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路米被赶出了揍敌客庄园。
“我这是被处罚了吗。”
伊路米来回扫视着他的双亲。他们三个人现在身在基裘的和室里,他的父亲,席巴靠在一把装饰精美的躺椅上。基裘在她丈夫背后响亮地吸了口气,来回踱着步子,裙摆随着脚步而窸窣作响。
“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吗?”伊路米追问道。
“伊路米——”基裘刚要开口,就被席巴打断了。
“并没有这样的事,伊路米。或许你可以把这看做是另一项任务。之前你也曾在外面生活过好几年。那个时候你并没有反抗,现在也不应该。”他说道。
伊路米缓缓眨了眨眼,“那些任务结束了我就会回家。而你是在现在告诉我,我不能再长期住在这里。”
基裘绕着躺椅转了一圈,走到伊路米身边,伸出她那双被蕾丝手套所包裹着的手,捧住他的脸颊。她现在穿着高跟鞋,差不多跟伊路米一样高,但伊路米已经好多年不曾真正看过她的脸了。他现在仍旧是看不到,因为她戴着那副银色的护目具,将自己的眼睛与外界隔绝开来。
“伊路米,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会为家族完成工作,无论是杀人还是送货,无论我们要求什么你都会做到的,是不是?”
“当然。”他说。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将会拥有自己的家了。对吧?”当他默不作答的时候,基裘的声音陡然提高,尖锐了起来,“对不对?”
“是的,母亲。”
席巴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家族的庄园一直都是属于继承人的。”
“都将会是奇犽的。”伊路米说道,主要是在对自己说。
“是的。”
为什么是现在呢?奇犽依旧是没有回家。庄园里也还有揍敌客的孩子们需要照顾。即使亚露嘉走了,也还有柯特。糜稽这么大了也还得需要被照管。伊路米花了太多时间来教育弟弟们,老实说,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Xi_ng——有一天,他再也不被需要。他终其一生都在奉献,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教养弟弟们。
他也只擅长这两件事;好似他早已被分裂成两半。
“我们仍旧需要你追踪奇犽和亚露嘉的动向。此刻更甚于以往,跟踪然后汇报。”他父亲提起亚露嘉的能力,打断了他的思考。“这个任务要继续下去。”
伊路米伤感地暗叹。这根本不一样。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服从了,“是,父亲。我今天就会离开。”
“哦!”她母亲的尖叫声穿透了和室纸门,“哦,作为你母亲——这么做好伤心啊!”她伸手把伊路米抱进怀里。他面无表情地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他仍在微笑着的父亲。
伊路米得想出一个去处。
管家们安排好了一场离别的晚餐。伊路米身着标准的一身黑旅行服装,把旅行包放在前厅里,走进了晚宴正厅。他的父亲,祖父,母亲,还有柯特都在,陪同的还有一大票管家佣人。
“糜稽在哪里?”
“糜稽!”他母亲尖叫起来,“他太难过了,都不肯出房间!”
“要我去把他拖下来吗?”伊路米察觉到母亲声音中的痛苦,开口问道。
“用不着,让那小猪崽子自己憋着坏念头去吧。”祖父说道。
伊路米点了点头,看向他唯一在场的弟弟——柯特也回望向他。伊路米并不像爱奇犽那般爱柯特,但柯特差不多也排的上第二了。柯特继承了母亲的
嗜血和父亲的计谋,在杀人一途上运用得当,每次出手都让伊路米心中充满家族自豪。顿了一顿,他跪下来,张开了双手,柯特轻快地与他抱在一起。
他们彼此什么都没说。在所有揍敌客家族的孩子之中,伊路米和柯特或许是最为相像的。他们甚至连长相都相似,尽管柯特爱好和服,而伊路米更喜欢时髦的现代服装。
“你们这些孩子都跟基裘一样爱装腔作势。”祖父抱怨道,“你以后还不是要一直回来接受任务信息拿武器嘛。反正你也很少在庄园,工作狂一个。噗哈哈。”
一声咳嗽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一位管家向餐桌做了个手势,“晚餐准备好了。”
大家分别落座,就连糜稽都出现在了桌旁,尽管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伊路米和他还有柯特一同坐在桌子另一边。用餐的时候,他扭头问年幼的弟弟。
“你现在在练习暗器?”
