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设是衰神。
虽然他是淮梧王的长子,老M_却是个普通宫nv,而且生完他就死掉了。
他一生下来,X_io_ng口就有一大块血色的胎记,看上去很容易让
人联想到胎里被恶鬼撕去一块皮r,祸星降世的象征——很不幸,淮梧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被早早封了煜王,打发他滚到凤京的郊区开府。
如果只有这些,做个闲散王子倒也不差,奈何淮梧是一定会在他活着的时候亡国的,他被安排和锦觅一起失业下岗,转职丐帮,互相扶持,风雨同舟,白头偕老。
用天后的话说:“既然润玉对锦觅如此上心,乃至不顾天规,擅自跟她下了界,那便让他们在人界好好给我患难见真情吧。”
如她所愿,煜王的一生十足遭人嫌弃。不仅是血色胎记,传闻他出生的时候,窗口还有一只乌鸦站在窗口静静地盯着,一靠近,它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宫里的老人都说八成是什么吃死人的鸟妖,毛死个人。
这是煜王——那时已经称了凤王——被后周围困在封州城的第二十一日。
城中断粮第五日。淮梧傍河建国,从陆路打来,封州就是凤京沦陷后整个淮梧的最后一个要塞,也就是说封州虽然不是都城,却是进攻方胜利的终点。历代穷途末路的帝王在王城失守后,都以封州为_geng据地苟完最后一程,然后或是战死自尽,或是投降被俘,也有的突围出城,沿河而下逃往遥远的南方,埋骨他乡。
这是被围困后的第二十一日,军中断粮的第五日。葛县的援兵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
能跟他到现在的尽管都算得上忠心耿耿的战士,却也挨不住这种颓势。马被杀了过半,城中已有了尸体的臭味。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哗变,无非是因为士兵断粮,他也断粮。
室nei挂着一个鸟笼。他从笼子的缝隙中伸进一_geng手指头。一颗黑溜溜的脑袋乖巧地凑了过去,用喙蹭了蹭他的指尖。
煜王收回手指,踱回了帅帐的案前,在昏暗的油灯下展开一张纸。
他想写自传。不过他觉得自己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王,自传肯定卖不出去,后世史书估计都懒的给他写上生卒年之外的nei容。
或许是这个寒冷的夜晚太过无聊,他想写下自己的故事。
淮梧信奉神禽凤凰,就像前朝崇拜龙一样。历代王朝都有自己的镇国神兽,被拿来当国旗与君王的象征。故淮梧王又称凤王,他们相信,每一个王族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凤凰,庇佑他们,守护他们。不过凡人们并不知道,天上一共只有两只凤凰,一只忙着_N_龙,一只忙着泡他哥,都懒得庇佑他们。就算他们肯,天规也不允许神兽以真身现世,搅乱王朝气运。
现任凤王并没有被凤凰庇佑过,连凤凰的鸟毛都没见到过一_geng,但他被乌鸦救过好几次。他在昏暗的油灯下反思自我,发现自己一生的际遇都绕不开乌鸦这种瘟鸟。但是瘟鸟不仅没给他招瘟,反而屡次救了他的Xi_ng命,又或者瘟鸟遇到瘟人,反而会给他带来好运?
事情的开端,是他在湖边喂了一只奇怪的乌鸦。
淮梧王年轻的时候,也就是他还只是煜王时,其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跑到府邸十里外的湖畔,钓鱼。钓了也不吃,尽了兴就会把钓上的鱼全倒回湖里。
但是那一天,他没有把钓的鱼全倒回去。不是因为专门砸开垂钓的冰窟被冻住了,而是因为他遇到了一只奇怪的乌鸦。
湖畔向来寂静无人,尤其是这时节,四下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但今天下午,他总是能听到奇怪的“沙沙”声。
润玉故作不经意地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个黑溜溜的脑袋唰地躲回树叶后面。明明黑色的足爪和一角黑羽在
白茫茫的积雪树叶衬托下黑得扎眼,还自以为藏得很好,偷偷MoMo地苟在树叶后面。
润玉想了想,觉得这天寒地冻的,鸟也不容易,于是往旁边的地上扔了一条小鱼,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那只乌鸦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被鱼所惑,傻乎乎地从树叶后面钻了出来,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跳到了他眼前的地上。
润玉趁它站在附近的雪地上啄鱼的时候仔细观察它,觉得这只乌鸦十分有意思——这是一只很小的乌鸦,块头只有巴掌大,却不像其它乌鸦一样在寒冬中饿得面黄肌瘦,反而圆滚滚的,叫声也颇为稚neng,不似其它乌鸦那样辣耳朵。
最怪的是,一只野乌鸦居然不怕人,敢停在离他这么近的地上。
乌鸦一仰脖,把整条小鱼艰难咽了下去,颇为开心地对着润玉叫了一声,却不飞走,站在原地对他大张着zhui,好像在等他喂。
润玉又往地上丢了一条。
这乌鸦的肠道可能连着黑洞,他把一桶小点的鱼都喂完了,它居然还没走。
润玉把空桶斜过来给它看。乌鸦还真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然后终于拍着翅膀飞走了。
润玉继续将j力集中在钓竿上。
冬日里水产稀缺,一下午也没钓上几条,好在润玉本来也不是为了吃而钓鱼的。他把钓具扔在篓中,篓挂在鞍侧,抄穿山的近道回府,途中穿过积雪的树林。
