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对我们自己负责!”
从前对第一突击旅负责的,是三人指挥小组。第一个人牺牲了;第二个人是个Ji_an细;就在刚才,第三个人不顾一切地追下了岗顶,决心竭尽全力挽回一切。
留在岗顶上的是些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他们惯于用游击队员的标准来衡量友谊:执行任务时可以和谁在一起。当前所未有的考验降临时,总会有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响起:“现在,我们对我们自己负责!”
人们决定执行副旅长留下的指示。两个死者被草草埋葬了;两个重伤员被扶上了大车;三个轻伤员在简单包扎后仍旧要靠自己的双脚转移。人们各有各的事情做,而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则蹲在废墟里,用一把工兵丁字镐固执地挖掘着。
“你还要找什么?”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的国家可是把整个欧洲都给搜刮尽了。”
只有娜塔莎·阿尔洛夫斯卡娅还对他怀着这样的敌意。他放开丁字镐,从碎砖烂瓦上拿起几本破损的书,装作没有听见她的挑衅:
“别墅在这儿有个书_F_,记得吗?不能把书留在这里**喔——喔!这里竟然有一本数学著作!”他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唿哨,“可惜是意大利文版的!凑He着看吧,我们最聪明的nv数学家!”
基尔伯特不卑不亢地将书塞进娜塔莎手中,重新拿起了丁字镐。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神态是庄重和坚决的。仿佛这废墟下掩埋着世间所有的书,它们全都要仰仗他的手来获得解放。
别了,亲爱的山岗!祝福人们吧。他们曾在你那宽宏大量的怀抱里坚守了几个月,终于要离开你,到远处的山里去了。你不会很
快地知道:他们中哪些人能看到明年春天。在这即将降临的1943年严冬,你注定要像人间的M_亲那样伫立着,眺望着远方的姐妹山岗,托呼啸的北风长久地探询,有没有你的儿nv的音讯。
M_亲们总要用头巾的一角擦擦眼睛,回到灶台边和摇篮旁。然而亲爱的山岗,没有人能把你劝回自己的小屋里去,你的地板就是泥土,屋顶就是天空。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也只能够告诉你!直到这天傍晚,当静悄悄的夜雾无休无止地沉下来的时候,游击队员们才能够在片刻的歇息中围着篝火坐下。云杉和雪松犹如亲人似的,纷纷伸开枝叶茂密的臂膀,好好地藏起升腾而上的火光。
“过一会就得起来赶路。”有人说,“那个恶棍如果运气够好,现在已经到热那亚城里了,他差不多什么都知道,真该死**”
“所以先派飞毛tui桑德罗,去通知其他三个支队准备好,等我们到了格罗塞吉村,随时转移。”回答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麻烦不小哪,但愿副旅长追得上尼科里奇。”
“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追上后能不能干掉他又是一回事。”基尔伯特的声音好像斧头落到木柴上似的,“真是异想天开。然而不这样做,就不是咱们的弗朗西斯!法兰西人嘛,做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总有那么一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把异想天开的事情变成现实。然而有谁规定过:只有成年人才能够这样做?又有谁规定过:十四岁的年纪就只能犯下过失而无从弥补?倘若不是被人拉住,命令他跟着队伍一起转移,彼得就一定跟着副旅长跑下山岗、追击密探去了。
然而现在,他只能在篝火前眯起眼睛,觉得睫毛间糊上了一层微颤着的光与热。多年以前,他和亚瑟泛舟默西河的时候,透过连绵不绝的雨幕——英格兰的男孩子们从不怕雨——望见城里的万家灯火,就是这样一片温暖明亮的金色。
彼得·柯克兰,没心肝的亚瑟·柯克兰的D_D,生平第一次思念起故乡来了。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要睁开双眼,然后_M_M就坐到你身边,温柔地揽住你的肩膀:“怎么啦,小儿子?”通常你会装出一副可怜相,嘟嘟囔囔地回答:“数学没考好。”“这算什么,等亚瑟回家,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吧。”_M_M总会原谅你的,你有什么过失是不能被原谅的A**
“怎么啦,小兄弟?”有人坐到他身边,温柔地揽住他的肩膀,却把他那无忧无虑的童年给赶走了。彼得像患疟疾似的打了个冷颤,仰起面庞,竭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随即,他狠狠地擦了擦眼睛,转过头来,看见了吉卜赛姑娘明朗而坦率的面容。任谁都不可能对这样一张脸发脾气。
“真是明知故问**我犯了大错。”他嘟嘟囔囔地回答,拼命不让自己显得可怜。
“哦**”她同情地长叹一声,“为了鲁滨逊。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和他一定很亲近吧?”
彼得差一点就告诉她:这是亲哥哥被亲D_D无意间给出卖掉了。这句话在喉咙眼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他_gan到姑娘的手怜惜地抚Mo着他那粗硬的头发,当年_M_M就是用这样的动作,对小儿子表示谅解和疼爱的。唉,亲爱的_M_M,上帝究竟是要怎样惩罚你,才让你嫁到柯克兰家当nv主人A。
在另一堆篝火边坐着安东尼奥和罗维诺。西班牙人的左手和意大利人的右手,就在他们之间的泥地上相握;仿佛是要请身下的泥土作个见证:他们从此不再分
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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