“是的。”柯特咀嚼着一片培根熏布鲁塞尔甘蓝,“还有用刀。我现在比以前快多了,十分之一秒。”
“你需要变得更快,”伊路米说,“千分之一秒。”
“是,大哥。”柯特勾起嘴角,“我已经请到了一位非常有天赋的教练。”
是旅团。伊路米眨了眨眼,脑中浮现出一个主意。“啊…”
“大哥?”柯特举起叉子,“怎么了?”
“你提醒了我,我知道现在该从哪里开始搜索了。”伊路米说。
“搜索?你在找什么?”
“一个长住居所。我认识的人没几个是住在公寓里的;他们几乎都有自己的庄园。我也不能暂时借住。”伊路米通过完成杀人任务从他父亲那里收取了许多佣金,现在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但是并不足以供他在郊外建起一栋与家里一样的豪华宅邸。“我在想,或许我应该在酒店里住几年,期间存钱。”
“那多不舒服啊。”科特说。
“是的。但我想,有个熟人是住在一个特别的、半永久的地方…”伊路米的声音逐渐变低。
“那很走运呢。”柯特说。
“他应该也会这么想的。你能把调味汁瓶子递给我吗?”
“令人震惊的绝地大反转,西索成为了今晚比赛的胜者!”
惊恐与兴奋的尖叫声交织回荡在天空竞技场的竞技台上。
“这是我所见证过的最短比赛之一!四分钟吧,大概?还是三分钟?啊!计时显示是三分十秒!难以置信!”广播员在观众席上尖声播报,医疗小队冲上被血染红的竞技台。
电梯上升到244层,西索狞笑了起来,这是属于他的楼层。他已经当了两个月楼主,期间一直没有厌烦在这里的战斗,直到刚才。
“我大概不想再在这里玩了呢。”他对空气说道。
楼主并不是必须得去战斗——除非是被别的楼主挑战——挑战者是个头上别了朵花的女人,他感到了无聊。这女人用花,用毒,并且是操纵系的念力者。
她太绿了。最近他面对的每一个人——其中大概半打都是潜在的对手——都不够格让他开展一场公平的战斗。倒不是说西索需要什么对等;他所需要的只是有趣罢了。
所以他飞快地结束了这场战斗——也算是为她节省时间了吧,如果医疗队及时为她止血了的话。
电梯停在他的楼层。他在楼层数字旁的一个小型键盘上按了一串密码,房门自动打开,他走进了自己的公寓玄关
。
没走两步,他就听见了熟悉的前台通知铃声。
“西索楼主,”一个和善的声音问候道,“欢迎回家。您有许多访客。”
西索穿过门厅,走进安装有巨大平板电视的房间里。保安系统摄影机显示出围拢在楼主私人电梯入口处的一小撮人群。
“有几位女士要求您的亲笔签名。”前台说道。不少女人都穿着印有西索头像的T恤,又蹦又跳地渴求亲眼见他一面。“为您拍摄比赛用海报的摄影师也来了,天空竞技场论坛报想要对您做个小采访。”
“让他们用以前的照片,”西索说,“我不会做评论。”
“是的。”前台答道;这差不多已经是塔中许多战士的标准流程了。
“至于女人嘛…”西索扫过人群,都是些漂亮脸蛋和别致发型,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时,他感觉有股热流向下半身涌去。“让那个黑色头发的进来。”
“好的。她很快就会上来。谢谢您。”
西索本来的计划是在浴缸里洗个泡泡浴,然后穿戴整齐吃个饭(一个人),接着没准就在街上找个什么人,来一发无关紧要的——
西索坐在正对电梯门的椅子上,依旧穿着剪裁合身的金色短上衣、黑色长裤和高跟及膝靴,翘起了二郎腿,刷刷刷地洗牌,似乎是在等待。
最终,电梯轰然一声低响,发出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走出了一个圆圆脸蛋的漂亮姑娘,她一双蓝眼睛闪亮的引人注目。她穿着件简单的蓝色高领长外套,下半身是紧身白色绑腿。
“你懂的,”西索的目光回到自己手中的扑克牌上,“现在你到了这里,他们肯定都认为我们在上床了。”
“这不就是你让我上来的原因吗?”