就此时,他遇到了刺客。他被追到了一片很高的悬崖,咬牙跃下。失重的那一瞬,他的目中浮现出一片刺目的火红色,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润玉在雪里半死不活地躺着的时候,一只小乌鸦慢悠悠地飞了过来,趴在他X_io_ng口上。片刻后,乌鸦变成了一个黑夜少年,半蹲在他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润玉半昏半醒的时候,就觉得有人正哼着歌把他拖走。
他面前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只是有气无力道:“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那人欢快道:“把你送回巢里呀。”
润玉没听清楚,一阵耳鸣,又背过气去。
小乌鸦发觉他又不出声了,停了下来,绕到他头的那边去,蹲下去歪着脑袋做思考状。片刻后,他从不知哪里Mo出一条小鱼,塞进了润玉的zhui里。
然后他继续拖着润玉,往悬崖上方走。
半道上还粗心地把润玉拖到了石头上,润玉被硌醒了一瞬,却又被喉咙中那团异物呛地脸色发紫,两眼一翻,又晕过去。
小乌鸦又停了下来,失望地把堵住他气管的小鱼掏了出来,放进了自己zhui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他一边嚼,一边把润玉的_yi衫揭开,浑身上下Mo了Mo,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他可能是要冻死了。小乌鸦呆呆地看着润玉,忽然灵机一动,解开了自己的_yi_fu。
润玉第三次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热得流汗,又热又闷,X_io_ng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不仅仅是气闷,好像还被一头大象踩在了上面。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只小山一样的巨鸦用孵蛋的姿势压在身下。
圆的蛋不会被压碎,扁的人却快要被它活活压死了。那只愚蠢的巨鸦压在他身上,还在快乐地左右摇摆,用这种清奇的保暖方式对他的肋骨进行二次伤害。
而且由于体型太大,羽毛太厚,它居然没有发现润玉已经醒了。
就在他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雪地上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啸叫,似乎是一个nv人在尖叫。那声音极为嘶哑,听着像是喊叫很久后破了音。
那叫声越发靠近,周身寒意扩散。但他看不到来的是什么东西,黑夜中,月色反
Sh_e的银光下,只见一团黑蒙蒙的东西向他冲过来。霎时间他身上压力一轻,那只巨鸦站了起来,戒备地伸直两只翅膀,护仔一样和将他挡在身后,冲那团一人高的东西嘎嘎大叫。
那团黑蒙蒙的东西也在尖叫,竟直接突破了巨鸦的防线冲他而来。当它靠近的时候,润玉看到了它浮肿的轮廓和漆黑的爪子,隐约能看出人的影子。
但至少现在它不是人。他浑身作痛,避无可避,就在他要被那东西捅个窟窿的危急关头,一道刺目的红光如电殛一般霹雳而下,他被刺得闭上眼睛,就听一声怪物凄厉的尖叫,一阵撞击的巨响。
润玉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穿黑_yi的人在雪地上负手而立,身姿卓然,挡在他身前。
他没有说话。半晌,怪物又嘶叫着扑了上来。黑_yi人不急不慢地伸出一只手,手掌张开,里面是一小团蓝色的火焰。
怪物动作一滞,竟然在在烛光般微茫的星星之火面前向后退*了一步。
它佝偻着看着那烛火,浮肿的脸竟然渐渐恢复出了人的轮廓,口吐人言:“恩**人,nv**侠**”
润玉不由撑着坐了起来。黑_yi人听到声音,微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一指他的眉心。
借着那缕盈盈的蓝色火光,润玉看到了黑_yi人的侧脸,霎那间心神俱震,眼睛却在他指过来后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最后一个淮梧王打开鸟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酒盅。把酒盅放在桌子上,又从行囊中Mo出了一小袋剩了个底的小米,倒了Jin_qu。
在这个过程中,鸟笼的门一直是开着的。但那只乌鸦没有逃走,因为它的脚爪上多此一举地拴着一_geng细细的链子,和笼子的铁条拴在一起,想跑也跑不了。
他把酒盅放进笼子里,柔声道:“吃吧。”
副将推门而入,看到他还在喂鸟,不由苦笑道:“王上,您不是说到最后就把这鸟吃了么?明日都要突围了,您还是趁早喝顿乌鸦汤补补身子吧。”
润玉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您已经四日没吃顿正经饭了**再不吃点好的,恐怕明日这仗难打。”
润玉道:“知道了。”
副将退下。
最后一个淮梧王眼中布满血丝,平静地和笼中的乌鸦对视:“听到了吗。你是我的,不要再跑了,想都不要想。”
乌鸦轻轻叫了一声,脑袋伸到他手中蹭着他的掌心。
他双手环住了鸟笼,把乌鸦毛茸茸的脑袋攥在手里,用陈述事实的语气道:“我死的时候,一定会记得把你也带上。”
乌鸦似乎朝他翻了个白眼,从鼻孔里发出“嗤”的一声。
他第二次碰到这只乌鸦,是在老淮梧王组织春季围猎的时候。
其他王子不是去猎鹿就是去Sh_e虎,而他自己只往树上扔了张捕鸟网,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钓鱼。刚钓上来几条小的,他又听到了身后一片怪异的沙沙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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