来。“他们这些人——”就是楼主——“都有点——暴力又奇怪。但他，连访客都杀。”

“你怎么会这么想？”史法奥凑过来也压低了声音问。他浅棕色的头发和眉毛很好地衬托出了轮廓分明的脸和肌肉结实的身体，军队级别的格斗技术使得他在安保系统中很受器重。

“三天前有个女孩进去找他——他从一堆人里指明要她。她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我想她是永远也出不来了。”前台说，“服务员有进去送餐，但谁也没见到过她。他肯定是挑出符合长相要求的姑娘杀掉了。我肯定。”

史法奥看了看前台，接着点点头，“你告诉我是正确的。我去查吧，咱们的工作都有不能越过的界限。”

前台点点头，染着红色的头发垂落在脸旁，“别告诉别人。”

“他们不会知道的，”史法奥答应道。他站直了身体，“我会悄悄调查。”

“谢谢你，史法奥。”她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下来。

西索的坏名声也没让楼主过度期好一点。前厅传来接连不断的乒乒乓乓声音真让人心烦。伊路米现在都把这对话牢记心中了。

“西索楼主，您有许多访客。他们要求签名。要让他们走吗？”

“没错，谢谢你。”西索扫了一眼安保录像，又说道，“你又在瞪人了呦，伊路米。”

伊路米盘踞在房间的Yin暗一角做倒立。他的坏心情显而易见；就连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线都似乎被吸进了广阔黑洞消失不见了。

西索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玩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加速版贪吃蛇。他又打扮成了小丑。做好了发型，画好了妆，一身剪裁完美的小丑服。他的衣服就从来没重过样。这一件是白底上缀红心和方块。“我以为你早就记住我的脸了呢。”

伊路米确实记得西索的脸。无论何时，只要有需求，他都能够轻松扮成魔术师本人。在模仿他的声音语调方面就更有自信了。“我已经三天没接到任务了。”

上一次他三天没接到过任务还是柯特降生的时候呢，糜稽不小心搞出爆炸弄死了几个管家，伊路米不得不来充当临时保姆。换言之——没有任务就是非常糟糕的信号。

“你在担心付不了房租吗？”西索依旧噼里啪啦摁手机，“我不介意借你钱呦。”

从恶龙宝库里借金子？“不是这样。”

手机发出悲鸣音效，西索输了。他终于抬起头，亮金色的眼睛猛然看向伊路米。“你是无聊了。”

“哈？”

“就是因为这样。不工作的时候你都不会找乐子的嘛。”西索解释，“因为对于你而言任务就是娱乐。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伊路米微微眯起眼睛。

“我有个主意，”西索说，“鉴于你来了这儿，我们去一起吃个晚餐，喝喝酒吧。”

“这里有食物。”伊路米说。

“但你喜欢精致的好东西嘛。我们去找个高级的地方。”

“好。”用不着再扭手臂了；伊路米喜欢去那些侍者十足顺从又训练有素的地方。

“我去整装。”

“嗯？”伊路米慢慢从墙上挪了下来。“你还没准备好？”西索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装扮成这样。伊路米没法想象他还能再怎么打扮了。

“啊，我不能就这么出去啊。在城里我会被认出来的。”

伊路米歪了歪脑袋，一缕长发拂过脸颊。

西索抬手捂脸，“被人认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呢。”

伊路米突然想到了更深层面，“如果不想要这荣誉，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做楼主？”

“我喜欢表演更胜于交际啊，亲爱的伊路米。奥林匹克格斗赛就在下个月了。这是个好机会呢，能和天空竞技场里的强力念者决斗。还有，你最好要知道——”西索对着伊路米上下一番打量，微笑了起来，抬手一点，“说真的，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

作为声称不想引人注意的某人，西索挑的西装还是格外别致，不管走哪儿都算是别树一帜了。深褐红色的衣服，Mo起来柔软又丝滑（他坚持要伊路米MoMo袖子感受一下），和里面那件白色扣领衬衫以及深棕色皮鞋形成了鲜明对比。

伊路米也穿的很不错，但要以揍敌客庄园的风格来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穿的太朴素了。他穿了一件灰色扣领衬衫，下着浅灰色花呢长裤。他披了件黑色长款皮外套，绕着翻领围了条围巾。

