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局势五分,虽战火偶起却已经不是当年中原、漠北一片焦土的情况。
江湖人说江湖事是为一方,但那种可以动摇国祚的大事,哪吒却不可能没有耳闻。
隋朝尽管已经一统中原,却四面受敌。今年开春后,高句丽的国主僭越藩王的礼数,联He靺鞨,先发制人攻打了隋军辽西大营,后被营州总管韦冲击退。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所谓的五大派和魔门,都比不上国泰民安重要,现在东突厥因为隋帝的安排nei斗严重,西突厥一向喜欢捡漏,此时断不会贸然出手,加之隋帝杨坚已入晚年,好大喜功的毛病越来越明显,哪吒觉得东都先生说的这个东征大计,怕是真的了。
“现在李宗主该知道,你这位大师兄如今的身份,可是今非昔比了。”
刚刚听说敖家之事,哪吒还怔愣了片刻,但他毕竟不是敖丙那种涉世不shen之人,李家在皇权争斗中风雨飘摇,李哪吒自己也是被暗算的那个,所以敖家现在的情况的确微妙,而这个微妙也会影响到敖丙。
“战船。”
“没错。”
两人对坐桌前,背后茶馆喧嚣,举杯对饮后,东都先生居然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_gan,果然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畅快之事。
“所以先生确实知道我师兄在哪里喽?”
“这个当然,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消息全天下只有五个人
知道,在你赶到那里之前,你师兄都不会离开,不过若是再晚几日,你师兄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到李宗主身边,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危险。”
“何止危险。”摇着扇子一派轻松的晃了晃脑袋,在东都先生看来,有些事情虽然惊世骇俗,却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眼前这位蓦一出世就惊动江湖的李魔尊,与真正的魔门之人就区别巨大,而昆山派的代掌教师兄,何等尊崇的身份,为了对方还不是自请下山。要说这两人间没有什么,东都先生是万万不信的。
“先生之前说有两拨人在找他。”
“是也。”
“这第一拨,是申公豹带着的截教之人,我假设他们已经加入了皇权争斗。”
翻过一个杯子盖到了李离面前,哪吒盯着杯底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但是他却想不起是何时发生的了。
“敖家手握国之重器,又子嗣艰难,家族机密外人不可触之,但隋若是和高句丽开战了,这战船所在就会成为重中之重,所以申公豹找我师兄,是为了他背后那人。”
拿过另一个杯子翻好,哪吒眼中闪过一缕rou_ruan的平和,他猜那消匿于记忆里的场景,定然是场难以言说的美梦。
“至于这第二拨,我猜是高句丽人。”
“哈哈哈哈哈。”放下扇子双手鼓动,东都先生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李哪吒可以以如此年龄,在这江湖的大染缸nei搅动风云,对方实在是个不可一世的天才。
“我与李宗主真是相见恨晚A。”
“我到希望以后能少和先生打点交道。”
抽回手抵着zhui角轻咳了两声,虽然哪吒知道自己带伤入境并非好事,芙蕖最后会告诉自己那些话,也不过是要激他发怒、拖延伤势。可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人,他一来就抢了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是天上圆月,掌心朱砂。
原来哪吒总想着敖丙在昆山之上,有师父、有师尊、有长老,只要他不下山,那就一切安好,但他没想到的是,连山下景色都未见过,不懂俗物、不通人事的敖丙,居然会为了他下山,然后就这么孤身一人,从江南走到了漠北。
“李宗主的伤势,是之前在漠北留下的吧。”
“你要是被六个当世高手围攻,只怕伤得会比我重的多。”
接过李离递来的药茶,哪吒皱着眉一饮而尽。茶馆的大幕下,说书先生正一一分享李魔尊和五大派的交手,但听到那有来有往、点到即止的假话时,哪吒还是止不住的冷笑起来。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小人,所谓君子,如琢如磨,哪是那般容易找到的。
“我师兄坠崖后被水流冲走,按理说应该是去了下游,不过听先生所言,当时却是汛期,恐怕是雨季大雨,造成沟渠崩塌,他既然活着,离济Yin应该不远,而且要有湖有河之地,这样*土可以减缓冲力,济Yin之南有一大湖**”
“可济Yin的西北方却也有一方大湖。”
捏着扇底把杯子轻轻推回哪吒面前,东都先生歪过头表示,自己其实很有兴趣继续听听李魔尊找Ji_an细的故事。
收留了少年之后,哪吒到也捋清了一点,之前因为绛桃惨死,死前又将功力传授于他,加之芙蕖尴尬的地位,七大长老任何一人在位,于她而言都非好事,所以哪吒虽不完全信她,却也给了她很大的权力——毕竟芙蕖,是魔门nei最不希望自己让位之人。
但反过来说,突厥Ji_an细,应该也很不希望自己让位,他挑起魔门和中原武林的战火,于东突厥来说却是一件好事,现在都蓝可汗和突利酣战正醇,作为东突厥第一高手的那拾自然希望中原nei乱,最好再多拉几个世家大族下水。
哪吒自己的家族,于隋来说也算得上是顶级豪门,而且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要那拾不蠢,定会以此来做文章。
漠北冬季漫长,魔门nei虽危机四伏,但好歹给了哪吒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之前他走火入魔,功力不显,于是停滞了许久的境界,在冬日寒阳下步步攀登,等他发觉时,自己的功力已经俨然触Mo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
当然这里面还有绛桃功力的加持,毕竟武功招式可以练、可以学,但nei力修为却是要实打实的积累,哪吒与人对战的经验丰富,之前落败就是输在年龄太小、nei力不足上。
冬雪消融后,朔方郡nei的暗点陆续传来消息,说五大派和佛门之人已经开始积聚,那个被哪吒藏在小院的少年,这几日也给自己取了个名,哪吒之前见他聪明,而且擅长口技,想来也是凭着能屈能伸的韧Xi_ng,才在左丘公羊的手下换得一条Xi_ng命。
比起旁人,少年自己的目标到是很清晰,他想学武功,想得权势,他想得人上人的位置,这样才不会受人欺凌,连胞姐Xi_ng命都无法护得。
“为何取离字?”
经过一个冬季的清扫,魔门nei的人手已经变换良多,不过哪吒到不怕对方把魔门搞垮了,毕竟一个垮掉的魔门,一个势单力薄的魔尊,可是没法跟中原武林抗衡的。
“我小时候学过一首诗。”
“何诗?”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少年声音清朗,一番念下,却有了几分国破山河的悲戚,哪吒听着那句“谓我心忧”,突然唇上一痒,他抬手揉了两下,可怎么也找不到那种rou_ruan芬芳的渴求_gan。
“士大夫见国破家亡有_gan而发,现国虽在,我却已经无家无亲无故,离离本是繁茂之意,可我却只有一个离。”
于是离别、离苦、爱恨别离。
哪吒敲了敲桌子,总觉得眼前少年于他而言有着几分熟悉,他想来想去,最后发现,这可不就是三年前的自己,他受伤坠崖、无家可归、被逐出师门时,也是这般愤恨尖刻。
“你既然取了离字,那就随我姓李,李离,谐音也是离离,你拜我为师,我给你繁茂昌隆,可好?”
李离听罢双膝着地,对着哪吒就是三个叩首大礼,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见李离郑重其事的拜了师,哪吒Mo着下巴,忽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接下来我要做得事不太安全,你要拿出在左丘公羊手下讨生活时的机警,若是此事成了,之后魔门就是我一人的天下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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