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瞄准镜。

Bill没有转身，他可能并不知道Dipper的小动作。不，他应该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

他们可是刚刚解决掉最大的敌人。大战过后最是松懈，所有人都在狂欢，他们来来回回搬着不知从哪搞来的啤酒，星辰在头顶高歌。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开冷枪呢？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开枪呢？

冷光在目镜里闪耀，在黄金里明明灭灭；他的指尖在ban机处来回摩挲，甚至将原本温热的工程塑料都捂到冰冷。

只要他按下ban机，一切就都结束了。恶魔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了。他是最后的恶魔，捅过某种禁忌方式转变的恶魔。只要他不去用那个魔法，就不会再有新的恶魔产生。

怪物的生命确实足够悠久，但万物终有尽头。

用一名恶魔的死换来世界和平，多么划算的买卖。

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身影——她在末日穿着肮脏的礼裙，刀刃紧贴喉咙，MrsCipher笑着流泪说拜托你了。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呢？A，他确实答应了，也点头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是恶魔，出尔反尔是他的天Xi_ng，空头支票是他的伎俩。他有一_geng能将图兰朵都哄笑的银*头，骗一个已死之人并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他是为了宇宙和平，不是吗？

古往今来，恶魔都是和骗子相提并论的，谁又会对骗子付出真心呢？那是傻，是活该。

这不怪他。

指尖下压。

他甚至能想象他Sh_e击后的情景——蓝色光束会从枪口喷Sh_e，然后后坐力狠狠震他一下。要是以往他可以凭借强横的body能力硬吃这一下，但是现在这破破烂烂的body估计会被震到吐血，甚至连好不容易愈He的伤口都会崩开，血溅几米开外。他伤口再裂的同时量子光束也会Sh_e穿Bill脊背，心脏处将会被穿透，出现一个焦糊的洞，血会从X_io_ng口狂喷而出。然后金发恶魔

会倒下，那张英俊的脸大抵会到死都保持着帅气模样，因为他不会料到Dipper开枪。

Bill会倒在自己的血里，那些暗红的血ye会将恶魔吞没，旧时代的恶魔和神祇葬在一处。

他将死不瞑目。

年轻人想他该扣下ban机的，他该开枪的，开枪吧Dipper　Pines，到时候了。

审判的钟声已然敲响。

**

****

为什么不开枪呢？

你为什么不开枪呢？

他的手臂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Ford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Mabel搀扶着Stan，他们靠近年轻人。他们每个人都沉默，在狂欢的人群里格格不入。

突然，金发恶魔转身，他转身的如此猝不及防，Dipper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他_geng本没料到Bill沉默那么久居然还会转身。他看见金发恶魔的视线落到他的枪口，落到他的枪膛，最后落到他拿枪的手。

他从未如此强烈的_gan受到视线的温度，手指甚至都烫的哆嗦了下，生疼。量子紊乱制造器在他手中打滑，却又很快被他握紧。

他们在人群中对视。

周身人声鼎沸，只有此处寂静无声。

他的nei心从未如此宁静，仿佛踏入无人之境。星辰远去、褪色，世界被黑白覆盖，而他们是唯一的色彩。

接着，Bill　Cipher很轻很轻地开口。他的声音是弦上的风，在狂欢的人群里不值一提。

「你想杀我？」

他不说话，在将彼此B疯的沉默里放下枪。然后他突然扬眉，动作帅气的_geng本不像Dipper　Pines。

Alcor说：「是A。」

Bill踏破人群，他在人海中穿梭，逆*而来。他走的明明不快，伤的也很重，zhui唇青白。他没比年轻人好到哪里去，就好像风一吹就能散成灰似的。

可Dipper站在那里不敢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不敢动，好像被金发恶魔脸上的肃穆影响。Bill走的一点也不容易，连推开挡路的人都不像以前那么cu_bao。他应该是没多少力气了。

Dipper完全可以在这时离开，或者开枪。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前方，看着Bill过来。