“伊路米,”西索笑的越发张狂,“别告诉我你以前扮女人的时候也会跟人上床哦。”
姑娘的脸沉了下去。最终,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拔出了插在头发之间的针。伴随着脸型线条的扭曲,伊路米的身形也在改变;变得更高,依旧修长苗条,X_io_ng扁平了,还有那双黑色的大眼睛。
“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伊路米坦诚地说,“我会先杀了他们——在事情暴露之前。”
西索向他Sh_e出一张扑克牌,伊路米两指一夹。他看了看牌面,黑桃国王。“我明白了,”西索说,“你怎么会来呢?祝贺我今晚的胜利?你还带了礼物呢。”
伊路米低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两个大包,抬头看向西索。“这不是礼物。我能跟你一起住吗?”
西索眯起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
“并不是。我已经——”伊路米停住了口,目光在西索和行李包之前徘徊不定。“我得找个地方住。我最近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新闻,还有你在这里的新地位;我想或许我们能达成协议呢,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都忘了你跟这个塔很熟悉呢!你十二岁的时候在天空竞技场待了一年,是吧?就在我们初次见面后不久,”西索说,“进来吧。我们可以谈谈,你想要什么。要点点茶来吗?这里也有杯子蛋糕哦,挺不错的。”
“都可以。谢谢。”伊路米弯腰去提包,但是西索出现在他身旁拎起了行李包,走进套房里。门厅之后是一个有电视的的房间,左右两边各有走廊;一边是通向厨房、餐厅,另一边是通向更多的个人空间。西索把伊路米带进了起居室里,把行李包放在椅子上。
伊路米挑了张沙发坐下,西索拿起挂壁式电话来款待他的客人。结束了与前台的通话之后,他又挂出了笑容。
“这里是不是挺不错的?”他向房内摆设一挥手。
“不怎么样。”伊路米说。
“啊,你不喜欢呢。”西索坐在伊路米对面。
“不算是真正的奢华。贵倒是挺贵的,但是——做工很差。”伊路米倾身对插着几只兰花的玻璃花瓶一弹指。玻璃花瓶在他的弹指之下,表面上绽出无数裂纹。伊路米皱了皱鼻子。
西索不能确定自己之前有没有见过他的这幅表情。他仔细盯着伊路米看了一会儿,目光从上到下一番打量。“我很确定这里不是揍敌客庄园哦。”
伊路米抬头,睁圆了一双眼睛。“我冒犯你了吗?”
"当然没有啦。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在这儿留宿。我以前可是很忙的哟。"
“你已经跟蜘蛛决斗过了吗?”
“还没有呢。”
“啊。”
他们沉默了下来。西索双肘支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伊路米,对方也很尽职尽责地盯了回来。他们就这样直视着彼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终于,伊路米开口问道,“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嗯哼,可以哦。你有什么想法吗?你刚才提到过的——协议。”
“租金方面,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付。我知道这里是如何运作的。如果这里能够长期解决我的住宿问题那就再好不过,直到有更好的方案出现。”
“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呢,伊路米?”那股热度再度沿袭而下,西索一下坐得笔直。开战的可能Xi_ng都叫他有点小目眩了。没准会有一票杀手来袭击这座塔呢。
“我父母把我从揍敌客庄园的住户名单上划了出去,现在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啊哈,”西索眼神了然,“我懂了。生日快乐哟,亲爱的伊路米。”
“谢谢。我也可以把我的信件都转到这里来吧?”