“你要不要在我衣柜里拿件外套试试？”西索注意到伊路米对着电梯门对比他俩的倒影。

“你的衣服都不会适合我。”伊路米说。

“我们一样高的嘛，你懂的。”西索问。

“是啊，但是你有我两倍宽。”

“哦”西索一手捂在肚子上，委屈地看向伊路米。“你好刻薄。”

“无意冒犯，你身材还是不错的。”

西索的脸一沉，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就不太对了。伊路米无视了突如其来的紧张，扭头看向电梯门。

“你刚才是无意中调戏了我嘛？”西索问道。伊路米并不作答，他捂着嘴笑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了。“你以后可以正式来追我哦——你不是很擅长的嘛。”

“免了谢谢。”伊路米立刻回答道。然而这话听着就像是“滚蛋去死。”

电梯到了，叮的一声打开。西索伸手示意伊路米先进，伊路米进去电梯里，摁了一下到200楼的按钮。到了200楼，他们还要再换乘到一楼的独立电梯。

200楼简直是人山人海。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西索的粉丝——他们都模仿西索画了一样的妆。

“多可爱啊……”西索一边走一边小声对伊路米说。放下头发之后，没人认得出他，就算某些人因为他别具一格的服饰多看了他两眼，也依旧没法把他和那个西索联想在一起。“他们穿的都像我呢。”

伊路米皱了皱鼻子。

西索超爱他这个表情的。“或许我该说点什么。”

“你想干嘛就干嘛。我要下楼了。”伊路米言简意赅地说，穿过大厅的时候遇上了名叫迪克的格斗家的粉丝团。西索紧跟在他身后，但认出那帮粉丝的衣服之后他停住了脚步，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我爱迪克。

原文：I　Love　Dick　不言自明（总而言之就是西索又猥琐了（。

“哦，你一定要告诉我在哪儿能买到这件衣服。”西索说。

伊路米犹豫地停在电梯前，眯起眼睛。

“这是我自制的。”年轻女子回答。

“超棒的呦，”西索的声音是那——么西索，十米范围之内的人都能

认得出来。人群出现了骚动，有人发觉过来，是谁站在他们中间。

伊路米死死摁下电梯按钮，门立刻打开了。

有人尖叫起来，“西索！”

“哦…”他站的笔直，“我暴露咯。”

伊路米抱着干脆把西索这白痴留给粉丝团的念头直接走进了电梯里。他摁下关门的按钮，心里总算畅快了点。

但在门完全闭合之前，就有一只森白的手插进电梯门之间，接着西索就跳了进来。有几个姑娘边叫边想冲进来，但她们就没那么走运了。此时电梯里就只有西索和伊路米两人。

“你故意的。”电梯开动以后伊路米开口道。

“才不是呢”西索说，但他的笑脸完全出卖了他。

“只有糟糕的喜剧演员才会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伊路米引用了他祖父的话。

“我是魔术师，不是喜剧演员呦。”西索凭空变出了一朵花。他把花递给伊路米，然而对方把他瞪了回去。既然他不接受，西索就只有随他去了。电梯落地之前，花朵就变成了一只黑白条纹的蝴蝶，在电梯的有限空间里来回飞舞了大概一分钟，直到电梯到达目的地。

电梯门徐徐打开，蝴蝶飞了出去，飞入人群之中，就此消失。

光亮的黑色轿车穿行于天空竞技场附近的拥挤交通之中，往城外驶去。西索和伊路米坐在与司机隔绝的后排座位，两人各自坐在窗边。外面正在缓慢地下着雪，让他们的速度越发慢成蜗牛。

“我们要去哪里？”伊路米问。

“我让前台推荐了地方。一家叫方克斯的餐厅，又古老又昂贵。他们特别专精于小牛肉。”西索的目光从窗外转回到伊路米身上，“但我们大概是赶不上预约的时间了。”

“我们可以跑过去，”伊路米看了一眼街上排成长龙的车流，“我们穿过整个城市大概也就只需五分钟。”

“我以为你不想在雪天里走动呢。”西索说。

伊路米皱着眉头审视起他来。西索是怎么知道的？他眨了眨眼，理清思路，“没关系。”

西索看了一眼窗外，“我们会经过飞艇港口。或许我们应该去友克鑫市。”