此世的幽灵分开人海，他在年轻人面前站定。他突然低下头，yao微微下陷，两双一模一样的黄金兽眼对上。

Bill弯起那只独目，他其实眼角是有些上挑的，所以他看起来总是在笑。

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他只是弯起眼睛，凝固的黄金里什么也没有。

他靠近Dipper，他前进，Dipper却后退。他不急，金发恶魔走路就像探戈般优雅，他紧盯着Dipper，那只眼里是蛇一样的Yin冷。

他露出一个名为「笑」的表情，他的眼睛是金杯，空无一物的杯里盛满恶意。他贴近年轻人耳尖，獠牙于耳鬓厮磨。Bill抚MoDipper的脊背、yao腹，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温柔缠绵。他们就好像两条交颈而眠的蛇，亲密无间，难舍难分。

Bill搂抱着年轻人，他慢慢慢慢将手探进yao腹部的伤口。

Dipper喉头涌出一声闷哼。

Bill笑着搅弄手指，Dipper能清晰听见自己血

r被搅弄的声音。他在Dipper的颤抖中笑着说：「为什么？」

Dipper_gan受到自己的血r被略带薄茧的手指翻弄，肌r被金发恶魔掐断，他的血r被拨开。Bill的手指在他神经上跳舞，血ye裹挟碎r从伤口喷出。

「为什么你想杀我呢，Pine　Tree？」他将Dipper搂的更紧，蛇紧紧缠绕猎物，「我真伤心A，亲爱的。我们的关系明明那么、那么、那么亲密。」

Bill每说一个「那么」手臂就越发shen入，他半只胳膊已经探入Dipper体nei。

Dipper痛到眼前发黑，他张大zhui，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xi。Bill选了个很巧的角度，就算有人看见他们，也绝不会想到他们亲密拥抱下是多么血腥。

他们那么亲密地拥抱彼此，予痛，予血。

Dipper终于勉强用快要待机的脑子理清Bill的话，他听完突然笑了。

他笑的很是神经，声音断断续续破碎不堪，xi气急而尖锐，听起来像什么芦苇哨子。他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Bill耳畔开口：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_gan觉到Bill停下动作，金发恶魔陷入沉默。

指甲暴Zhang，Dipper狠狠将指甲ca进Bill脖颈。他动手够快，拔出来也够快。Dipper推开Bill，他们踉踉跄跄，年幼的恶魔微微弯yao捂住腹部，年长的恶魔抬手捂住脖子上的血洞，红色不断从紧闭的指缝溅Sh_e。

他们在狂欢的人海里鲜血淋漓。

「D**」

「别过来Mabel，」DipperChuanXi尖锐，「别过来，你们都站在那，谁也别过来。」

nv孩颤了颤，收回伸出的手。

Bill把手从伤口移开，血已经止住不少，只是看起来吓人。半侧_yi衫被自己鲜血染红，好像刚从哪个杀人现场出来。

Dipper腹部简直惨不忍睹，他将Ford给的那卷绷带随便又缠了圈，阻止body里的东西向外滑。

他们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破破烂烂浑身是血。体nei的魔力快要干涸，只剩用来维持生命的那点还在运作。

明明刚刚还在并肩作战，抓住彼此的手对敌人咆哮；转眼刀剑相向不死不休。

Dipper看见Bill甩了甩手，几滴血滴在星辰之路。他的手被鲜血浸透，那上面有他自己的，也有Dipper的。

年轻人还记得那只手在自己体nei搅动的_gan觉，肌r骨骼都被他人侵入，血r和nei脏被其他人碰触，那种_gan觉真是够恶心。

Bill这家伙_geng本就是恶心人的典范。

Dipper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

他一踢量子紊乱制造器，枪炮转了一圈，枪口对准下颔。

Bill一怔。

Dipper笑着站在星辰之下，银河在头顶流转，他的_yi_fu破烂不堪，脸色比雪还白，绷带缠的毫无美_gan。可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其实年轻人称得上眉清目秀，五官柔和却不失棱角。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

因为他总是皱眉，总是面无表情，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同龄人跟不上他的步伐，年长者也总居高临下。后来他成了教授，能和他毫无芥d谈天说地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他很孤独。

