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真田——不,应是幸村——在宫里,每日除了作画,便是闲坐发呆。
虽然偶尔也能听到下人们闲言碎
语,然而此地终究是以静寂居多。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研好了墨,却懒得动笔。
无意间视线便落到了一面墙上——那里悬着一柄琵琶。
他看了又看,竟走去将那琵琶取了下来。
那拨子上落满了灰,一看便是久不曾被弹奏过的样子,然而粗略检查,竟是完好无损。
他觉得可惜,不由得坐下去,仔细拭掉灰尘,将弦一_geng_geng校紧,试着拨了一下,便觉弦声清澄,回音似可绕梁。
这一下不由手痒,便信手弹将,一首《出塞》竟自弦上幽幽流淌了出来!一曲终了,四周寂寂,幸村忽然惊醒,自语道:“这是在做什么呢?”便慌忙起身,将琵琶放回原处。
却听得外面一人拍手道:“好琵琶!”幸村大吃一惊,那人已经拉开门,慢慢走了进来——却是手冢国光:“如此绝妙的技艺,为何shen藏不漏,使其蒙尘呢?”幸村呐呐地说:“哪里绝妙?不过小时候,跟村子里的老艺人随便学了些。”手冢冷笑道:“这位老艺人却好生难得!君使用的皆是久已失传的宫廷技法,想来那老艺人必定也进过朱门了!”幸村笑道:“是么?原来我的老师还是这样的高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手冢笑笑,信步走到他的桌前,看到上面铺着昨天画废了的宣纸,便随手翻开,见画nei是一个美人远行,傍边题道:“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摇风忽起,日白西匿**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却又被涂掉了。
手冢看了一遍,便点头道:“传说中昭君出塞,虽是远嫁他乡,却仍无法断绝对汉皇的思念。
君以此为题,却是暗He心境,着实妙哉!”幸村微微皱眉,反驳道:“哪里He着心境?昭君尚是为国而行,我却是背井离乡,惶惶不可终日;昭君能与汉帝鸿雁往来,我却生恐故人知道我的音讯,所谓‘芜绝兮异域’,便是形容我这种境况了!”手冢道:“昭君固有遗恨,出塞却成就大义,千古佳话,谁不颂扬?”幸村一愣,立即抢白道:“成就大义?将军说的也太轻巧了!昭君出塞,岂是自愿而行?千古颂扬,传的不过是个虚名,谁体味得她心底遗恨?将军说的不关痛痒,倒和风凉话无异了!”手冢一笑,道:“是我说错了,公子莫怪。”幸村亦自悔失态,便轻轻叹道:“将军无错,我**我一时太激动了。”手冢却换了话题:“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我看了这画上的题词,却觉得眼熟呢!”幸村听他说的奇怪,不禁问道:“如何眼熟?”手冢便掏出一张纸,摊开递给他道:“我前日偶然得到一封书信,公子看看,这字迹与您的可像不像?”幸村一看那字,浑身便颤了一下,手冢紧紧的盯着他,幸村不肯接那纸,摇头道:“我不认识。”手冢却自顾自的说:“我听说,立海大公之子幸村j世,自幼有一个伴读,名唤真田弦一郎,两人一同念书,一同习武,您说,象这样形影不离的两人,若是笔迹接近,也是极自然的,对不对?”幸村一语不发,手冢将那幅字同画放在一起,又道:“可惜,有一年不知为什么,忽传出了家臣叛乱的消息,幸村由此失踪,真田代了大公之位。”幸村凄然一笑,看着那卷画道:“将军不要说了,这桩事,我比你要清楚**真田即位后,便四处搜寻幸村,幸而幸村躲得极严,一直未被他找到。
原本相安无事,谁知有一天,幸村出门时,遇到过去的一名下仆**于是他仓促弃了什物,再次出逃。
然而天下虽大,他又有何处能去?最后,想起数年前结识的一名好友——他如今已继承帝位,势力可与真田抗衡,遂冒险一试,投奔到他这里来。
将军如今拿着真田的信,想必是他**他已找上门来了**”“不错,”手冢道。
“也好**”幸村喃喃自语道:“我叨扰已久,看来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便又望着手冢说:“将军不必担忧,我自当向周助坦白一切,并即刻离开
。
真田固然穷凶极恶,我若不在这里,想来他也无隙可乘。”手冢不置可否,却忽然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您与真田,分明势不两立,却为什么改姓他的姓氏?”幸村又是一笑:“将军大概知道,我虽为大公之子,然而自小体弱,族中大权早落入真田之手。
将军既拿得到这封信,那么想必见过真田本人,他的为人,将军心nei可有数?真正的真田弦一郎,心忍志坚,绝不会轻易放过敌人。
我虽侥幸逃neng,若不刻意隐瞒,以此形单影只之身,只怕更为危险。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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