伊路米坐近了一点，凝视着同一扇车窗外的景色，看着远远的地平线出有一艘硕大飞艇起航。“真的？”

“为什么不呢？”

伊路米哼了一声，“那个跟了我们一整天的男人大概要怀疑你的动机。我们连行李都没有。”

“啊哈，所以你也注意到咯，”西索说，“我倒是不担心他。他是天空竞技场安保部的头子。”

“他来者不善。”伊路米说。

“你也这么觉得？”西索露齿而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热度猛然一升，“我可是兴奋一整天了。”

伊路米低头看着西索的手。他涂了与西装同款的红色指甲油。“哈。好，我不反对去友克鑫市。我还没怎么去那里玩过呢。”

西索拿起车座旁的电话机，告诉司机换个方向。

看着他跟踪的车子开进港口，史法奥叹了口气。他坐在小货车轮后，并不想跟港口安保纠缠一番的后果只是目送西索离境。

他拿起手机摁了一个快捷键，举到耳边，过了一会儿，他就连上了负责机票销售的部门。“我需要一位旅客的身份细节。只要飞行时间；有往返票的话也要。”

“当然行，史法奥。关于什么事的？”

“我在调查，呃…安全漏洞之类的。关于竞技场的。”

“明白。一查到信息就发给你。”

“多谢。”

挂断电话之后，史法奥开动货车掉头。好几个司机冲他摁喇叭，他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回了竞技场。半个小时之后，他到达了目的地，刚一下手手机就显示有新信息。

乘客　西索，与伊路米　揍敌客同行。立即起飞，日期0120。航班22481。

伊路米…揍敌客…这两个名字叫他警铃大作。史法奥走进竞技场里，并没有搭乘电梯，而是下到地下室去了，他的办公室就位于那里。只需一查，就在竞技场记录里找到了伊路米的资料。

他十二岁时就来到了塔里。在两百楼战斗了七个月。每场都赢。杀了四个对手。曾有资格挑战楼主。时年十二岁。

但是，史法奥的思绪陷入了揍敌客这个名字里。他又搜了一遍，吃惊地找到了不止一个揍敌客。总共有十个。

伊路米　揍敌客，12岁。

普利卡特　揍敌客，　22岁（已死）

糜稽　揍敌客　12岁

卡那比　揍敌客，19岁

里奥　揍敌客，46岁（已死）

爱丽丝　揍敌客，21岁（已死）

奇犽　揍敌客，10岁和12岁

雷德蒙　揍敌客，15岁

柳　揍敌客，30岁

柯特　揍敌客，8岁

“嗯，”史法奥拧着脖子扭成了九十度，眯着眼睛看名单。“假的，”他总结道，“有几个并不是揍敌客家的人。但有几个…”非常简单。他指了指名单底部伊路米的名字。

“多奇异的家族，”他自言自语道，“他们的孩子起名都是首尾相连的，中间以‘llu’押韵。伊路米（Illumi）——Mi加个“llu”就是糜稽（Milluki）。Ki加个‘llu’就是奇犽（Killua）。A是——哦，A不在其中。”他眯起眼睛，“奇犽和柯特（Kalluto）中间少了一个。应该是A加上‘llu’——”合上下一个名首，“亚露嘉（Alluka）。Ka加上‘llu’就是柯特（Kalluto）。”他吸了一口气，面目扭曲地看着这奇异的名字顺序。“好奇怪的家族。”为什么亚露嘉没有来过天空竞技场呢？他捏了捏鼻梁。

他决定找出伊路米在两百楼的战斗录像来看。他那时是个身材娇小的孩子，黑发及肩，穿着非常古板的衣服。身着毛线背心、有褶短裤和一双吊带袜。他的外表与徒手扯出了对手脊骨的行为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冲突，使得第一次目睹的史法奥受刺激很深。第二次他也是用了同一招。他挖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另一场决斗之中，他留下了对手一命，但也给对手留下了一身伤。他有非人般的速度和效率非常的力量。

而他的念力，在那个年纪时已经是相当训练有素。史法奥脊梁骨都开始打颤了，他意识到前台的猜测有理有据。这两个男人，西索和伊路米，就是怪物。两个怪物联合在一起，无疑是对竞技场的一大严重威胁——对社会而言同样如此。

史法奥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跳了起来，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响声所惊。意识到这只是他的手机时，他长出了一口气，环视周围一圈才发现他甚至连办公室的灯都没开。

