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那一颗,是黑夜中穿破云层的那一缕最耀眼的光。
然而在来到这个节目之前,苺谷悠司的身上其实并没有表现出这种特质。
他在港口黑手党里的目标就是混吃等死当咸鱼,也没准备表现地太突出而升职加薪,所以一直是冷淡而收敛的模样。
当苺谷悠司主动将那身锋锐的气场收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觉得拥有那样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的苺谷悠司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存在。然而当他进入了充满聚光灯的环境里时,在数千万观众的注视下,即使想要低调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苺谷悠司甚至有点自暴自弃。
他确实只觉得自己是在浑水摸鱼,然而就算是浑水摸鱼,苺谷悠司也没把标准放低到差地丢人的地步。原本按照苺谷悠司的想法,他只要泯然众人就够了。
然而身体素质和肌肉记忆太过优秀,限制了苺谷悠司放水的实力。
他没有舞蹈和音乐基础,但多亏上司严苛的体术教导,苺谷悠司只学着人家的动作照猫画虎居然也有模有样,比练习了好几年的练习生看起来都要好。
至于唱歌这方面……他的上司奇异地在唱歌这件事上有着过人的天赋,虽然只在偶尔喝醉酒之后展示了一下惊人的好嗓子,但苺谷悠司的印象相当深刻。
这么说吧,苺谷悠司的舞蹈得益于上司教导的体术,而唱歌同样也是模仿着他的上司来地——这么一想,他会有这种必须出道的骑虎难下场面,其实全都是港口黑手党和他的上司的错。
不论其中各种曲折,苺谷悠司算是一夜爆红,红地热烈又毫不让人意外。
练习时长为两天的练习生苺谷悠司,被无数粉丝称为“天生偶像”。
他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之中成为最耀眼的日轮。
决赛那天,苺谷悠司醒地很早。
他在昏暗的室内睁开眼睛,沙金的颜色璀璨地像是在发光,是昏暗中的唯一光点。随后他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先将一直胳膊探到床侧,拉开暗格摸了摸放在里面的枪,最后才拉开了窗帘。
基地里很安全,这枪是他拆分零件之后带进来的,藏枪的地方是他自己动手搞出来的暗格。
以苺谷悠司的实力来说,就算不用枪也没什么大事,他的体术实力就足够吊打这里的所有练习生、工作人员和保安了。不过当时苺谷悠司以为自己进来节目组之后还能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为了以防万一才把枪给偷渡了进来……但是完全没有用到。
此时距离出道夜的直播还有十个小时。
苺谷悠司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一面来,陷入贤者时间后将五指插进额发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他才是后来插队强塞进来的摸鱼选手……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出道成为偶像,这件事完全不符合苺谷悠司一直以来的混吃等死在后方摸鱼的人生规划,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完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被人偷了家。
出道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苺谷悠司对此心知肚明。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粉丝和对家公司,希望他们能够火眼金睛早日发现他曾经是黑手党这件事,然后让这件事被爆出来成为他无法抹去的黑点——这样他就能够顺利退圈了。
反正网友都是鱼的记忆,虽然他如今红地一发不可收拾,但只要过个一两年,谁都不知道苺谷悠司是哪号人,他还能够继续安安稳稳地在上司手下摸鱼。
苺谷悠司在脑子里转了一会儿思路,随后宿舍的门被敲响了。
“苺谷君,要准备彩排了哦?”
他收回了思绪,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练习服外套披在肩上,一边开门一边回答:“我知道了。”
决赛夜只会有两个队伍、两个舞台,彩排所需要的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很长,三四个小时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苺谷悠司就得为接下来的正式决赛做准备。
他换上了队伍里统一的打歌服。
打歌服是带有军装元素的,底色是很深邃的藏青,宽阔的衣领镀着一层耀眼的金边,肩章下垂挂的金色麦穗和胸前勋章的链子也因为走动的动作,而折射出格外耀眼的光芒来。军装打歌服的外套是短款,其下是一件白衬衫,衬衫被整整齐齐地扎进裤子里后,将柔韧的腰部掐出了一道格外纤细的腰线来。
少年雾蓝色的额发有一边别再耳后,灿金色的左眼下有两点泪痣,那双眼睛在光芒下像是流动的沙金,灼人而耀眼。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妆容修饰的痕迹,连化妆师都觉得给他化妆是侮辱了这张神造的脸,顶多用很浅的淡红来提亮了一点有些苍白的唇色。
旁边甚至有不少练习生都看苺谷悠司的脸看到了有些失神的地步,直到被同伴拍着肩叫了好几次才回过神来,接着便因为同伴投来的揶揄目光而感到羞涩。
准备完毕之后,编导卡着点转头看向他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即使隔着几层墙壁,苺谷悠司也能听到从现场传来的疯狂的尖叫和呼喊的声音,每一点都是对一个喜爱的人的呼唤,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即使还没有正式出场,苺谷悠司也感觉到自己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心情出现了一点涟漪,心底开始缓缓发热、紧接着有些躁动了起来。那些尖叫欢呼声越高,他心脏跳跃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一点,原本收敛起来的锋利被无知无觉地放出来一点,逼得队友都警觉地稍微退远了一点。
“上吧。”
他简短地回答。
升降台缓缓升起,苺谷悠司眼前的是逐渐亮起来的灯光,完全开放的偌大场馆就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和彩排时不一样,彩排时场馆空旷又冷清,唱出来的歌能荡出好几重回音来,除了他们这些练习生以外,就只剩下一两百工作人员。
而现在这个能够容纳几万人的偌大场馆被完全开放,目之所及之处全是闪耀的灯光,红色的光点散布在每一个角落里,最终逐渐连接成了盛大的海洋。
他看到了写着“苺谷悠司”几个大字的巨型灯牌,在各种色彩的光芒中成为存在感最为强势的那一个,接着他就被欢呼声给淹没了。
他听不清声音到底从哪个方向传来,但四面八方都汇聚着大喊他名字的声音,他的耳中只回响着不计其数的人在大喊“苺谷悠司”这个名字时的欢欣雀跃。
苺谷悠司站在最中央的聚光灯下,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全场就达到了沸点,气氛热烈地如同被炸开来一般达到了顶峰。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数万人眼里最闪耀的星光和心之所向。
中原中也是个相当敬业的劳模,他刚从欧洲出差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港口黑手党,打算先向森鸥外口头阐述一下报告。
他在路过自己的办公室时没看到一直窝在办公室里的那个人,于是多问了其他部下一句:“苺谷他人呢?”
部下同样诧异地回答:“苺谷他去执行任务了啊,您……”难道不知道吗?
“任务?”中原中也皱了皱眉,“……算了,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