可他现在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那双黄金眼里满是别人不懂的情绪在翻滚，那些情绪shen沉如巩膜般漆黑，池塘沉积多年的淤泥终于得以见光。

他笑的居然那么**解neng。

Dipper笑着说：「我下不去手。」

「我该杀了你的，Bill　Ciph

er，你是魔鬼，蝾螈死后你我就是世界之王。你想要蝾螈的力量，我说的不对吗？你一贯是个往顶峰爬的家伙。」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做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Bill有印象。年轻的恶魔曾在金字塔宫殿里这么做，他的手指抚过自己獠牙。不同的是他在金字塔里触Mo的是Bill的獠牙。

他们是恶魔，是怪物，以别人的血r为食。

幽灵的心脏能让Alcor不再饥饿，⑧号球能让Bill恢复j神，蝾螈的血r呢？

他知道，知道的很清楚。他远比Bill想的，要了解的多。

Bill贯是无利不起早的Xi_ng子。

「我以为我能狠下心，可是我做不到。」

他应该杀了他的，为了世界和平。

可他将手放在ban机上的时候，眼前全是Bill的模样。那些或血腥或温暖的时光汇聚在他眼前，金发恶魔和他厮杀过，拥抱过，最恶毒的语言化成刀，捅的又狠又准；却也在寂寞shen处交换过一个只有彼此知晓的吻。

那些冰冷的伤在末日里不值一提，他够痛的了，再来些也不算什么。

可那些屈指可数的温柔，居然成了为数不多的温暖。在那些足够将人B疯的夜晚，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就是在意识shen处下棋的那家伙的影子。

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一眼，运气好的话Bill也会抬头对上视线，然后彼此心知肚明错开眼神。

他就能安下心。

那就这样吧，他想，是我栽了。

去他_M的世界和平。

去他_M的**爱情。

「这个故事里，我和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他在Bill的注视下，笑着扣动ban机。

颈部被什么东西猛地勒紧，一瞬间他甚至无法呼xi，好像头和body分开了一样，他_gan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然后脸侧传来灼烧_gan。

Dipper_geng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因为缺氧眼前发黑。他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再然后整个人都翻了个个儿——

当他重回光明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拆了一半的量子紊乱制造器。Bill将已经废掉的武器从手里甩出去，它在地上摔得叮当响。

Dipper终于迟钝地发现某种危机。

不过他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伤口又双叒叕裂了。

Bill甩开量子紊乱制造器的同时抓住Dipper_yi领——用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他紧咬后槽牙，面部chou_dong，声音从喉咙里B出来：

「你出息了，A？伟大的Professor　Pines？」

Dipper耳侧的星辰之路被Bill砸的粉碎。

「你想自杀？你居然想自杀？！」

Dipper还有些懵，他明显是被Bill吓得不清。金发恶魔上次这么生气是因为自己想搞他，结果是自己被揍得不成人形。现在也没差，被揍成饼已经提前做了——他自己替Bill做最后一步。他举枪是真的，想杀Bill也是真的。

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杀意，也从没有辩解之意。

所以Bill为什么要生气？

A老天。

Dipper扯扯zhui角。

「饶了我吧。」

他说。

拳风骤停。

他眯起那

只独眼，Bill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年轻人。他突然收了手，慢慢将拳头移走。他在Dipper身边跪下，注视年轻人一会儿，忽然嗤笑。

Bill对嘲讽这一技能的运用堪称炉火纯青。

金发恶魔睨人的模样要多不屑有多不屑，连睫毛上挑的弧度都带着讽刺。

「Well。」

他慢慢跪坐在Dipper身边。

「Well，Well。」

他低垂眉眼，看起来温和，却每个词里都藏着针。

「恶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伟大极了，Alcor？你在做什么，救世吗？还饶了你？」

Bill一把拽住他的_yi领，瞳孔紧*成线，边缘锋利如刀。

「别摆出一副圣人的模样了Dipper　Pines，真是让人看了就想吐。你在祈求什么救赎？你是不是以为没有对恶魔下杀手就能上天堂？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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