“太蠢了，”史法奥低吼道，捡起了手机。他响亮地念了出来，“乘客西索，返程0121。乘客伊路米，返程0121。航班22482。”他挑起一边深棕色浓眉，“不到十二个小时。这是旅行吗？还是一场跨国约会？”

他盯着信息看了一会儿，打开了另一个号码。他必须立刻将此事终结。天空竞技场如果出了个连环杀手一定会被连累的。他知道西索和伊路米明天会登上

最早的一般航班。

有一个杀手在等他。

他们在飞艇上刚喝了一两口冰镇威士忌，伊路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来自他父亲的信息。他立刻绷紧了脑子里的弦。终于有联系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精神状态又萎靡了下去。

西索坐在旁边一直看着他，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从伊路米的气场就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起伏，然而他的表情依旧八方不动，“坏消息？”

“我不能再拿自己的手机做私人事务用了。现在这部手机只能用于工作。”

西索小啜一口威士忌，“嗯哼。反正你也从来不用手机打私人电话的嘛？”

伊路米轻敲手机，指甲划在屏幕上，动静恼火地跟枪声砰砰似的，接着他把手机拿给西索看。屏幕上是他俩几天前的对话。

22:18　伊路米：你多久做一次爱？

22:22　西索：我给你一张日常表啊。还是说你在邀请我？我也可以把你写进来呦。

22:22　伊路米：给个日常表就行了。

06:11　伊路米：你有华夫饼预拌粉吗？

06:12　西索：没有。跟前台点就好了。随边拿个电话打过去就有人在。

06:12　伊路米：你不介意吗？

06:13　西索：你好害羞呦。

06:14　西索：点好了。一分钟就送上来。说到那个上来…

06:14　伊路米：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公寓里不穿裤子我就把你那个给切掉。

06:15　西索：_v好冷酷呦。

西索看到最后一行自己都笑了起来。

伊路米看着并不高兴。“我该怎么办？”

“再买一部手机，”西索说，“这很平常啊。”

“让人很不爽。”

“你提醒我了…”西索从外套X_io_ng袋里Mo出手机。他哒哒哒地摁着屏幕，伊路米凑过来看他在干嘛。“我在付电话账单呢，”　他解释道。屏幕上显示一封信封飞舞而过，“搞定。”

伊路米睁大了眼睛。他举起酒杯送到唇边，几乎是机械式地喝了一口。

“怎么啦？”西索问到。

“我从没想象过你付账单的样子。”

“我可是个良好市民呢，”西索得意一笑，“你以前有付过账单嘛？”

“当然。餐厅和酒店的账单。”

“嗯哼，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哦。被娇宠坏的伊路米呦，你现在也会有电话账单了哦。你父亲还会为你付车子的保养费吗？汽油费？我想你也得自己付医疗费咯。”

他所设想的前景，存钱只为拥有自己的庄园，最好是坐落在揍敌客庄园旁边，似乎是越发遥不可及了。那种面积和地点的庄园得要好几百亿。

“接着就是伙食费。啊，还有置装费。我敢说你家人还会提供武器，但是如果弄丢的话你也得负责吧？”西索继续说道，笑容越发灿烂，“我觉得他们会希望你现在能自己负责针哦。你一天用多少，大概？还有你这么可爱的秀发，每个月的护理费也很可观呢。”

伊路米陷入座位里，一点点向下滑，直到下巴都贴在了吧台上。“你是在建议我少吃，剃头，杀人时控制战损吗。”

西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光头食素嬉皮士伊路米，他控制不住地狂笑起来。伊路米向他投来非难眼色时，他只是

笑的越发厉害而且停不下来。人们都在往这边看了。

伊路米从酒杯里捡起一块冰块，两指一夹，直接丢到了西索的膝盖上。魔术师跳了起来。

“冷！”他使劲拍打着裤子，然而好心情和笑容丝毫未损。过了约莫一分钟他又坐了回去，这一对旅伴一同陷入了沉默之中，注视着脚下友克鑫市的灯火。

伊路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西索也有样学样。

西索打小就是那种近乎于自我陶醉的状态。他从小就接触酒精，酒量惊人。飞艇落地的时候，他和伊路米已经喝到了第五轮。

而伊路米也完全不受酒精影响。酒精从本质上来说运做起来和毒药是一样的，而他对百分之九十人类已知的毒药都能够完美免疫。但喝的太多还是会让他有点嗨，没准这就是西索打的小算盘。

