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此次出巡再三嘱咐切忌不可铺张扰民,这魏东亭是自小同康熙在一处长大的,自然明白康熙的意思。更何况江宁织造府正是前朝的“新汉王府”,西侧的西园本是两江总督署花园,见康熙御驾至此,便将这园子并织造府一处,作了南巡行宫。
待御驾到了江宁织造府外时,已有数名官员在此处等候,为首的是两江总督范承勋,率众人跪伏在道旁,齐声高呼道:“臣等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康熙走下御辇,神色平和的沉声道:“平身吧。”他对那一众官员只是一眼掠过,却shenshen的看了一眼立于范承勋身侧的那名官员,招了招手道:“东亭过来。”
胤禩对这魏东亭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现下也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他两眼。这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白面无须,气度从容,稳稳上前几步行了礼。康熙虚扶了一把,似乎颇有些_gan慨,拍了拍魏东亭的手道:“随朕一起Jin_qu吧。”
这魏东亭虽然尽是正五品的官员,然织造官却是由nei务府亲派至地方上的,论起来可算是钦差了。故而他品阶虽低,却仅立于范承勋身后,权势不可谓不大。更何况他又是康熙的得力心腹,便是范承勋也要让他几分的。
若是这魏东亭恃宠而骄,在任上肆意妄为,想做个贪官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可这人偏偏就是个清正廉洁,克己奉公的Xi_ng子。倒是不知他是shen谙为官之道呢,还是为人当真如此正直。胤禩在一旁暗自思忖着,跟在康熙身后进了院子。
园子是一贯的江南格局,花木错落,楼台林立。山石依水相傍,碧潭同亭台轩榭遥遥相映,同北方园子的轩昂之势大不相同,处处可见秀丽j巧。
康熙舟车劳顿已觉乏累,便也无心再细细游园,只命众人道了乏退下,独留了魏东亭下来同他说话。范承勋则引着众人去往各处厢_F_,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胤禛和胤禩倒是住在了同一处院子里,做了邻居。
“六逸斋,”胤禩瞧了眼园子上头的匾额,笑着说道,“这名字取的倒雅致,用的是竹溪六逸的典故?”
“八贝勒真是天资聪颖,正是因这园nei种了一片紫竹,抱水而立,才取了这个名字。两位贝勒一路辛苦,不如先稍事歇息吧。”
胤禩笑着点了点头,“倒是雅致。”说罢打量了范承勋两眼,笑道:“范大人怎么如此拘谨?说起来咱们好歹也算是旧识,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还是说范大人不愿同咱们多说,看不上咱们呢?”
范承勋对这个八贝勒可说是避之不及,那次江西茶市的案子险些让他丢了顶D,如今见胤禩还一脸笑意的模样说着这番话语,更
是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忙不迭的垂首道:“下官岂敢,下官岂敢,能与两位贝勒相谈乃是下官求之不得的福分,只是思忖着两位贝勒一路劳累,这才**下官可是万万不敢怠慢A。”
胤禩闻言笑了笑还未开口,胤禛便在一旁微皱着眉头淡淡道:“行了,说起来也确实是累了,就不送范大人了。”言下之意便是下了逐客令,范承勋正是求之不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胤禩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见仆役们皆进屋去收拾打理了,便同胤禛笑道:“四哥怎么这么快就把他给打发走了?我还想同范大人多叙叙旧呢。”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至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示意胤禩也坐下。而后方悠悠道:“一个范承勋算得上什么?这次是皇阿玛奉太后南巡,太子没跟来你却反而来了,他自然是心神不宁了。想处置他连绊儿不用下,何必花功夫在他身上。”
胤禩微微一笑,随手拂去了落在胤禛肩头的一片樟树叶子,“四哥说的是,到底是我气度小了,想到他当初的斑斑劣迹,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倒也无妨,就同这叶子一样,拂去便是了。”胤禛拍拍他的手,缓缓道,“这魏东亭还真是受皇阿玛厚爱,一屋子谁也没留,只单单留下了他陪着叙话。这江宁织造一向是顶着天子的颜面在地方上任职,可大致都是轮流交替的,唯独这个魏东亭,在这任上已经做了六年之久。”
胤禩心想,何止六年呢?这江宁织造自魏东亭接管之后便再也没换过旁人,等再过上两年,康熙更让他兼了两准盐运使的位子。无论哪个都是大大的肥缺,康熙却能安心的交由魏东亭一人,可见对他的shen信不疑。思及此,胤禩不由苦笑,只怕康熙对他们这些儿子也不会如此的推心置腹。
“这魏东亭是皇阿玛的伴读,其M_又是伺候过皇阿玛的嬷嬷,情分自当不同。”胤禩微微一顿,眸子里han_zhao笑意,“听说他小时候便是布库的好手,对皇阿玛擒鳌拜也是立了功绩的。我原以为是个武将模样的人,却不想倒像个书生似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你瞧着不也是文文弱弱的,还不是Sh_e的一手好弓?倒还说起旁人来了。”
胤禩被他的话一堵,不_fu气的反驳道:“谁文弱了?敢情出去赈灾把自己累倒了的人,可不是我。”
胤禛不以为然的一哂,悠悠道:“我那病来的好,是老天爷可怜我对一片拳拳心意,决意要成全我呢,如何能相提并论?”
“四哥可真会分说,”胤禩瞥了胤禛一眼,唇边噙了抹笑意,“不知四哥打算何时兑现承诺?到时候就知道我到底文弱不文弱了。”
胤禛闻言挑眉,“还怕我坑骗了你不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A。”
“既然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
“行A,”胤禛呵的笑了一声,暧昧的低声道,“只要你晚上还能使得上力气,这有什么不成的?”
胤禩本来不过是随口打趣胤禛,结果没想到竟被他回了这样一句过来,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_geng,狠狠的瞪了胤禛一眼后起身道:“四哥可真是能言善辩,我去看看吕联荣打点的怎么样了。”
胤禛见状连忙拉住他,轻笑道:“八爷的脸皮怎么越来越薄了,这样玩笑也开不起了不成?你且安心便是,明日皇阿玛怕是要让咱们Sh_e靶的,便是为了不让你明日失手,我也得让你睡个好觉不是。”
“Sh
_e靶?可又是魏珠同四哥说的?”胤禩皱了皱眉头,“四哥同这个魏珠来往,还是小心些的好。先前你染病那回的消息,我就疑心是他跟太子透的信儿,皇阿玛身边就他和梁九功二人,太子又素来看不上梁九功的。四哥可留神别被他暗地摆上一道。”
胤禛闻言也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吧,我心里自然有数,定不会落人话柄的。”
次日一早用罢了早膳,康熙召集众人至熙园的忘飞阁中,太后说身上有些发懒便未曾前来。胤禩刚一走至忘飞阁外,便瞧见太平湖旁的空场上放了一排靶子,另有数桶羽箭搁在一旁,看来魏珠所言果然不假。
康熙似乎兴致极高,见众人来齐之后,亲自下场Sh_e了头弓。康熙既然敢下场开弓就自然不会失手,眼看着箭矢稳稳正中红心。康熙微微一哂,将手中的弓箭递给身侧的魏东亭道:“东亭A,朕记得你的骑Sh_e功夫当年可是不差A,这些年可有进益?”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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