“除非你想在天空塔的报纸上成为我的伴侣咯。”西索说。
“之前我也曾与你在任务中搭档;对我而言没有问题。”伊路米立即回答。
西索坐的笔直,伊路米感觉自己是看到了一条眼镜蛇自沙漠中抬起了头,“不,不。伊路米。不是那种搭档哟。”
“哦。”他立即反应了过来。
“我是说恋爱关系的伴侣呢。”
“哦。”伊路米又答道。
“Xi_ng伴侣。”
“嗯,”伊路米抬手示意西索不必再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了。我会找个信件来往的替代信箱的。”
“邮政信箱就很不错。”
前厅传来呯砰一声响,是他们的茶水点心到了。西索站起身来,伊路米也要跟着去,然而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去端来。你留下。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讨论呢,是不是?”
伊路米坐回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我想也是。”
“嗯,是的,有点问题。”西索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在厨房里来回踱步。他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没有化妆,没有做发型,红发垂落在脸颊边。
伊路米靠在门口,端着一个空玻璃杯,看着西索来来回回踱步。
“下次吧,嗯,”他对着电话点点头,“今天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嗯哼,拜拜。”结束了电话之后,伊路米小心地走进了厨房里。
这是他在这个套房里度过的第一个早晨,感觉自己还有很多关于两人界限的事情需要去Mo索。
“我今天要拍照呢,”西索示意让伊路米坐下,“但是我的设计师不能来呀。看来我得自己打理头发了。”
伊路米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可以看到厨房整体。西索走到冰箱旁边,从里面取出了果汁和水。他举起这两个瓶子,伊路米指了指水。“为什么不再雇个别的设计师?”
“嗯哼…你知道原因的。”西索取过伊路米的杯子往里面倒水。
“让陌生人近身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伊路米赞同道。他喝了一口水,又把杯子放了回去。西索关上冰箱门,而这时伊路米说,“我可以做到。”
“亲爱的伊路米,”西索轻佻地笑起来,“我很欣赏你的多才多艺,但是头发嘛——”
“我家弟弟们们的头发都是我修剪的,除了亚露嘉。妈妈也不会把自己的头发交到不信任的管家手里。我能做到的。”
“嗯哼…我不知道呢…”西索卡靠在吧台上,眯起双眼盯着伊路米,“这些照片很重要的哟,要上电视的呢。”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和你决斗。”伊路米讨价还价。
亮金色的眼睛睁大又眯起,他很愉悦,“成交。”
没过多久,他们就一起进了浴室里,西索卡跪在伊路米面前。
“你以前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嘛?”西索开玩笑道。伊路米窸窸窣窣地减掉了他刘海,双手动作迅速精准。
“给你剪头发吗?实际上,我有想象过。你的头发做那种造型有点偏长了。”
西索的双手Mo上了伊路米的小腿肚子,接着又向上而去Mo起了他的大腿。伊路米几乎是立即就一脚踹开了他的手踩住,同时手上功夫没停。“你还好意思说呢,亲爱的伊路米。你的头发太长了。”西索的手指被伊路米的脚来回碾压,显然是一点不受影响。
“我喜欢。”他说道。窸窸窣窣。
“我也喜欢。”西索说,“战斗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很少面对面近身战斗。”窸窣窸窣窸窣。
“如果我们打起来的话,你会担心吗?”
伊路米终于完工,俯视着西索,这家伙也抬头看向他。伊路米松开脚,解放了西索的手。“我没想过。”他手指一画圈,“转身。我要剪后面的头发。”
“我很确定你会担心哦。”西索笑嘻嘻地说,转了个身,把后背暴露给伊路米。
西索刚穿戴整齐,正在戴耳饰,这时伊路米出现在他的浴室门边。他扭头一看,发现伊路米穿了他的工作套装:灰色的紧身裤,平底鞋,外加一件黑色长T恤和相配的灰色短上衣。
“我今晚不在,”伊路米说,“晚点回来会有问题吗?”
“我会跟前台打招呼的。只要记得我告诉你的密码就能进来。你有任务?”