“我们应该用你家的名字的，”走出飞艇站的时候西索说道，“我们可以在皮莱姆摩天大厦的顶楼以揍敌客之名定张桌子。”

“这种做法很不明智。你不也声名在外？你的名字总该有点分量。”

“嗯哼，我在友克鑫市并不出名呢，”西索说，“我的名声在天空竞技场外并不很出众。我想我们得像其他人那样…等着了。”

伊路米很有兴趣第一挑眉，“可以。”

一个小时以后他发觉到，为什么这不可以。友克鑫市最好的餐厅之一，华伦烧烤屋，满座了。等待时间至少得要两个小时。餐厅外面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还挤得要命。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伊路米僵硬地站在盆栽植物和坐满了六个人的长凳之间，冷静地开口问道，“坐三个小时飞艇，再等两个小时座位。”

令人可气的是西索在喧闹人群中一副很熟练的样子，一手靠在墙上，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伊路米想念庄园的空旷。他那间广阔、宽敞、带着回音的安静房间。从窗户往外看去，目力可及之处是无垠树海，是山脉此起彼伏，一直没入到地平线之中。

“你很难受，是不是？”西索问。

伊路米并不想回答，而此时坐在长凳上的一位老太太转了转身子，胳膊肘正好擦过他的大腿外侧，他生硬地点了点头。

西索消失于人海之中。没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把什么东西折起来插进了裤子后袋里。他冲伊路米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伊路米朝他走了过去。餐厅领班出现在他们身边，弯腰一鞠躬，把他们带到了楼上。餐厅楼上约莫有半打独立的两人贵宾小桌，落地玻璃窗反Sh_e着窗外友克鑫市的灯火通明。

“我们还要点酒，”西索说，“两杯威士忌。”

领班点了点头退下了，这一对客人落了座。

他们彼此无话，西索凝视着窗外的城市，伊路米紧盯着西索。他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嗯哼？”西索惬意地一手托腮，胳膊撑在桌上。

“弄到了这张桌子。”

“他们为重要客人预留桌子的。”

“你用了我的名字？”伊路米咬紧牙关。

“我给了他钱。”

“哦。”

他们点的酒上了。伊路米小啜一口，脑海中灵光乍现，一下子看透了事实真相。

“啊，”他说，“我懂了。”

“嗯哼？”西索于杯沿后一笑。

“你有目的地试探我。有意操纵我的感情，想让我按照你的意思行事。”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拿我现在所拥有的责任开玩笑。你挑了一间客满座的餐厅。你选择——假装——等待，直到我难以忍受，接着你就挽救局势以救我于等座。我也很确定，你是在故意灌醉我。”

西索Tian了Tian杯缘，他死一

般的幽暗气场一涌而出，伊路米解开了他所设的局。他感到很热，这是处在悬崖绝境的极大愉悦，因为杀手刺破了他小心设下的骗局。

“你有何目的？”伊路米眯起眼睛。

“我也想知道呦。”西索说。

伊路米来回转动着黝黑双瞳，把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绝不是要把他搞上床这么简单。但也不像是要拉他决斗那么复杂。西索到底是什么动机？“你知道的，”伊路米有些抱怨地说，“比起变化系，你更像是操作系。”

“更像是你的操作手法，是不是？”西索笑着说。

伊路米是个操作系，是的，就像他母亲一样。但西索能让A物看着如同B物——正如他现在所要做的一样。“你不是想跟我上床或决斗——”

“好吧，我也不会拒绝就是咯。”西索说。

“——而你想让我以为你就是这个目的。”误导。多让人憎恶啊。伊路米皱了皱鼻子，西索却突然鼓起了掌。伊路米僵住了。

“就是这个。”

“呃？”

“我想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这个。”

伊路米的茫然眼神并没有显露任何情绪，然而他一直怒火高涨。“你在说什么？”

“这个，”西索嘎吱嘎吱地让脸扭曲起来，伊路米抿紧嘴唇。“你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并没有这么做。”

