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他Tian了Tian干裂的下唇,将手中的钢筋握的更紧。
他已经三天滴水未沾。
其实他对于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是意外。要知道,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可是末日最容易死亡的一批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皮脆事多战斗力低。他的同事和他的学生都先后离他而去,没能等来救援。
他还记得他最得意的门生那天穿了一件素净的浅绿色纱裙,修长的藕色双腿踩进同色的高跟鞋里;她刚刚谈了恋爱,蹦蹦跳跳地,满走廊都是漆皮小高跟踏在瓷砖的「嗒嗒」声;少女朝他打招呼,像一朵垂着朝露的鲜花,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柔情和蜜意。
然后呢?
然后大厦骤然倒塌,号称「顶得住导弹」的天花板顷刻碎裂,混凝土卷着钢筋,直直穿透了少女脖颈。
他看见纱裙被血浸透,朝露混了灰尘,灰扑扑的泥泞不堪;血从窟窿里汩汩而出,漫过嘴角,漫过金色的长发,漫过曾经像海一样蓝的双目。
花瓣打了卷,像被火烤过一样,干巴巴的,颤颤巍巍,颤颤巍巍,从枝头坠落。
那是「天启」的第一日。
现在是第八日。这八天他疲于逃命,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庆幸自己有经验,对末世适应能比别人快些。还能抽空利用手边的东西做了个简易收音机。
目前他从收音机里知道了政fu已经派出救援队的消息。不过加州离华盛顿太远,比起指望那个虚无缥缈的救援他还不如自救;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没法抛弃他的姐姐独自逃走。
Mabel在末日爆发前回了重力泉,据说是Grenda要结婚了。当时他一边做实验一边和姐姐吐槽说贵族真是品味清奇。
「哦,得了吧Dipper,」那头传来银铃般的笑,「Grenda早就不是那个胖胖的姑娘了。人都是会变的。」
「我不觉得一个有变声期的『女孩子』能变好看到哪里去。」
Mabel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也跟着笑。他把实验丢到一边,陪Mabel聊了一路,等Mabel快下车了他说:
「替我和Ford叔公问好。」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他用撬棍打飞一个怪物,觉得自己必须去一趟重力泉。不光是因为担心Mabel,更多的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死的怪物。
怪物原本只是书店的一本书,它身上还写着着一排烫金字体——《牛津词典》。
这种怪物他见过。
在十年前的重力泉。
十年前那个只发生在小镇的末日不叫「天启」,他看向天边那个黑影——它有四根指头,两侧各生着三支角型齿状鳃,尾巴就像条鱼尾——它就是这次「湮灭之日」的罪魁祸首。
年轻的教授眯起双眼。他生物是弱项,也就是那种「这是狗」「这是猫」「这是树」的大众水平。你要问他哪只是金毛哪只是英短他就不知道了。不过那道黑影……
怎么看怎么像只钝口螈。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钝口螈毁灭世界」的脑洞有多么惊世骇俗。作为重力泉末日的经历者他表示三角形都能毁灭世界,钝口螈算什么,后者好歹也是个地球物种。
更重要的是,
具有毁灭世界力量的钝口螈,他还真的就知道一个。
他记得它的名字是:「AX……」
「嘿,Pine Tree,那个名字可不是能随便念的。」
世界在一瞬静止,颜色纷纷剥落,露出黑白的内里;连风都被迫停下,树叶停留在翻转的刹那。
他先是一愣,接着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那股火越烧越旺,它化成只狮子在他心里咆哮;他转身,撬棍化为利剑直指来人。那只狮子怒吼出一个名字:
「Bill Cipher!」
Bill后退几步。
「冷静,冷静,Pine Tree,先把这东西放下。虽然打不死但是打到身上也怪疼的。」
他丝毫没有放下撬棍的意思。
「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你当年不是死了吗?第二,现在的你是真的你吗?第三,为什么不能说那个名字。回答我!」
「Well,well,well,我不得不说你这问题有点多;」见他有挥动撬棍的打算Bill连忙继续说下去,「第一,我没有死,我复活了;第二,没错就是我,如假包换就是你亲爱的『隐形魔法师』,当年总在重力泉解你鞋带的就是我。」
「什……」
