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能知晓。
怀里的人在下一秒远离了他的怀抱,而他则是后退一步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些血液从地上开始分离,慢慢的升上天空就像是被倒放的水流过程,他从低着头变成抬起头,目睹着那些液体全部升空到两三米的位置,随后开始不断的汇聚,汇聚成一条喷涌而出的血流。他的目光随之移动,便渐渐目睹着那些血水凝聚着又重新降落,但是却涌进了对方脖子上大开的伤口中,就像是重回水龙头的水,争先恐后的挤进那人的皮囊里。
他望着对方好看的眼睛,里面从不可置信逐渐消退,那些血水甚至从他的身上分离,从衣服的布料里,从他粘在一起的发间,从他咽进去的胃里,从他Tian舐过的舌苔上。
落在地上被打湿的那条choker也飘了起来重新回归在了这人的脖子上,被丢在地上的匕首飞起来经过了被划破的脖子的伤口,接触的时候皮肉分离的肉质重新愈合,而刀剑上的血迹则是流进了里面。
随后他重新上前一步握住了那把匕首把他插回腰间的刀鞘里,
于是他低头亲吻了面前的人。
手掌覆盖在对方的眼睛上,似乎还能回想起那柔软的睫毛扫在掌心的触感,贴在一起的唇里有股子柑橘的清香味儿。一开始的吻很是困难因为接吻的人在挣扎,于是Mo在匕首柄上的手移开,他结束了这个吻的同时,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的彩色照片与一次Xi_ng相机也从角落里飞了过来,他抓住了相机端在手中,而那画质糟糕的相片则是重新插入打印口,机器内部的运作声音响起,挣扎着的人重新归于平静。
就像是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前的冲锋号一样。
太宰治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随后把眼睛放在取景框前,镜头里的这个人站在阳光里却始终看不清晰。午后刺眼的光线从对方身后打来,金黄色的光晕晕染着整个人的边缘,失焦的镜头里似乎什么都留不下来。那人站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他似乎听到了却也没听到。鲜活着的、会说话的、没有被一身血液打湿的那个人就站在阳光里,远处的天总觉得压的很低,他们周围是废弃的工厂,那些建筑打下来的Yin影透着深蓝的颜色,海水的气味儿从不远处传来,他们走在四四方方的工厂水泥墙之间,打下来的影子是四十五度角的模样。
他走在阳光里,而对方走在Yin影里。
他们共同倒退着,从缝隙的这一头退回了那一头,直到时间重新定格,就如同倒放着的胶带重新开启。
太宰治和对方肩并着肩,路过散发着腥Ch_ao气味儿的港口,走进废弃的无人的工厂区,踏在深蓝色的Yin影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人沐浴在午后稀薄的阳光里闪闪发光,最后他掏出相机,对着对方拍摄了一张照片。
照片和相机都被丢在了地上,他走上前去低头亲吻了这个人,唇齿之间是甘甜的柑橘气息,挣扎着的人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那些发音都被模糊在这个吻里。似乎他一边咬着这人的嘴唇一边说了什么话,接着从腰后掏出了匕首划开了面前人的脖子。
血水喷涌而出就像是一个小型喷泉,那些血腥的味道铺天盖地的弥漫在他的鼻腔里,浓郁的比化工池里浸泡着的水还要过分。从天而降的那些血滴像是雨劈头盖脸的浇灌了他一身,他目睹着对方震惊的神情,伸出手接住了要倒下去的身体,那人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脆弱的模样几乎要撼动太宰治的心,可是他只是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对方,低下头想去听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记得手里的那把匕首的型号是BUCK&STRIDER 888,而粉红色机车的车牌号码留在他的皮肤上。
可是自始至终,太宰治都记不得死去的那个人的脸,以及死
掉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09:30
“大概就是这样吧,非常的波澜不惊了,应该是和之前杀死妻子的这一位先生一样没有什么实感。刀从对方的脖子上划过的时候都没觉得对方会死,等到尸体真的躺在怀里没有动静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太宰治坐在位置上非常平静的叙述着,似乎就如同在叙述一件陌生人的事情,旁边的几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了,毕竟前面已经经过了好多个,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新鲜感。再加上这个过程是在是没什么值得兴奋的点,所以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都开始打哈欠。太宰治一点都不介意这种事情,反而是一种很随意的态度,只不过有人依旧兴致很高。
——对方是你的什么人?
“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哦。”
——那为什么要杀了对方呢?
“因为这个人请求我杀了他,并且写下了‘死者委托证明’,因此我就毫无心理障碍的帮他实现愿望了。”
太宰治依旧微笑着,他坦然的模样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不仅仅是说话的语气和口吻,那浑身的伤以及L_uo露在外包裹在头上的绷带都说明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女士有些担忧,问他怎么样了,他倒是坦率的很,直接说了自己并不好。
“并不是很好,总感觉记忆错乱,很多细节其实想不起来,乃至于对方的面容都模模糊糊。”
——那你这个是真的很糟糕了,没有拍摄照片吗?
“拍了哦,但是照片被血迹打湿了,就看不清脸了。”
——你这种情况很罕见啊,一般来说都不会不记得的。
“是吗。”
——是啊,除非是杀人者事后有什么特殊情况,比如说撞了头又或者得了什么记忆方面的病,否则死掉的人应该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原来如此,看起来有些麻烦了。”
太宰治扯了扯自己头上缠着的绷带,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其实是因为头部受伤而记忆混乱,其中不少人对他表达了理解和惋惜,就像是在怜悯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小孩儿。可太宰治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眉眼带笑却笑不及眼底,他冷眼看着这些人继续互相的交流着杀人的过程,但其实更多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在诉说只有自己才记得的那个已经消失在世界上、除了杀人者脑海里以外皆不存在的这个人。
这一场分享着自己独有珍藏的盛会里只有太宰治无法融入,他也并不想去融入,只是托着腮看着那些眼神里带着疯狂,对着周围的人侃侃而谈的参与者,像是炫耀商品一样炫耀着自己的死者。
太宰治就看着这些丑陋的人因为互相攀比而面红耳赤,有些在一开始明明说自己的死者是普通人的那几个杀人犯现在都开始胡编乱造,他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看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脸,轻笑了一下便在争执声中悄然离场。
他将那一屋子的喧嚣与嘈杂都丢在身后,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就如同从密封的匣子中来到外面。广阔的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了那一包烟,随便选了一支夹在指尖,便一边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一边咬着烟蒂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味道呛人还难闻,并且这东西容易上瘾。他不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所以在烟酒方面都还算好,只是最近的药物治疗效果让他开始逐渐需要一个发Xie的渠道,本身隐忍的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