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是沉吟,最后望了一眼漆黑如渊的平野,转身向大营走去。
却是刚走到大营门口,听马蹄作响。刚刚赶回大营的士兵翻身下马,将背上遍体鳞伤之人扶到刘备面前。
看清伤者样貌,刘备瞳孔陡然*进。
他认得这个人。将军傅彤,当日与诸葛亮一同被B入漳谷。
“主公!主公!”不顾军医的阻拦,浑身是血的傅彤紧抓住刘备的_yi角,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军师嘱托末将定要交给主公的信,请主公定要**定要为军师报仇**”
递到刘备手中的是一片残缺的_yi布,上面血迹斑斑,但字迹依稀可见。虽不过十几字且极为潦草,但刘备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诸葛亮的笔迹:
江东明托盟约,实连曹贼,万不可信,切记切记!
“主公莫要着急,现在情况未明,或许——”
刘备挥手止住程畿的话。他蹲下身,平视向傅彤的眼睛:“傅将军,孤知你伤重,但仍要劳烦你片刻。孤要听到所有的事。”
傅彤用力点点头。他身受重伤却日夜兼程,正是为早日将军情告知刘备,此时让他休息他也不会依从:“走出漳谷后,我们遇到了江东的军队。当时,江东的主将说愿代表孙权与益州结盟,军师虽不信,奈何敌众我寡,还是被江东劫持入城。开始几天,江东的确对我们优待有佳,哪想到五天前,他们突然举兵来攻。我军将士意料不及,死伤惨重,军师**军师**”
“军师如何?”
“兵情一起,城中大乱,军师借此机会骑马与我军汇He,将此信交予末将。之后敌军围攻,军师中箭坠马,跌入火海,我等想去营救,军师却叱令继续前进。最后,只剩下我一人**”说到痛处,傅彤目色*红,铁血将军竟落下泪来。突然,他神色狰狞,生生呕出一大口血,仰倒在地。
“快扶将军去帐中诊治。”程畿忙吩咐士兵扶傅彤去军帐。随后,他又看向自听完傅彤的话,一直沉默着的刘备。斟酌片刻,他小心翼翼开口道:“军师素来多智机警,怎会轻易丧命于江东宵小之手。况且傅将军也只是看到中箭坠马,未必没有转机。畿以为,既然有了方向,不如先派人去打探消息,再向江东去信质问,待确定情势后再有所行动。”
程畿话音落下良久,刘备仍没有说话。方才傅彤呕血,刘备正在近前,避无可避,血溅的满脸都是。虽然早有士兵递上布绢,刘备却没有接,他只是维持着那下蹲的姿势,像一尊被世事折磨许久的石雕,除了满身伤痕与对痛苦的麻木,他一无所有。
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渗入泥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听到刘备沙哑的声音:
“孔明又不是神仙,中箭坠马,跌入火海**就算是神仙,又能有什么转机。”
“主公**”程畿还想出言安We_i,却实在言无可言。的确,那样的场面,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都难逃一劫,更何况是诸葛亮。哀痛之余,他心头渐渐涌起一阵恐惧,既因为失去了诸葛亮,军力必然大减;也因为刘备此时的不见丝毫波澜的面容,不是出于对局势理智把握的冷静,而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绝望。
主将如此,一旦和江东开战,怎么可能打赢?
“通令全军,整装备马,半个时辰后攻城。”
“主公,军营设在茂林之中,只是半个时辰,实在不足以通传全军。况且**”B至急处,程畿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忙道,“况且,军师的第三个锦囊还未打开。主公不如先看过锦囊nei容再做决断!”
最后一句话终于让刘备有所触动。他缓缓站起身,从怀中拿出最后一个锦囊。帛上字迹方正雅致,与另一手中血迹斑斑的残布,明明同出自一人之手,却是生死相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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