「第三,不能说那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居然看见那个三角形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上帝啊他居然有肩,「我就是靠呼唤了它的名字才『复活』的。」
「……」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缓缓。不过他不打算放弃那件事。
「当年就是你总解我鞋带?」
Bill Cipher:「……我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你重点抓的一如既往地偏。」
「不,这确实是重点,要知道我当年没少被Mabel嘲笑。」他将撬棍别在腰后,这个动作有些许休战的意味。斯坦福大学的年轻教授飞快运作他价值连城的脑子。Professor Pines一直是大学里有名的奇葩,他几乎从来不去参加什么社交晚宴,却能靠一张嘴搞来最多的科研经费。当然这跟他们实验室成果喜人有关系,不过每年成果喜人的实验室那么多,只有他的实验室能拿来最多的经费。
他甚至调整了自己的站姿,让自己能更舒服些。
「那么,你特意静止时间来找我是什么事?还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别拐弯抹角了Bill,你应该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关系——除非地狱结冰。」
Bill上下打量他,恶魔想他确实是变了不少。他比当年的六指仔更聪明,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
「好吧好吧,」三角恶魔放弃和他进行虚假的客套,现在确实是分秒必争的局面,「你说的很对Pine Tree,不过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要知道没有永久的敌人,搞不好明天我们就是『朋友』呢。」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你联手。一起送那只蝾螈去地狱。」
哇哦,怪不得这个玉米片说没有永久的敌人。他承认这家伙的提议很诱人,不过……
「我拒绝。」
「WHATTTTTTTTTTTTTT?!!」Bill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如果顶点算额头的话),他飞到年轻人面前,近的几乎贴上脸,「你难道是Shooting Star养的猪吗!怎么蠢成这样!难不成你想在这个天杀的人间地狱里继续挣扎?」
他不为所动。
「AX……蝾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话也同样不可信。况且,」他停了停,面露讥讽,「别忘了你也曾是『人间地狱』制造者。」
Bill简直想把这家伙的脑袋拧下来再狠狠踢到别的次元去。他恨的牙痒痒,要不是情况太危急他怎么可能会和这个死小鬼合作。天知道他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去做这个决定,结果这小子他他他他居然拒绝!还摆出一副「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的伟大模样!
他又拍了自己一巴掌。
这时候黑白世界突然震动,颜色逐渐回归,年轻人惊讶地注视变动。Bill咋舌,他连打三个响指才让世界重归黑白。
他刚想问恶魔怎么回事就看见那个日天日地的家伙冷汗连连,连飞行高度都有所下降。
「……你怎么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黑白世界出了这个问题。
Bill却不想和他再这么啰嗦下去。恶魔为此赌上了全部——他的命,他的能力,他的一切一切。他忍受漫长的痛苦,撕开一层又一层次元壁,终于能借着蝾螈侵入地球的空隙重回这个宇宙。赌赢了逃出生天,赌输了粉身碎骨。
他输不起,也不能输。
Bill突然抓住年轻人的胳膊——他的手很细,就像儿童简笔画画的那样,抓住年轻人胳膊的时候有种诡异的滑稽感。但是他的手非常有力,不亚于一个成年人。
「喂,你……」
恶魔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直接带着他穿越空间裂缝。恶魔的动作很粗鲁,他被扯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做什么……」
恶魔高举双手。
「欢迎来到重力泉,年轻人。」
这不是重力泉。他想。
这怎么会是重力泉呢。重力泉的人民是一群神经病,一群热爱生活的神经病,会和啄木鸟结婚,会随着小孩子胡闹,「湮灭之日」过后乐呵呵地重建。
这个地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承载了他和Mabel最美好的童年。
连Ford叔公……连Ford叔公都在周游世界后带着Stan叔公的遗像回到这个小镇。
这个地方是他的……家。
