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阳春的时节,天气一下子就温和起来,满树的桃花竞相开放,风姿绰约的摇曳在微风里,不时有纷纷扬扬的粉色落下,随风打着旋,柔弱的摇摆着。
栽满桃树的中式的庭院内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秀丽,英姿勃发,紧抿着的唇角却硬生生透出一股淡漠疏离,更让人惊诧的是他那头白色的长发,似乎天生就是这样,和他的容颜配在一起,倒是显得相得益彰,甚至有一种惊艳之感。
牧北斗正看着满院飞舞飘落的粉色花瓣,就听到身后有个略上年纪的老者的声音:“少爷,车已经备好了。”
他转身看到面前眉目已经发白的老者,冷淡的眉目稍稍柔和了一点,声音也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尊敬,“知道了,牧叔,我们走吧。”
牧叔本来叫牧二,他的的真名已经不可考,牧北斗只知道自从他出生以来,牧叔就一直跟着他做管家,除了父亲和大哥,与他最亲近的也就是牧叔了。
可以说,牧北斗将他当做了第二个父亲来看待,当然,注重主仆尊卑的牧叔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说法的,所以牧北斗也就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只从行动上凸显他的尊敬之情。
其实,牧北斗在心里思索的时候,牧叔也在不住感叹。
从前牧家主母最喜欢桃花,后来,这栽满桃树的院子也成了少爷最喜欢来的地方,仿佛在这里就能见到他从未谋面的母亲。
牧北斗是中国隐世八大世家之一牧家家主的次子,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母亲就被人下了毒,这毒虽然没有当即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从娘胎里就带上了病根,生来就是白发不说,还要每月承受一次毒发的锥心刻骨之痛。好在牧家请动了当世有名的医者为牧北斗调药,这位医者当时没能在生产之际保住牧北斗母亲的xi_ng命,之后又见牧北斗天资聪颖,又有从医之心,于是收了他为入室弟子,悉心□□疗养,牧父又请人教习他格斗术,常年强身健体,这才让他看起来和一般人一样。但尽管如此,那位医者还是认为牧北斗活不过成年。
也就是说,今年十四岁的牧北斗,大概只有不到四年好活。
不过在牧叔看来,最令牧北斗伤心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寿命问题,而是他的母亲。在他心里,母亲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尽管牧父和牧家大哥都认为这不是他的错,还因为牧北斗生来体质虚弱,而且非常有可能早夭,所以对他溺爱的无以复加,但他就是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导致xi_ng格变得越来越冷淡,让牧父和牧家大哥操碎了心。
牧叔曾经劝解过很多次,都没能够改变牧北斗的看法,时间久了,牧叔也只能随他去了。
在二人各自的思考中,他们已经穿过庭院周围的回廊,走到了这间院
子的门口。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法拉利599,牧叔先替牧北斗打开右边的车门,确保他坐好之后,自己才从左边上车,缓缓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跑车在晨曦中飞驰而去,绕过主建筑,直奔后山。
其实这次出行也是牧北斗突发奇想,他跟随那位医者学习了许多年,也看过不少疑难杂症,独自开过许多药方,但是却从来没有亲自摘过药材。索xi_ng这次回自家别院小住,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别院背靠一座后山,那里虽然有些人家居住,但因为被牧家圈地,自然生态倒是也没怎么被破坏,而且这里的气候比较适合一部分草药生长,虽然刚到春季,牧北斗也还是打算来碰碰运气。
牧叔听了他的想法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他家少爷从小就不怎么喜欢玩闹,这次好不容易有兴致出来了,虽然也不是单纯的玩吧,总比老是待在别院里强。别院占地面积再大,难道能有山上大吗?
要是牧北斗知道牧叔心里在想什么,恐怕早就要笑起来了。
要说他从小就不喜欢玩闹……他一个从出生起心理就有二十大几的大男人,难道要让他向小孩子一样去闹腾吗?
