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要怪罪。”
魏无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拱了拱手,礼貌地表达了领教之意,转身离去。暗自腹诽:“哼,小古板就是小古板,哪辈子都改不了。”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重生第一日,整夜无眠。云深不知处的夜晚,静得让人恐慌。
本是沉浸在百鬼反噬噩梦里的人,被鬼王强行塞了个欲望直接送回重生,紧接着便是不按套路的今世。直至此刻躺到床上,魏无羡才堪堪有时间喘口气。上一世的血雨腥风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每一个撕心裂肺的场景都像刻在骨血中的腐毒,剜不出刮不掉。重生一回,到底能改变多少挽救何人,会不会一切都是徒劳……魏无羡不敢想也不能想。只有彻夜打坐,不停感受体内金丹灵力与鬼道修为共存的现状,才仿佛稍微汲取了些底气。至少,该是能护住想护之人的吧。
人非草木,魏无羡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带着前世被围剿的记忆回到十五岁,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与这些昔日同窗相处,尤其是江澄与金子轩。一看到熟悉的脸,下一秒浮现在眼前脑海的便是不堪回首的血腥创伤。可虽然他早已不是那个浪得一日是一日的云梦少年,但他们还是货真价实的天真稚子。尤其是江澄,朝曦相对,魏无羡愣是咬着牙装腔作势插科打诨,才勉强蒙混过关。只是当面强颜欢笑,背转身愤懑抑郁,让他自己觉得恶心。
如此别扭的状态,魏无羡愣是硬扛了过来。似乎时间长了,也真的在自我安慰下略微释怀,毕竟揪着前世不放,他还回来作甚。只是,想要做回那个搅得云深不知处鸡飞狗跳的无忧少年,终究太难。壳子再像,内里已烂。魏无羡心里忍不住自嘲:此一世,自己最对得起的恐怕第一个就是蓝启仁老先生了。
耐着性子观察数月,除了第一日的意外,一切似乎与前世并无不同。聂怀桑依旧功课不济需要帮衬,江澄隔三差五揶揄他撩拨蓝湛,金子轩日日都像开屏的孔雀。
其实,这一世魏无羡的撩拨十分勉强,点到即止。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腔热血被践踏个彻底,得脸皮多厚心多大才能心无芥蒂地捡起来再次送到人家脚下。不过,重生至今,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夜蓝湛的意外。想要在风雨欲来之前对重生之路把握更多,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所以,魏无羡劝诫自己,该撩拨还是得撩拨。
“蓝二公子,忘机兄……”魏无羡依旧喊得起劲,蓝忘机仍然躲得及时。水行渊按时出现,枇杷又被拒绝,自己还是那个被拎着衣领的旁人。甚至魏无羡认出了那个后来偷袭他的苏涉,使了点手段令其原形毕露,提前滚蛋,也未带出其他波折。重生当日的意外仿佛只是个意外,魏无羡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死于百鬼噬咬,脑子不好使。
直到是日听学,蓝老先生问出了那个一语成谶的命题。
魏无羡纠结了片刻,终归还是做了那番惊世骇俗的回答。于是,云深不知处藏书阁,两人隔世重现,日日相对。
“蓝二公子,蓝忘机,蓝湛,赏个脸呗,你看看我。”
“忘机兄,我错了,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喝酒,更不该跟你打架,我应该忍一下,带回屋里再喝。”
“蓝湛,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
“蓝湛,你们姑苏好无聊。等你到云梦找我玩,我带你偷鸡打鸟,吃带茎的莲蓬。”
魏无羡得寸进尺,极尽撩拨。好话坏话混账话说了一箩筐,纸条、素描扔了几十张,蓝忘机虽然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但始终没等来熟悉的蓝氏禁言术。不对,奇怪,这个小古板难道生病,脑子烧坏了?甚至祭出杀手锏春宫图,蓝忘机也至多算是薄怒,连剑都未拔。魏无羡彻底懵了,却不死心,装作惹祸避难落荒而逃,又转了回来,偷偷躲在窗外的玉兰树后,倒要看看这个不按套
路出牌的蓝二公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春雾缭绕,玉兰芬芳。虽然隔树而望,距离不近,但魏无羡耳聪目明,将蓝忘机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蓝二公子盯着案几上被调换的书册半晌,脸上浮现上一世魏无羡从未见过的七分纠结三分迷茫。蓦地,蓝忘机似是头痛难忍,手掌撑向额头,身形跟着一晃。魏无羡顿惊,差点儿从树后冲出来。难道这小古板这一世反射弧太长,自己人都跑了,才想起来生气?但好在,只是刹那,那人便稳住身形,恢复如常。茫然伫立片刻,蓝二公子俯身捡起遍地纸团画像,一张张细细抚平,与那本大逆不道的春宫图一起叠放收好,随身带出了藏书阁。
魏无羡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辈子蓝二公子道行长进,之前的宽容都是假象,就待收集这些板上钉钉的罪证告他的黑状?
