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怒极之时,是从来不发火的,而是怒极反笑。他冷笑一声,道:“奉孝还不知道,乾玖前几日因河nei家中有急事,孤便准了,因为他走得急,孤便没让他等你醒。只是,你的信,怕是送不到了。”
“乾玖回河nei了?”郭嘉一惊,然而,更让他的惊诧的还在后面。
“还有这个。”曹*从袖中拿出一枚血玉,上面由j良的工匠雕刻了“蟏蛸”二字与一只蜘蛛,分明是蟏蛸卫首领统御下属的信物,“此物,孤也暂时收回了。在你病好之前,蟏蛸卫再不受你统领。”
“明公**”郭嘉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从自己这里拿走的血玉,默然无语。许久许久,他轻叹了口气,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在榻上,喃喃道,
“原来,明公已经不愿信任嘉了。也好,也好。”
郭嘉陡然的颓然与自嘲之色分明又是一把刀,直刺的曹*心头痛的厉害。可他不能将血玉还给郭嘉,因为他知道郭嘉的脾气,一旦认定了某事怎么样都要做到,所以他只能提前先预防好所有的情况。
他看重郭嘉,心疼郭嘉,舍不得郭嘉。
“奉孝。”曹*不自觉地又软了语气,“孤不需要你做到这个份上。”
郭嘉不答话,也不回应。
曹*也不需要郭嘉的回应。他的声音沉沉的,缓缓地,又淡然无比,仿佛仅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孤当年,初及冠便被举了孝廉,加上桥玄说孤有大才,不免年少气盛,一经拜官,就想着要做几件大事,肃清朝廷乱臣贼子,匡扶汉室,护百姓安宁。
但那时孤却不知,汉室朝廷,早已烂入骨髓,权臣专朝,贵威横滋,孤严刑峻法,肃清乡野,反而碍了当朝权贵的道,只得托疾辞官,隐居乡里。
后来再至京师,却是董卓入京霍乱朝野。奉孝亦知,孤只身刺董以换取天下义名,但奉孝不知,在那日去刺董之前,孤已将遗书家眷全托付给旧友。再后来,十八路诸侯兴兵讨董,孤却恨这些诸侯,名为为王擒贼,nei却借机扩大地盘。不思王命,互相攻伐,放着外敌不顾,迟疑不动,庸碌之众尔。
你少时和孤说,天下汉室,二者不可得兼,可孤怎能甘心。大汉几百年基业,破匈奴,结四夷的光辉仿若在昔日,孤又怎能以一时之困境而弃汉室不顾。酸枣兵散后,孤去扬州募兵,却不待到龙亢士卒就多叛仅剩五百。再后来孤几经辗转,孤打过匈奴,破过黄巾,终于在兖州稳住了脚跟。
孤可以坦诚的告诉任何人,孤那时所想,不过是一块汉已故征西将军的墓碑罢了。
再后来,地盘稳了,便想着如何扩大。也是可笑,孤当初最恨那些诸侯割据自安,却不自觉地做着和他们相同的事。又听到天子落难,孤便把他迎来许县,建起了皇宫,建起了汉庭。那许都孤自问比不得洛阳长安的繁华,但又何尝不是一砖一瓦,照着礼制建出来的,又何尝没有于乱世中,聚集起拳拳扶汉之心。
人之境遇当真千殊万别乎?孤当初立志匡扶汉室保境安民,如今却成了他人口中的暴_N_成Xi_ng的乱臣贼子,人人都怕我曹*,惧我曹*,恨我曹*。
但孤不后悔。想要最快速度统一天下,就必然要有所牺牲,一人也好,一城也好,所有的牺牲,一步步孤都不会后悔,也不否认,这些事就是我曹孟德做的。后人笔伐也好,辱骂也好,孤都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曹*轻轻揉揉郭嘉的头。郭嘉趴在榻上,把脸埋在枕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去。但是曹*知道,他没有。
“奉孝,孤说这么多,其实无非是想告诉你,那些骂名孤不屑于让他人替孤承担。天下人都看错了孤,那又如何?!
孤不在乎,是非功过,任他后人说,何必介怀?至于当下,孤也不屑用那些虚伪的仁名来自饰,也不会
做个懦夫一死来推卸责任。将来,百姓在孤境下的生活如何,自当替孤辩白于天下。
但是,奉孝,孤不在乎天下人看错了孤,唯独不愿,你郭奉孝,看错了孤。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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