牧北斗穿越之前不叫牧北斗,他也不姓牧,也不知为什么,机缘巧合之下穿来了这里。但是既然来了,当然就要尽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所应尽的责任。
前世牧北斗虽然也有父母,但他们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并以极短的时间再度结婚,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他一个拖油瓶一样的存在当然在哪里都不受待见,也只有爷爷肯带着他,而在他考上大学没多久,爷爷也因为一场急病匆匆去世,他就彻底没了亲人。
他大学学了医,后来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不久也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了。
然后他就成了牧北斗。
或许是前世救死扶伤积攒的善缘多了,这辈子他拥有了父亲的疼爱,大哥的宠溺,以及向爷爷一样对他好的牧叔的关爱,虽然一出生就没了母亲难免留下遗憾,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感激不尽。
况且前世他虽然钟爱医生这个职业,但是终究这还是养活自己的饭碗;现在他不愁吃穿,家族产业有父亲和大哥替他顶着,可以由着他的xi_ng子随意研究,而且他又遇到了世界级的医者,虽然走的是中医的路子,不过结合前世的记忆,照样混的如鱼得水,肃然已经成为医学界的一颗新星。
牧北斗想,尽管他活不过十八岁,但是能这样幸福的活上十八年,他并没有什么遗憾。
正是思绪万分期间,牧北斗敏锐的感觉到车速缓缓的慢了下来,他定定神,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果然阳春以来初显峥嵘葱翠的后山已经近在眼前。
法拉利599稳稳地停下,牧北斗没等牧叔绕过来给他开门,自己先一步走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虽然这里和牧家别院紧紧挨着,但是牧北斗就是潜意识觉得这里空气更加新鲜。
牧叔含笑看着自家少爷的举动,心情不由好了许多。
果然来这里是正确的,没看见少爷也很开心吗?虽然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他家少爷绝对是很高兴的!
要不是害怕牧北斗不喜欢热闹,牧叔恐怕会直接打电话叫人
送东西和食物过来在这里野餐了。
这样想着,牧叔从后车厢拿出工具和背篓,掏出钥匙锁好了车,道:“少爷,车不能再往上开了,我们只能徒步走上去。”
“好。”牧北斗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从牧叔手里拿过东西背在自己身后。
牧叔一个不留神让东西被从手里拿走,心里觉得暖意融融之下,也不由得骄傲的感叹起他家少爷身手又长进了一些,恐怕再过几年他这把老骨头也就敌不过啦。
要知道,牧叔也是有武技在身的,要不是他实力强悍,牧父也不放心让他跟着自己心爱的次子啊。
牧北斗背着东西在前面开路,牧叔就在身后跟着,顺便观察周围地形地貌,防止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
不过事实证明牧叔的警戒没什么大用,这山里安全得很,连头可以威胁到人类的大型肉食动物都没有。二人越走越放松,由于采到一些实用的药材,牧北斗的心情高涨一些,也就越来越向山里深入。
反正以他和牧叔二人的实力,这趟山里之行几乎连探险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玩闹而已。
在听到若有若无的□□声之前,两人一直是这么想的。
前世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牧北斗对人受伤后的□□声以及血的味道一直很敏感,所以他在牧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率先拨开了斜前方的灌木丛。
然后看见一个男人正侧卧在那里,浑身是血。
说是男人,其实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他一身黑色长风衣,要不是染血的金色长发以及身下隐隐渗出的血迹,几乎都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来不及思考青年身上伤口的由来,医生的职责令牧北斗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利落的从身后背篓里拿出几株对伤口有效的草药,向前几步蹲下想要给青年做紧急处理。
突然,全身寒毛乍起!牧北斗只见一道冷光扑面而来,他条件反sh_e的伸手一抓,捏住了青年的手臂。
谁知这青年变招也快,眼看一刺不中,他迅速翻转手腕,竟然将手中匕首掷向牧北斗喉管!这一下要是扔中了,牧北斗也不用再谈什么活不活得到成年的问题,他顷刻间就可以毙命在这里。还好牧叔反应得快,一招空手接白刃,直接用两只手指死死夹住匕首尖端,另外右脚乍起,一脚就要踢中面前青年的脑袋。
“牧叔且慢!”牧北斗急忙叫停。凭这青年的伤势,他敢肯定,要是牧叔这脚踢实了,他绝对不需要考虑什么救不救的问题,直接就近挖坑埋了方便些。
还好,牧叔这一脚以毫厘之差堪堪停在青年脑袋前面。
牧北斗使了个巧劲夺下对方匕首。他现在无比感激自己的近身格斗术教练给他培养出来的直觉,要不是靠着它,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将匕首递给牧叔,牧北斗开始考虑救不救人的问题。
不救吧,自己一个医生,多年培养出来的职业道德摆在这里。
救吧,这个奄奄一息的家伙刚刚差点干掉他不说,现在还用恶狠狠仿佛恶狼一样的眼神瞪着自己呢。
牧北斗瘫着一张脸抽了抽嘴角。
我说……咱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正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他的眼神突然瞄到了对方藏起来的右手,抖得很厉害。
所以,他,是在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的过于古言了……是我的错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