“我准备约那个领班回我们公寓去滚床单。”西索突然说道。伊路米皱起鼻子——西索的手机出现在半空中一闪光，拍到了他这个表情。

伊路米手中的酒杯都要给捏碎了，怒火已经叫他难以忍受。西索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转了个圈递给伊路米看。

伊路米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眼神茫然空洞，抿着嘴唇——皱着鼻子。好像他很不高兴的样子。还噘着嘴，简直孩子气。

他握着酒杯的手越发用力。他拿起手机，更近距离地看照片，几滴威士忌酒液无声无息地从杯子边缘渗了出来。捏着手机，凑近了看，拉远了看。最终，他放下手机推回给西索。

“不要再这么做了。”

“但我一直很无聊呀。”伊路米是他收藏中的一个玩具，无论是决斗还是做爱都不是现有的最简单选择。这憎恶——倒算是个很有趣的安We_i。“找寻真相的过程对你而言不是很有趣吗？”

“我的词典里没有‘有趣’这个词，也并不觉得有趣。”伊路米说。

侍者端着餐前小食出现了。他在两位客人面前各放下小盘子，把酒单递给他们检阅。“我是瑞克。我能为您二位推荐今晚的主厨菜单吗？”华伦烧烤屋并没有固定菜单。菜单每天都不一样；以绝佳节奏呈上的七道主菜。

伊路米刚要开口说不要酒了，西索就抢先说道。

“请上一瓶红酒。”他倾过身去点了点酒单。

“好的。还要加满威士忌吗？”

西索又抢在伊路米之前回答道，“请。”

“我很快回来。”

伊路米的眼睛眯成一道窄缝。西索似乎并不在意，继续啜饮自己的酒。他瞥了一眼伊路米的杯子，“啊哈，你的酒滴出来了哦。”

他也看了一眼正缓慢往下滴酒的杯子，接着举起杯子细细观察。他Tian了Tian杯缘，捕捉到一滴正要逃走的威士忌酒液，接着对准杯口一饮而尽。

西索倚在一手上，“或许我就应该以

上床为目的呢，”他注视着伊路米的一举一动。

“那你得再多准备一加仑的威士忌，”伊路米放下酒杯，“而且你的酒量并没有我好。这个游戏你赢不了。”

西索对着自己的餐盘狡黠一笑。

伊路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已经太迟了。赢不了的游戏才是西索最享受的。

他们吃完晚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们没理由去酒店的嘛。”西索说。

“嗯哼。”

他们都喝的醉醺醺了。西索已经记不得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这可是个危险游戏，要知道他有那么那么多的敌人。而伊路米的敌人估计有他两倍还多。他俩现在毫无防备，机会简直千载难逢。然而他还是提议去街角小酒吧。

伊路米同意了。

酒吧很小，里面一片烟雾蒙蒙，但是闻着不像天空竞技场里那种香烟和灰尘混合着的味道。酒吧里的味道馥郁又温暖。像是昂贵的雪茄烟和罕见烈酒。座位是柔软的暗红色皮革所制，酒吧简餐也是独具匠心。

西索看着伊路米接受了别人送的一根迷你雪茄烟。送烟的男人递着烟等伊路米来拿，然而杀手并没有去取，而是倾身靠过去，轻轻衔住了烟嘴。那个男人僵住了——各方面都是——伊路米呼出一口烟。他坐直了身子，烟雾从他唇间飘散而出，那位年长的绅士看着都快要昏过去了。

“请拿着吧。”他喘息着说。

“你太客气了。”伊路米微微一笑。那男人蹒跚而去，吃惊的模样好似伊路米把他打了一顿。伊路米把雪茄递给西索，后者摇了摇头。

“我不抽烟，牙会变黄的。”他露出牙齿给伊路米看——洁白而质朴，犬齿之尖在伊路米看过的人之中称得上是之最了。伊路米倾身越过桌子，看着西索的嘴巴，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用大拇指抚Mo着西索的牙齿。西索并没有错失良机，张大了嘴巴，舌头Tian过伊路米的指腹。

杀手抽回了手，又露出了那个西索最爱的表情。他坐回到座位上，继续抽烟，而西索喝起了杜松子酒。

过了一会儿，伊路米开口说道，“我喜欢友克鑫市。”

“这个地方很有意思。”西索赞同道。

“比你的塔好多了。”

