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七月,驻于东莱水军大营的李靖收到了殷十娘的一封家书。
家书的nei容不长,寥寥几笔,交待了下陈塘关nei一切事物都好,请夫君在外不用挂心,之后又提到北方雨季将临,今年雨水颇丰,东征的队伍路过陈塘关后一路往东,路上泥泞非常,她曾出城见过汉王杨谅,但对方对此次东征志在必得,并没有过多听取殷十娘的建议。
He上手里的家书,李靖扶额长叹,那样子看起来很是焦躁
疲惫,到让坐在一旁的哪吒不太明白起来。
“爹,娘的家书里是提到什么事了吗?”
“记得之前你曾怀疑,太子举荐我来东莱兼任参军,其实是中了晋王的计谋,现在我觉得,你这考虑或许无错。”
“他为了储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A。”
“不,晋王T我来这,其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汉王杨谅是隋帝杨坚第五个孩子,本名杨杰,字德章,他还有个小名叫益钱,平时隋帝在朝堂上,也常常益钱益钱的喊他,可见杨谅在杨坚心里的地位和宠爱。
皇子成年后都要授封,杨谅一来就被封了雍州牧,坐拥富贵和兵权,同年更是加封了上柱国和右卫大将军。
一个有着帝王宠爱、自己又手握兵权的兄弟,晋王杨广能不忌惮他的存在吗。
“雨季?”接过殷十娘的家书翻看了一遍,哪吒皱着眉头一时还有些困惑,他虽然是出生在陈塘关的,但多年来都在昆山学武,对于自家的军务了解不多。
“你现在一心扑在东莱和敖家,对另一条东征线的关注匮乏,但你想想,陈塘关的位置毗邻东海,距离东莱也不过十日行船而已,可汉王的军队是路过陈塘关,一路往东出临渝关,渡白狼水后驻扎柳城,而柳城距离辽东城的距离,差不多就是我从陈塘关到东莱的距离了。”
张着zhui在脑中勾画了一张地图,这条陆路线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补给拉的太长,因为北方冬季来得早,杨坚二月时才在朝堂上将东征一事拍板,汉王杨谅和王世积一路行来正好卡在了北方雨季的时候,过了雨季不出一个月,北边就要入冬了,这场战役,是肯定不能拖过冬天的,不然大军的粮草_geng本没法跟上。
“汉王杨谅虽然天资聪慧但毕竟年少,对于北方的地势和天气不够了解,上柱国王世积又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虽然可以压阵,却不能做出规劝,他们二人带兵过陈塘关时,若是我还在那,必然会请汉王暂时驻扎,毕竟出了临渝关后,路上泥沼遍地,一下雨,马蹄陷落、举步艰难,加上他们还一心想要赶在入冬前与周罗睺一起兵犯平壤。”
后面的结果如何,李靖不敢妄断,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这计划恐怕还不是杨广敲定的。”只有哪吒知道,其实选择李靖,应该是一石三鸟才对,知晓李靖和自己的关系,又知道自己要来东莱,可以提前让杨勇于开年的朝堂之上推举李靖作为监军,这么缜密的打算,必然是申公豹的提议。
李靖来到东莱后,汉王杨谅失了一个可以规劝他的大将,太子杨勇送了一个把柄到晋王手中,而且李靖的Xi_ng命受到威胁,敖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自也不过如此。
想到之前敖丙说,他们在船上多时,消息传递不便,自己曾经威胁申公豹的那些话,现在看来也都成了笑话。对方并不介意哪吒的拖延,只要他们行船而来,路上申公豹就有千百种办法可以让哪吒听不到一点消息,等到大局已定后,不管哪吒如何挣扎,都是没法再走出这歧路了。
“此时你也不用过多自责,身在江湖则谋江湖事,像晋王手下的谋士,多是一些诡谲不明之人,他们心里有得不是大局,而是自己,所以与他们相比,你终归还是差上了一些。”
“我知道,爹,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他不懂申公豹的打算,也不想明白对方的报复,只是申公豹一路走来,踏着万民之血,最后要真能坐上国师的位置,就能心安了吗?