第四章
一个重生的俗套梗,全是私设,乱葬岗围剿后三年重生至云深求学。没有提纲,写到哪算哪,大概是甜的多,努力HE。
第四章
“哼,好你个蓝二公子,怪不得这一世会是个病秧子,原来是心眼儿长多了。居然能忍住,连春宫图都不毁尸灭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古板。”魏无羡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告不告黑状他倒无所谓,反正过两天也要跟金子轩干一架,早被撵回去几天而已。只是气不过,为什么所有人所有事都一成不变尽在掌握,偏偏是这个人捉摸不定不按套路出牌。魏无羡说不清他是觉得恐慌、疑惑,还是失落,心尖像蒙着一层迷雾,抓心挠肝地难受。
翌日清晨,魏无羡特地起个大早,赶个晚集,钟声响了半天才晃晃悠悠来到兰室。反正就要被掀老底,他是无所畏惧,只求把蓝老先生所有怒火都吸引过来,别伤及无辜,尤其是春宫图的提供者。聂二要是真因为这事被牵连,他大哥打断腿的招呼,实践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魏兄,你这是未卜先知啊,你如何知晓今日蓝老先生和他的那个得意门生都不在?”聂怀桑鬼鬼祟祟地凑过来问道。
“我不知,为何都不在?”魏无羡问得很诚实。
“老先生去清谈会了,蓝二公子据说又闭关了。今日代课的长老也刚被请去处理水行渊,匆匆离去,咱们恐怕是要放大假了。魏兄,该你大显神通,带兄弟们玩个痛快。”聂二公子说得眉飞色舞。江澄和几个世家子弟也凑了过来,跟着起哄:“魏兄,今日爬山还是捉鱼啊?”
“先爬山,再捉鱼,晚上湘菜馆,怎么样?”魏无羡嘴上回着,心里琢磨:蓝老头去清谈会,时间倒是对得上。蓝二公子闭关是什么操作?写他的罪状还需要闭关吗?
后山抓鸟、下水摸鱼、湘菜馆、天子笑……魏无羡带着世家子弟们玩个遍,也没窥到“敌人”的任何风吹草动,心下如百爪挠心,终于决定,什么“敌不动我不动”都是瞎扯,他偏要引蛇出洞诱敌深入。
“魏无羡,你干嘛去?人家不搭理你,你自己上杆子找不痛快,作死有意思吗?”江澄预感到,魏无羡又要去老虎嘴上拔毛。
“你懂什么?那么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没意思到这种地步,我觉得简直是太有意思了。”魏无羡笑眯眯地道。
“魏兄,我也劝你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白天咱们从藏书阁前路过,你没看见蓝二公子的眼神吗?都要戳出冰碴来了,准是卯着劲揪你的错处呢。蓝老先生快回来了,咱们还是消停点儿吧。”聂怀桑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