伊路米点了点头,“离这不远,但天亮之前大概都回不来。”
“祝你好运。”西索转身继续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耳饰。
“嗯。”伊路米转了个身消失在他视野中。西索感觉到他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跟踪起他的动作。电梯向下降落,伊路米的存在感也随之消失。
距离天空竞技场北边一个小时车程的郊外,有个年轻男人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蹒跚地在风雪中行走,向着道路尽头的那光明走去。他抽泣着对手机讲话,“绿?绿?他们找到我了,绿。你说过他们找不到我的。你说我—我—我会安全的啊。他们弄坏了我的车。我简直逃不掉。绿,你还在吗?绿——”
伊路米的针穿过了他的颈动脉,第二根针紧接而来,插进了他的脑干。这具身体仿佛被蹂躏过的锡纸一般扭曲起来。伊路米在冷风中抽了抽鼻子,双臂环保住自己的身体,走近那个已经不再动弹的年轻男人。
电话依旧是通着的。他抬脚,将电话踩进了雪堆里,四分五裂。他从手机残骸中抽出小小的手机芯片,收进口袋里,接着原路返回找到自己的车。车里要暖和的多,
也没有…那么…叫人恼火。
伊路米并非经常会被自己的工作所惹恼。然而,尽管他父亲、母亲和祖父都保证过一切不会改变——事实上还是有所不同了。指令一向简单,但这次更甚以往。这份工作本身就简单的叫人吃惊。目标太乏味了。这里也好冷。非常冷。他不再居住于庄园里,一切也随之变得不同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能回家,虽然他很想。披上一件熊皮外套,享用咖啡,看看书。或许还能跟柯特来打一场。在住宅一侧的巨型运动场里锻炼,举起巨吨重量,完成水下越野训练。
不行。他完成了这个幼稚任务,接着就得回去城里,那里充斥着一股低级味道,到处都是身体脆弱、意志薄弱的家伙,只求一个让诸如西索那样的家伙给他们的头像T恤签名——
伊路米走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表情平淡更甚以往,笔直地向前望去。他的身体正常地运作着,操作车子发动。但他的心思依旧被挫折感所缠绕。
他不能回家。他得回去西索那里,那个破烂天空竞技场。
他空闲的一只手Mo出手机,给家里发了个短信——啊,是发给他父亲的:任务完成。
“这我,”他气喘吁吁地说,“可没有,”喘,“料到。”
“哦?”西索弓起背,伸展开他宽阔的肩膀和后背,接着继续舒服地躺在床上。摄影师呻吟着,两眼都要翻过去了,颤抖着坐上西索的分身,难以自控地动作起来。西索继续说道,“你期望的是什么?”
摄影师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此刻他脸蛋通红,眼睛紧闭。西索伸出手抚Mo他黝黑的大腿。“我没有——我不知道——”西索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他喘息道,“他们说你——很吓人。”他咽了口口水,“我很——啊!”西索随着他的动作向上一顶。“害怕。”
“你现在不害怕了?”
着听起来简直就是威胁,摄影师猛地一睁眼,满脸都是毫无掩饰的恐惧。魔术师感觉自己身体烧的都要沸腾了。他想用牙齿撕开他的喉咙,把他的皮从脸上扒下来。摄影师在这宛如捕猎者一样的视线下动弹不得,只得喘息着,更用力地上下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不要——”
西索低吼一声,双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屁股,指甲都摁进了皮肤里。
“怎样?你是害怕还是要高Ch_ao了?”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时标志Xi_ng的华丽,用词简洁,趋向于失控边缘。
“我不——”他喘息着,手向下伸去,抚We_i自己,“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哟,”西索的动作变得更快了,双手拉开摄影师的大腿,拉伸到极限,脚踝都要贴近到西索的腿。“嗯?”
“是——啊!”他向后仰去,满身大汗,张大了嘴,“感觉太棒了——你怎——”西索的指甲抠进他柔软的大腿内侧,逼着他将双腿打的更开。“西索,我要Sh_e了……西索——”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处,西索眯着眼睛,眼中是危险的嗜血Y_u望,“西索!”