他的家应该是美丽、漂亮、色彩鲜明的,而不是破败不堪、硝烟弥漫的废墟。
「Mabel……Mabel!」他挣脱Bill的手,朝神秘小屋的方向跑去。而恶魔也没拦着他,而是慢悠悠跟在后面。
世界还是被静止的黑白世界。他跑过一个又一个废墟——那里曾经是博物馆,他和Mabel在上面查到了关于第85任总统的消息;这里是Lazy Susan的小饭馆,她的派很好吃;这里是……
他在这里驻足。
这里是Soos曾经的家。虽然后来他继承了神秘小屋,他的奶奶也搬了过去,可是这里他一直没有卖。每年夏天他都会回来住几天。
他们曾经短暂在这里避难。
然而一切都没了。Soos奶奶心爱的老沙发,Soos喜欢的游戏机,他脚尖踢到了某个硬硬的东西,捡起来发现是老电视的天线。
他咬牙,继续往神秘小屋那里跑——那里有Ford叔公当年设下的结界,连Bill全力一击都能挡住,那里绝对是最后的安全——
他停在结界前。
结界没有破,它安然无恙的呆在那,独角兽的毛过了十年也在发挥它的神奇能力。
但是结界前却满是怪物,有飞禽有走兽,它们张开拥有獠牙的嘴,群魔乱舞。
他颤抖地走向结界。
Bill进不去,哪怕现在是静止世界他也进不去那个结界。于是他站在后面,看Pine Tree穿过兽群、拨开那层透明的保护膜。他缓缓地,缓缓
地,在小屋前跪倒。
年轻人抱起自己瘦骨嶙峋的姐姐—— Bill解除了Shooting Star身上的静止,她穿了件很好看的粉色裙子,荷叶边,像朵开在湖畔的睡莲。但是她那么瘦,睡莲失去了水分,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连平日粉嫩的嘴唇都萎缩了,紧紧贴着牙龈。
结界能止住恶魔的步伐,却不能止住尘土。她被弟弟抱起来前背上积了厚厚的沙土。
他把姐姐揽在怀里,像要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一样。他那么用力,他从没这么用力地拥抱过自己的双胞胎。他总觉得他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笑起来那么明媚可爱,用最大的善意对待每一个人,以德报德,以德报怨。她就像个跌落凡尘的天使,灵魂洁白无瑕。
她应该找个好男人——或者好女人嫁了,一辈子无病无灾,开开心心地走过这一遭,连快死了的时候都躺在床上讲俏皮话逗亲朋好友开心。
而不是默默无闻地死在野外,连口水都喝不到。
他的姐姐胆子向来不大,连看个定格动画都会被吓到。去一次鬼屋十天睡不好觉。
她这几天是怎么在怪物的注视下生活的?
是不是几次想要出门找食物,都在怪兽的注视中停下脚步,最后没有食Y_u、没有水源,挣扎着死在门口。
青年抵住少女额头,咬紧牙关,他努力咽下所有涌上喉咙的哀戚,却在低头的刹那泪如雨下。
先是Mabel,然后是Soos和他的妻lody,他们死在了一楼,眉心都有个血洞,手里各拿着把枪。可是他们是笑着赴死的,眼角有着一道冲开尘土的痕迹。
他继续往里走,Wendy用猎枪轰碎了自己半边脑袋,不愧是Corduroy家的姑娘,那么勇敢地走向死亡。
最后是书柜后的屋子,那间他曾和Mabel争抢过的卧室。
他推开门。
Ford叔公应该是所有人里走的最安详的。他盖着自己的被子,就那么闭上双眼离世。
他走到床前,拿起床头的盒子。
Stan叔公去世后Ford叔公就经常失眠,安眠药是他从加州那边买好直接寄过来的。他记得之前还剩四五板没有吃,现在盒子里空空如也。
他在床头矗立良久,末了,在Stanford额头落下一吻。
「好梦,Ford叔公。」
Bill默默在外面等着年轻人。这期间黑白世界崩溃了三次,他响指一次打的比一次多。
年轻人出来的时候鞋上全是灰。他将手里的铲子扔到一边。
「你要我怎么做?」
他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有种不符合年龄的Yin狠。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可那双眼睛里全是恨意,仿佛遍体鳞伤的孤狼。
他这次没有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没有问自己和他联手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此刻是世界上最绝望的赌徒,孤注一掷来赢得别人的幸福。哪怕代价是与恶魔为伍,死后堕入炼狱,也绝不后退一步。
这是Bill选他做合作者的理由之一。
黑白世界再次震动,Bill长话短说。
「Well,很简单,」他顿了下,下定决心,「就是你需要放松,让我的力量融入你的身体。」
「……哈?不是夺取我的身体?像十年前剧院那次?」
「不是。那次是我想要『夺走』你的
身体,换言之如果我成功了,最后留下的那个也只是我『Bill Cipher』,而不是我和你两个人。」
Bill抽出一部分力量来维持摇摇Y_u坠的黑白世界,该死的那只蝾螈察觉到他的到来,正在冲击黑白世界。Bill加快语速。
「我在别的地方查到一个方法,人类和恶魔的力量相融合会产生更大的力量,那力量是之前那个恶魔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年轻人问:「融合后会产生一个新人格?」