“也更贵呦。”西索说。

“你穿着这套西装，梳着这样的发型——又是这样的姿态——”伊路米的话越说越顺口，越说越自由，听着像是这一整晚的第一句醉话，“让人觉得你几乎就是个商人。给我出出主意啊，我应该去哪儿。”

“你付不起我的咨询费的呦。”西索说。

他们都大笑了起来。他们都喝醉了。

如果他们此时正清醒的话，这一击根本不可能成功。

西索和伊路米正穿小道去飞艇港口呢，走在小巷中时，一个念力炸弹穿空而来。他们俩同时发觉，西索赶在炸弹击中之前就用伸缩自如的爱黏住了炸弹。念力炸弹刚被包裹于他的念之中就立刻爆炸了开来，他的念被撑到了十倍，很勉强地将爆炸全部包裹其中。西索收紧了手指，指节咯咯作响，直到爆炸逐渐消逝。

伊路米已经掷出了十几根念针，但来人并不完全算是新手，而且是有备而来。西索数了数，对手总共有四人。使出念力炸弹的刺客又扔出了两个，这次是从上方来，显然是从周围高楼的某扇窗户里扔出来的。西索轻松地躲过攻击，双腿优雅地在空中一动，落在伊路米不远处。

幽暗的念力野兽从Yin影中浮现出来，伊路米立即跟着他们追踪到了念力使用者，这家伙躲在一个大型垃圾箱后面呢。愚蠢。他以为有垃圾箱就可以让他免受攻击了。伊路米掷出一枚针，如同割开黄油一般穿过了这个巨大的金属制品。针直插入对手眼力，他嚎叫着

倒地。

西索跳上大楼，沿着外墙一路向上，好似只是在爬斜坡，而不是沿着垂直面走动。他听见有个女人一边嘴不停地咒骂一边想要拦阻他的去路。没有用的，他现在已经知道她的位置了。他在一间公寓窗外堵住了她，一张牌割开了她的喉咙。她瞬时窒息，向后一翻，倒地抽搐。

而在楼下，伊路米独自一人面对剩下的两个刺客。西索俯视过去，看着他以无比优雅的动作前后行进，仿佛一根穿过织物的针，所到之处皆被刺破。他飞起一脚，正中刺客下巴，让他立刻昏死过去。另一个人对伊路米的头发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的唱法拽倒他。

伊路米的的脉搏跳到了顶点。伸缩自如的爱黏上了刺客的后脑勺。西索本想用自己的拳头打开刺客，但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以及这个男人竟想抓伊路米头发的气愤难平让他失了准头，他出手太快、太用力。这一击直接把刺客的脖子打成了两截，当场毙命。

西索向伊路米走了过来，他正将一枚针插入最后一个刺客的脑袋里。死了。

他扭头看向西索，睁着一双大眼睛，姿态很是放松。他也很享受。他们两个身上溅满了敌人的血，站在充斥垃圾的Ch_ao湿Yin冷小巷之中，共享这愉悦一刻。

西索Tian了Tian犬齿，笑了起来。伊路米缓缓抽出自己的针，收回到衣服里，期间一直盯着西索。

“喝醉是愚蠢的行为。”最终他说道。

“确实。他们甚至想揍你呢。”西索伸手抚Mo伊路米的下巴。

伊路米立刻警戒了起来，“他们什么——”

西索的大拇指抚Mo着伊路米的嘴角，他在那里落下一吻。伊路米呼出一口气，因为刚才的打斗依旧热血沸腾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跟第一次被处以电刑的反应时一样，他知道该动，他也想动，乞求停止，或者干脆任由这酷刑继续下去，直到他再也无所畏惧。他喝得太醉了，无法理清这其中的相干Xi_ng。

西索收回了手，他脸上的表情可说是相当色情，瞳孔张开，眉毛上挑，而伊路米的脑子终于爬出了醉酒泥浆。一枚念针闪现，抵在西索喉头。

“别再碰我。”

“哦，伊路米…”西索开口道，这个变态混蛋靠近伊路米的针，“我站起来了呦。”

伊路米一脸嘲笑地收回了针，一转脚跟就走开了，直奔飞艇港口而去。

回去竞技场。

“你要让我顶着小帐篷走路嘛？”西索原地不动地在他背后喊道，声音哀怨。

“你也可以不用两条腿走回去，与我无关。”伊路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