“这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楼船即将完工,下水试行后,周罗睺可就要出兵了。”
出兵之前,李靖终于从“重病”中康复,然后跟对方推neng了一番后,再次接管了水军大营里的部分事务,而哪吒则凭着记忆给李靖画了一张人像。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
那日在船坞里看到的nv人,应该就是此次事件的关键所在。
哪吒回到李靖身边打点时,敖丙也被敖广生病吐血一事吓到,等他跑回敖家大宅,整个宅邸nei安安静静,连来回走动的仆从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脚步声,进门那一刻,敖丙就发现,敖家大宅门口的士兵增多了。
他一路行到nei院,就见披着_yi_fu坐在敖广床边的敖孪,对方脸色很白,看上去好像大病初愈一般,在回身看到敖丙后,敖孪眼中那纠缠的抵触已经消失无踪,整个人看起来平和了不少。
“大哥回来了。”
“A**嗯,我回来了。”
突然被敖孪喊了声大哥,敖丙不习惯的僵了僵,待他再往前走时,敖孪竖起手指搭在zhui上,轻声的嘘了一下,然后摆着手示意敖丙跟他出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kua出门后,敖孪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垂在脸侧的黑发衬的他整个人都虚软了几分,敖丙蹙着眉头,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腕一把,居然是nei息不T、五脏Yin亏之像。
“谁给你下毒了?”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但大夫说,应该是我和敖嫣还在船上的时候。”
敖孪跟敖嫣在敖丙回来前,出海游历了一个多月,等两人一到家,就听说敖丙回来了,如果对方下毒是为了让敖孪针对敖丙,那此人肯定早就知道,敖丙何时会到东莱。
此事在脑中过了一圈,敖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申公豹,毕竟对方一心一意想要自己继承敖家,在他看来,这计划中最大的障碍,应该就是作为长子被培养的敖孪。
“你有怀疑的人吗?”
“父亲把我身边所有人都关了起来,还烧掉了我穿的_yi_fu、用得手帕等。”
“那父亲的body也是因为中毒?”
“父亲之前给我B毒时被染了一些毒素,而且早些时候,周总管来过一趟。”
“周罗睺?他来做什么?”船坞在造楼船一事敖丙已经听哪吒说了,周罗睺趁着李靖“中毒”,故意放出诱饵,于船坞nei诛杀了高句丽七十六名Ji_an细和杀手,事后也大规模的搜城,到了这会,再来拜访敖广,却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想要敖家nei院存放的那_geng龙骨。”
树木长成从非一时一日之功,加上可以下水的浮木长势缓慢,多年前,敖家先祖在东莱定居时,就曾花重金购买龙骨和大树,其中有一_geng龙骨还是敖家从自己坐过的大船上取下的,那时东莱还归属于魏国疆域,魏国国主曾命敖家建造一艘大船。
这船必须比世人见过的任何船更大更牢,敖家领命后,花费多年,在船快要建好时,魏国却换了国主,这艘船也被敖家先祖拆开,龙骨存放在宅nei陵园,命名擎天,算是护卫家族的一个象征。
“之前那楼船不是已经拆了一艘大船的龙骨了吗?”这事敖丙也有耳闻,周罗睺坏了敖家一艘远海大船,将龙骨取出,用作建造楼船。
“但是那_geng龙骨后来被高句丽的Ji_an细,用玻璃线切开了。”
虽然不是从中断开,工匠也几次三番的保证可以加固修复,但周罗睺却觉得有裂痕的龙骨就是不能用了,并亲自登门,要求敖广交出敖家nei院的龙骨,作为楼船的中心。
“坏人祖辈这种事,他也做得出来?”
敖丙不知道敖广之前在家族秘密上的纠结,本来听了儿子的一句话,再加上多年来的隐忍,敖广已经决
心放下敖家从头来过,可周罗睺的一番要求,却让敖广怒不可遏。
那_geng龙骨会断,就是因为周罗睺以它为诱饵,现在弄坏了东西却要他敖家来弥补,这人是真当旁人没有脾气的吗?!
“这事父亲还没答应,于是周罗睺围了大宅,禁止宅子nei的人出入,爹这几日本就心绪不宁,加上为我过毒,一怒之下就病倒了。”
说病倒还是轻的,敖家的人只能进不能出,他们连找个大夫都不行,如果不是听说敖丙学过医,此时敖孪也是断断不想对方回来受罪的,毕竟进了这个大门后,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这事必须答应,但绝不能这么答应。”
“大哥的意思是?”
“周罗睺现在是占着大义的名分,他是为国出征,若是敖家不许,那就是与天下万民的福祉做对,东征过后不管输赢,敖家这个罪名都会落下。”
“那我们难道就**”
“不能。”看着敖孪犹豫的样子,敖丙在心里长叹一声,知道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加上他对敖家先祖的_gan情不shen,这事由他来做或许是最适He的。
“爹的病该怎么办?”对这毒的作用,敖孪一无所知,既然自己M_亲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毒而死,这么些年过去了,爹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可见此物的厉害,如果敖广因此出事,敖家才是真的大厦将倾。
“这个我自有办法,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将龙骨送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送去。”
周罗睺想要东征的功劳,敖丙给他,而这_geng龙骨既然出自敖家,那就不能让对方白白占了便宜。
送走龙骨一事,事关重大,敖广现在还昏迷不醒,凭着敖丙和敖孪两人自然是运送不动的。
让晁伯喊来家里的一些管事,前前后后进来了一二十人,在看到厅上的敖丙时,不少人都呆愣了一下,毕竟对方和敖广长得实在太像,那剃掉胡子后的气质,宁静悠远,好似海事长波,让人一眼望去,就心生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_gan。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