「我不知道。」恶魔回答的相当坦然,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撒谎。
如果说刚才和恶魔合作是绝望之下的下下策,他毫不怀疑恶魔是在故意设套;但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因为融合这种事,Bill也可能消失。
他付出这么大风险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实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加利福尼亚和怪兽陷入苦战。
而且感觉,他比自己还要着急。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他心下有了打算。
「在合作之前,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找我合作?」
Bill一僵。他听见青年继续说:
「不要用拯救世界那种话糊弄我。这种话Wadless都骗不了。」
Bill在心里骂简直就是个小混蛋,和Stanley那家伙如出一辙的Ji_an商本Xi_ng。
黑白褪去越来越快,Bill快要撑不住了。见年轻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咬咬牙,破罐子破摔:
「因为那只蝾螈骗了我!该死的他利用我,『湮灭之日』的制造方法是他告诉我的,我以为这样可以救我原来的次元——你满意了吗?」
……等等?救他原来的次元?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点!」
他将Bill这段话放在心底,不管是真是假,这段信息量很大。需要一定时间处理消化,然而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融合后他还活着一定要搞清楚Bill的来历。
「准备好了?」见年轻人点头,「那我取消了!」
世界重归彩色,空气再一次流动,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如同巨雷炸响。
他看见天边那道黑影动了——它比自己在加利福尼亚看见的要大的多,看来重力泉小镇湮灭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也有离怪物巢穴近这一点。
黑影终于现出了原形。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大脑袋,六只角型齿状鳃长在两侧,它张开嘴,露出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这是一只墨西哥钝口螈。
同时小屋结界周围的怪物也动了,但是Bill更快,他在它们行动之前就下了杀手。
「我们没有时间了!」Dipper在风里咆哮,「该怎么做!」
「我先念几句咒语,接着会念自己的名字,我念完你就念你的,然后你放松身体接纳我!」恶魔回以咆哮,「记住,一定不能抵抗我的力量!」
「这个说实话挺难的!」
「相信我,我也觉得和你融合挺恶心!」
蝾螈已经发现了他们,它发出吼声,想要消灭他们;但是它过来确实需要些时间。于是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大量怪物从天边赶来。
Bill没管那些,他念着咒语,双手不停比划。
快点,Bill, 再快点。
随着咒语的吟唱他们脚下逐渐亮起蓝光,蓝光越来越亮,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融化——力量渐渐流失,而身体里逐渐多了某种……别的东西。
那种力量很奇怪,冰冷又炎热,他并没有感觉到痛,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
怪物群离得越来越近。他几乎能听见翅膀扇动的嗡嗡声。
这时恶魔终于开口说话了,那只独眼里是他未曾见过的果决。
「■■■■」
恶魔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傻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恶魔念的是名字。
Bill Cipher的音可不是这么说……那这会不会是恶魔在那个「次元」的名字?
他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自己的名字……他应该说哪个,Mason还是Dipper?Mason才是本名,他的教师执照上也是这么写的。
但是……
但是,在重力泉,没人喊他Mason。
他下定决心。
他直视恶魔的眼睛。
「Dipper Pines。」
蓝光骤起将两人吞没!
