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_gan到一只骨节突出的大手抚着他的额头,将蓬乱的金发向后拢去。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炉中火炭般的眸子。
“怎么连被子都不盖?明天是星期一,你还得去学校。”
又是那习以为常的满不在乎的声音。一只小布谷鸟从墙上的挂钟里窜了出来,睡意朦胧地咕哝了四声。路德维希坐起身来,解开大_yi纽扣,随即又怕冷似的裹紧了_yi襟。他在午夜时分把丽莎送到波拿巴酒馆——还能把她送到哪儿去?然后回到自己家,就一头倒在_On the bed_。这会儿他的眼睛又肿又热,却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在睡着之前哭过了。
“我可睡不着了。”路德维希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像伤风一样嘶哑难听。
“那可好。”哥哥仿佛是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随即系上围裙,在冶炼炉中升起了火。热得泛白的火光刹那间照亮了炉壁外侧的“贝什米特”。铁匠的姓氏和铁一个模样,它铸在从这里出炉的每一座铁炉、每一支铁犁、每一口铁锅之上。只是在这会儿,当炽烈的亮光勾勒出铁匠那刀刻般的清癯侧脸时,路德维希才第一次发现:哥哥的头发已不再闪着炫目的光泽——那不再是天生的、引以为豪的银发,而是雪白雪白的。
一瞬间路德维希真想扑过去,像小男孩那样抱住哥哥的肩膀,无所顾忌地哭一场。可是他立刻怀着更大的痛苦想起:自己已经十四岁了。在这个年纪,亚瑟·柯克兰已经当了四年的水手,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已经在放学后送了两年的报纸,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已经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铁匠铺。
于是路德维希克制住自己,抿起zhui唇,认真地把乱糟糟的头发拢到后面去。当这可诅咒的yi_ye快要结束的时候,路德维希想起了前些天向哥哥提出的问题,并且自己作出了回答:他,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现在终于是个成年人了。
这yi_ye有许多人来找过罗德里赫,莫扎特来过,贝多芬也来过。大概舒伯特从这里回去后,又特意去拜访了同行们的墓地,邀请他们前来看望这个无名晚辈。“要紧的是,千万别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贝多芬严厉地嘱咐他。可是当他恳求乐圣看一看乐谱《人间》的时候,这位伟人却毫不理会地离开了。这时他才想起:不朽的贝多芬已经聋了许多年。
然后来找他的是死神。死神羞答答地捻着黑袍的边角,低声下气地问他是否愿意赏光上路。“您这个大笨蛋先生!”罗德里赫斥责道,“我的乐谱还差一个结尾呢。”于是死神灰溜溜地滚蛋了——也许,是被一双温暖的臂膀赶走了。这臂膀把他轻柔地扶起来,将苦涩的药ye送到他的zhui里去。透过浓烈的药味,他闻到了淡淡的、永远褪不去的洗_yi皂的气息。
这是谁?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是一位nvXi_ng,一位自己煮饭洗_yi的劳动妇nv,是他竭尽青春才华、试图在自己的交响乐中予以塑造的人民形象中的一个。她仿佛是他的*娘伊丽莎白·敏泽尔;仿佛是他尚未来得及拥有的Q子和nv儿;仿佛是许多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头巾下那波*般的栗色长发,那雪后原野般朴素疲倦的面庞,还有那一瞬间被喜悦点燃了的、绿莹莹的眼睛。
“纯洁的姑娘。”他低声诉说着此情此景给他的第一个印象,“白雪般的姑娘A。”
“雪比我纯洁多了。”姑娘垂下了睫毛,“难道世上还有比雪更纯洁的吗?”
他轻轻触碰着她那粗糙的小手,她的手有如白雪一样冰凉。在那尚未降临的、易北河的早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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