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以来最为慷慨的预言家,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她像春耕时节的播种人那样,漫不经心地把幸福的许诺散给每一个人。然而人间的喜乐不比蛋糕更大,当别人分到了大块的时候,自己就剩不了多少了。叶塞尼亚老婆婆是这样说的,叶塞尼亚老婆婆总是对的。如今她只剩一把白骨留在大地shen处,但丽莎仍旧心有不甘地俯下身去,将面庞贴近了刺人的枯草,仿佛是向着地下的白骨辩解道:
“这算不了什么**我安排别人的命运,我的心上人安排我的命运。”她向着这怀抱无数死者的大地,用小丫头般的口气撒着娇,“会有这么一个人**”
大地沉默着。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终于得到了长辈的原谅,丽莎微微抿起zhui角,毫不自知地漏出一声细细的轻叹。
“会有这么一个人,可他是谁?”
丽莎抬起头,迎上了娜塔莎严厉的眼睛。朴实无华的蓝布头巾下露出俄罗斯姑娘苍白肃穆的额头,宛如粗制瓦罐里ca着一支端庄的百He花。
“贝什米特?”娜塔莎追问道。
“你管他是谁呢?”或许是被这一连串的诘问给惹恼了似的,吉卜赛nv郎高傲地甩了甩头发,zhui角一撇,故意扯出一副怪相来。
“听着,丽莎!他是个德国人。”
“德国人是长着犀牛角呢,还是有三只眼睛?”
“装傻么,丽莎?”娜塔莎的语T渐渐从轻蔑变成了气愤,“一个国家终究要为做过的事情负责,一个人也终究要为他的国家负责。除了数学,历史是我最擅长的一门科目了,历史上总是这样的。”
“学校果然不是好东西,尽教人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我不过是凭着眼睛和耳朵来认识人,认识基尔。亲爱的吉卜赛人的眼睛和耳朵A,不会撒谎的。”
“吉卜赛人!吉卜赛人。”娜塔莎紧了紧头巾,将自己高高的发髻遮得更加严实,一边痛惜地垂下了海蓝色的眼睛,低声背诵着幼年时就熟悉的莱蒙托夫的诗句:“**‘你们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和惆怅;你们是永远冷漠,永远自由的;你们没有祖国,也不会有逐放。’”
天空的行云A,永恒的流*者!你们从莱蒙托夫的诗篇中冉冉升起,越过青翠的巴伐利亚高原,和太阳一起飞过玫瑰花般盛开的巴黎,终于在利物浦迎上了苦涩的海风,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冷雨。可是有一天,在茂密的番茄地和柠檬树林上空,重又出现你们不羁的身影。从夜晚到白昼,比利牛斯和阿尔卑斯目送着你们,向他们亲爱的姐妹亚平宁捎去默默无言的问候。亚平宁多骄傲!亚平宁多美丽!英雄斯巴达克思在山脚下折断长矛的时候,亚平宁已经是一片古老的山脉了。然而千年之后,率领着红衫军北上的朱塞佩·加里波第,却会满怀柔情地望向鲜花的山岗:“告诉我,亚平宁_M_M,为什么你和山花一样青春年少?”
白茫茫的雾海依旧弥漫着平原和谷地,在烛火般的黎明中时而泛着暗蓝,时而泛着鸽灰。遥远的山顶犹如一座孤岛,巍然屹立在洁白的*花之上。这一切都映在基尔伯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他觉得远方没有自己人,也没有指挥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身边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安东尼奥。基尔伯特让他躺在车上的稻草堆里,自己则郁郁寡欢地坐在车前,出神地望着赶车人怎样吆喝这匹老马。第一支队其余的二十一个弟兄,包括他们最为敬佩的旅长乔万尼·扎瓦多尼,全都在那个该诅咒的日子里,长眠在萨沃纳城郊的田野上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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