怪物群只好急刹车,它们差一点就能打断仪式。现在其实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对蓝光感到本能的恐惧。
钝口螈还在爬。
它体型太大了,步子虽然迈的大,但是速度却不快。而且被困在时空夹缝里那么多年,仅仅三天还不能让蝾螈适应。它其实也可以使用魔法,然而新的身体非常不适合施法,它试着用了一次差点摔断脖子。
它可不想破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实体。
蓝光终于散去。
怪物群的不安扩散的更快,这种感觉让它们恐惧又奇怪。怪物奉行强者生存,弱者在面对强者的时候会有种发自真心的服从和恐惧。那个黄色三角恶魔看起来实力倒是不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非常虚弱。
所以它们应该会有一点点不安,但是现在的不安太强烈了,就好像……就好像面对十只巅峰时期的三角恶魔一样。
怪物们看见一个人形站在蓝色法阵中心。
他有着和青年相似的容貌,却有一双尖耳朵;腰部生出一双蝠翼,在空中轻轻拍打。
他睁开眼睛。
那是人类绝不会有的金色眼瞳,眼白被黑色覆盖,瞳孔竖成一线,就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初次之外青年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张脸,连额头的七星痣也在。
不过衣服倒是换了一身,从肮脏不堪的白大褂变成了燕尾服马甲,衣摆染成蓝色。在「湮灭之日」里干净的不像话。
它们看见青年伸出手,他的动作优雅如邀舞。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刹那怪兽群被蓝色火焰吞噬殆尽。它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机会发出来。
他低垂着头,在火焰中无动于衷。
但是心里已经闹翻了天。
「我的天啊这火焰这么厉害吗!」
恶魔非常不耐烦。
「你能不能控制点自己,火焰都烧到森林了;还有为什么你是身体的主导,明明我才是恶魔。」
新生的恶魔抬起头,他已经能看见蝾螈的脸,它加快速度,刚刚已经感应到了怪兽群全灭的讯息。哪怕是它都有些意外。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秘密是它这个「全知全能之神」不知道的?
他抬起手,恶魔还在脑海里叨叨个不停。
「快!用我之前从时间宝宝那抢来的时间之力劈开时空!我们要回到过去!快!」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回去。
「那你来
!」
说着他在意识里和Bill交换身体控制权。恶魔对于年轻人这么痛快地让出控制权有些懵,等被催促了才反应过来。
蝾螈几乎已经到了年轻人头顶,然后看见他往缝隙里轻轻松松一迈。
年轻人还朝他挥了挥手。
蝾螈发出一声怒吼。
这张脸他有印象,十年前男孩和他的姐姐一起来到时空尽头,他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但是那个家伙从头到脚都是人类。
「你到底是谁!」
我?
一顶礼帽凭空出现在他手里。他戴在头上。Dipper Pines的脸明明英俊帅气的很,却不知道为什么笑的那么疯狂绝望。
「我名Alcor,是个恶魔。」
在蝾螈的利爪即将攻击到的刹那,裂缝崩塌。
……
「Dipper!」
……
「Dipper!嘿!Dipper!」
他挥了挥手。
该死的……不是告诉Jennifer好多次了吗不要这么叫他……她就那么想写报告吗。
他刚想把这个学生用抱枕打飞,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肚子上一坐!
他差点把隔夜的咖啡吐出来。
Jennifer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要开除你……这次你帮我写再多报告也没有用!你明天就带上东西给我回去上课!
他勉强睁开眼睛,窗外日上三竿。他躺在床上,看……
等等,床上?
不是办公桌?
他一个鲤鱼打挺,身上那人被甩到地上,发出「诶呦」一声。他没去管那边,而是四处打量这间屋子。
这里一看就是木制阁楼, 有些年头,空气里飘荡着木头特有的酸腐味。他所在的这张床正对落地窗,采光棒极了。
这……这不是他在帕罗奥图的公寓。也不是他的实验室。那这里是……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她有一头漂亮的棕色秀发,穿着漂亮的毛衣,笑容很可爱却因为牙套而大打折扣。他看着这张脸就能想象到她十年后的模样,她不再穿毛衣,而是换成了裙子,右脸颊有个小酒窝,笑起来像玫瑰一样甜蜜。
「Dipper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难道说……」她用双手捂住嘴,做出夸张的动作,「你被Bill附身附的傻……掉……了……Dipper?」
「Dipper你怎么了?你别哭啊,Dipper?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叫你起床了,别哭了弟弟……」
他却不管不顾,二十二岁的新生恶魔抱住他年仅十二岁的姐姐,在朝阳里失声痛哭。
TBC
设定是未来的Dipper二十二岁,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主教机械工程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需要记住他物理很流弊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