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而去,过了仲夏时节,蝉鸣蛙闹,秋老虎又开始发威,惹得人心浮躁。康熙的脾气越发见长,常常为了些小事申斥身旁随侍之人,连一向得脸的梁九功也免不了被呵斥了几句。胤禩同胤禛这日来请安之时,正瞧见梁九功苦着脸站在门口,对胤禩苦笑道:“两位阿哥这会儿来的不巧,万岁爷刚发了好大的脾气,只说谁来也不肯见呢。”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胤禩又好言安We_i了梁九功几句,康熙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去惹,二人便又折了回去。
“噶尔丹日益猖獗,现在又自科布多东进,沿克鲁伦河东下,扬言借得沙俄枪兵6万,意Y_u大举nei犯。难怪皇阿玛要大动肝火了。”
两人出了宫去了胤禛的府上,胤禛一进书_F_便摒退了侍从,同胤禩说起这几日的事情。
胤禩浅笑着托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皇阿玛这些年对噶尔丹的容忍终于到了极限,三十三年召见噶尔丹会盟,而后者誓死不来后,皇阿玛便开始在蒙古设下布署,T集兵马,征T大批熟悉情况的蒙古人为向导,为的不就是要将噶尔丹诱至南下一网打尽么?谁知道现在噶尔丹竟这么快便有了行动,皇阿玛这边觉得措手不及,自然是要着急发火的。”
“克鲁伦河与额尔古纳河相通,沿岸牧草丰富,自古为农牧业的重地,夏秋时节河水流量最大,两岸分布着沼泽*地,水草丰厚,噶尔丹现在占了此处,必然是仗着粮草充足,信心满满了。”胤禛微皱着眉头思索道,“若是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皇阿玛又要动起亲征的念头了。”
说起亲征,胤禩猛然想到,康熙三十五年时候,康熙确实亲征噶尔丹,同行的还带去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留下太子监国长达十个月之久。若是这一世不出变数的话,自己还是要留在京中,若真是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好。
胤禩忽又想到在江西之时太子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心头一阵微颤。
胤禛见他脸色忽而不佳,颇为关心问道:“八弟怎么了?可是不舒_fu?怎么脸色这样的差。”
胤禩适才回过神来,勉力对胤禛笑了笑,“无妨,只是想着若皇阿玛真要亲征,朝中无人,只怕权柄便要落在太子手中了。”
胤禛听他如是说,便有些明白了他心中担忧之事,宽We_i道:“你不必忧虑,无论怎样,也还有四哥在呢,你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太子也不能拿你如何。”
胤禩苦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想,若是康熙同上一世一样,带了胤禛同往,他一个人独留京中,莫说不犯纰漏,便是日日大门不出只怕也要被太子抓着毛病。
胤禛见他脸色仍是难看,又好言劝We_i了几句,胤禩为让他宽心,也不好显得太过低沉了,两人说笑几句,便将此事置于了脑后。
这天正好是十五,二人用过膳后胤禛便命人备了轿前往护国寺上香。到了之后照着以往的分例捐了香油钱,胤禛又为德妃请了住持亲手誊写的经文,以往此时,两人便要离开了,只是今日胤禩不知怎的,复又回到大殿,请了一束全香,香头平对菩萨圣像,举香齐眉,诚心叩首祝祷后,又拿过面前的签筒,抽了一支出来,走至一旁解签的地方,递上前去道:“望大师指点迷津。”
胤禛虽不明他今日怎么突如其来的抽了签,却也只是好Xi_ng子的站在他身后,胤禛对佛学极为推崇,他虽然觉得抽签一说多有虚晃,但想着胤禩方才不乐的样子,也望他能抽_geng好签,以解愁怀。
僧人接过一看,捋了捋长须打量了胤禩两眼,神色复杂道:“这位施主是求什么?”
“求平安。”
“譬若金鳞放碧漪,暗遭罗网四边围。
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
僧人念罢签文后,双目微闭道:“此签乃是下签,虽不为大凶,然得此签者为暗遭罗网四面围之命者,凡事须提防歹人陷害。且虚、险、惊、改、凶之者多,经多方涉尘终能出险。身居尘nei祸自天来,早须防备免受其灾。”
胤禛闻言心中便觉不详,刚要开口说话,便听见胤禩在前面轻声道:“如此,便多谢大师了。”
说罢起身恭敬的留了一锭银子放在解签僧人的桌上,侧身对自己道:“走吧,四哥。”
胤禛在后头一直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无论是谁听了这话心中都必定烦闷的,走至寺中的一处榕树之下时,胤禛拉住胤禩,将他扳向自己,瞧他低头不语,睫毛被风刮的轻轻颤动,胤禛心中顿觉心疼,抚着胤禩的手宽We_i道:“求签解签之术不过是百姓为求心头安We_i的举措,并不可信的,你实在不必为了那支签文郁郁不乐,大不了,下月初一的时候四哥再来陪你求上一只,刚才那只做不得数的。”
胤禛平时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唯独看见胤禩,心中便由不得升起一gu弄的化不开的温柔,此时见胤禩如此,竟连这样孩子气的说法都搬了出来。胤禩闻言也不由轻笑出声,反手拉过胤禛,并肩走到榕树旁的阶前坐下,轻靠古木,一言不发,胤禛便也随他静静的坐下。不知不觉间心境也平复了下来,护国寺香火兴旺,此地却是靠近寺院厢_F_的一处僻静地方,鲜有人至。这样静谧无声的环境下,在胤禛的心头莫名滋生出了一gu相濡以沫的味道。
“四哥。”
“恩?”
“活一辈子,一口气,一条命,一世平安,怎么就那么难?”
胤禛听他语气惆怅,侧过身去看着他的脸庞,依旧是温文宁和的模样,眉心却似有若无的添上了一抹愁绪,胤禛以为他还是在意方才所求的签文,只好开解他道:“四哥不是同你说了?签文一说不可尽信,更何况方才那僧人不也说了,此签并非大凶之象。”
胤禩抬起眼来向上看去,一片郁郁之色,清风吹过带下几片落叶,胤禩伸出手去接住一片,把玩着落叶像是对胤禛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若是能得佛祖成全,真是想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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