摄影师高Ch_ao的时候依旧骑着西索的分身,他的屁股与西索的大腿相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一完事,西索的手就立刻扼住了他的喉咙,逐渐收紧。摄影师喘息着,覆满精ye的手指按在西索的胳膊上,害怕地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西索呻吟起来,“这个表情。你以
为自己会死吗?哦…”他逐渐收紧手指,摄影师要窒息了,无法呼吸。西索叹息着,“是的。”
他闭上眼睛,向后仰头,继续驰骋在摄影师身体里,直到最后的高Ch_ao结束,他才松开手。
他倒在西索身上,咳嗽并着喘息。
“啊,”西索用手背擦了擦他的脸,“你还行么?”他一只手抚Mo着摄影师的后背,另一只手蹭过摄影师涨红的脸,“受不了了吗?”
摄影师依旧气喘吁吁的,缓慢地坐起身来。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开口回答道,“还好。这是我最猛烈的一次高Ch_ao了。”
西索笑了,笑得不怀好意,“很好。”
摄影师眨了眨眼,脸都红了,挪动着身体和西索分开。他蹒跚着从床上爬下来,捡起地板上的衣服,躲避西索鹰隼一般的目光。
“你可以留下来哦。”西索说。
他还是没法直视他的眼神,“你完事以后人好多了。”他说道。
西索大笑,“我自以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好人哦。”
“不是那种好。你——通常——挺礼貌的。现在——你——”
西索懒洋洋躺回枕头里,动都懒得动,看着摄影师穿戴衣服,“现在,我很和蔼可亲。”
“是的。”
“不先洗手的话你的衣服上也都要沾满精ye了。”西索说。
摄影师脸更红了,“我很好。我——我得直接回家了——上传照片——”
“啊哈,只传我们说好的那几张哦?”
“是是——当然。”他穿上衬衫,“谢谢——谢谢你如此费时。”
“我带你出去吧。”西索下了床,依旧是赤身L_uo体地走来走去,但是摄影师还是不敢看。
“不!不用了!我——我记得路的!谢谢!谢谢你!”他一口气说完,飞快地离开了房间。他并没来得及关上身后的门,就与刚回来的伊路米擦身而过。他看都不敢看第二眼就逃走了。
伊路米因为冷风而鼻子通红,他对着离去的摄影师眨了眨眼,接着看向西索。他皱了皱鼻子,抬手挡住,坚决不让西索还沾着润滑液的老二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啊哈,”西索往前走了几步,“又是这个小表情。”
“什么表情?”伊路米声音比以往还要急促。
“嗯哼。”西索露齿而笑。他现在可比平时还要精神振奋,“没什么。容我问一句,亲爱的伊路米,”西索说,“我以为你今晚都不会回来了呢。”
“任务比预计的要简单。”伊路米解释道。
“如果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话就会更小心点了呢。”
“你能不能穿条裤子?”伊路米说。
西索笑着伸手推门,“也许下次吧。”
伊路米转身沿着走廊向自己的客人房走去,满心恼火。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一跳一跳。西索的好心情与他简直形成了绝佳对比;伊路米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像西索这样的好战者怎么能在这里过的这么开心?他是真开心——在这片平庸之地。操笨拙的俗人,睡在混合纤维制成的床单上,跟天空竞技场里那些无聊小虫战斗。这生活毫无吸引力可言,简直让人厌恶。
西索的卧室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伊路米醒悟到,这现在也是他的生活了。他刚刚杀了一个比天空竞技场里的战士还要乏味得多的男人。他现在也得睡在这样的床单上。
他得要面对西索刚刚上过的那种笨拙俗人。伊路米现在厌恶的无以复加。他以什么样的频率干这事?每天?每周?他有日程表吗?
伊路米一走进房间就Mo出了手机,找到西索的号码,发出一条简洁但又无比重要的短信:
你多久做一次爱
?
对面房间传来了震天响的狂笑声,伊路米硬生生把手机捏出了一条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