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学习功课,王惠既欣慰又无奈,欣慰他知道努力,将来必能成大器,也无奈他现在才明白过来,早几年要乖乖听话,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没好气儿的骂,“你说说你!早几年像现在这样天天学天天练我跟你姐夫也不至于操这个心,现在想起来了,你师弟都比你出息!”
“姐,您就别骂我了,我现在这样也挺好,不着急,”张云雷一点都不嫉妒自己师弟,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嫉妒的,无非就是早晚的事儿,咬了口雪糕冰的冻牙,含糊道,“对了,筱瑜儿考得戏曲学院呢,打算学三弦儿,我听三哥说,他妈妈就是弹三弦儿的呢。”
王惠正炸鸡翅,一听这话倒是挺感兴趣的,回头道,“真的啊,那可好,这不算同门的吗,以后
等他学好了有出息,来社里当弦师也不错,我看老三对那孩子挺照顾,打算收了当徒弟?”
“没有,三哥说看孩子想法,现在太早了,”张云雷觉得以孔云龙对杨筱瑜的态度,是不是徒弟不重要,已然把孩子当亲生的了,“不过三哥说让我教他打板儿,好像他想学。”
“那就教吧,现在有个事儿能让他分分神也好,要不老琢磨家里的事情哪还能有个好儿啊,你说这十二三岁,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大人,遇着这样的事儿得有人帮他排解,不然肯定得出事
儿,”王惠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同情这样的孩子,看了一眼张云雷,“当初要不是你姐夫你也长不了现在这么好,反正是男孩儿,又是暑假,跟社里玩儿玩儿散散心,你帮着你三哥点儿,小时候你惹事儿哪回不是你三哥帮你出头的?”
“哎,我知道,我也这么想的,”张云雷一则是真心想帮孔云龙,二则也是怕他带个孩子,回头再出什么事儿真不好交代,赶忙答应下来,“那我出去了。”
“等会儿,”王惠摆摆手,看锅里的鸡翅差不多了,赶紧捞出来,特意捡出几块放进小碗里,“让孩子尝尝。”
“好嘞,”张云雷立马答应,眯眼一笑,故意凑过去道,“姐我能吃一个吗?”
“馋的你,没大没小的!”王惠一瞪眼,倒也没反对,笑骂他一句把他赶出去,“赶紧出去别跟这儿捣乱!”
张云雷一下乐了,美滋滋的含着雪糕端碗出去,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姐姐宠着,心里满是开心,可进了客厅看到阴郁的杨筱瑜,又收敛了笑意。
自己离开社的时候,跟他年岁相当,可那时候回天津有父母,而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总觉得不好受,赶忙收拾心情端着碗过去,见杨筱瑜低着头,走过去才看他冰
激凌已经吃光,伸手弹他脑袋一下,“饿不,我姐炸的鸡翅可好吃了,咱先吃点儿解解馋。”
“不……不用了……”杨筱瑜一下抬起头,赶忙把吃空的冰激凌盒子扔进垃圾桶里。
“怕什么,我姐特意给咱俩吃的,尝尝咸淡,”张云雷看出他拘束,不由分说从碗里捡出一块鸡翅塞进他手里,挑了挑眉,“我姐炸的鸡翅可好吃了,”又看向孔云龙,“三哥也来一块儿。”
“好,”孔云龙本不想吃,转念一想,怕杨筱瑜多想,就算陪着吃了,看向他安慰道,“吃吧,不用客气,吃。”
“哦……”看他们一人一个鸡翅啃得开心,杨筱瑜到底还是有些馋了,犹豫着放进嘴里,果然满口生香,含糊道,“好吃。”
“对吧,中午吃炸酱面,”张云雷话一出口,却见他表情微微一滞,愣了一下才想起他父亲是厨师,当初还跟孔云龙的炸酱面馆工作过,暗骂自己一句,想要补救,“晚上咱吃大餐。”
杨筱瑜默默点头,继续啃鸡翅,垂下眼帘,再不说话了。
他心情不好,孔云龙也没辙,一天两天怎么可能恢复成原先开朗的样子,慢慢来吧。
中午吃了午饭,或许是餐桌上的气氛不算严肃,杨筱瑜的精神到了下午明显放松下来,也有兴趣打量别墅了,张云雷领了姐姐的眼神带他去二楼和三楼参观,还让他来自己房间玩儿。
“晚上三哥就睡旁边那屋,咱住隔壁,”张云雷看他精神好了一些,拿出自己的快板儿给他瞧,“我听三哥说你想学快板儿?”
“嗯,想学,”杨筱瑜左右打量他的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与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屋子里那架醒目的京韵大鼓吧,“辫儿叔,我能摸摸吗……?”
“啊?”这一声‘辫儿叔’有点奇怪,但张云雷转念一想也不稀奇,社里头师兄弟也有收徒弟的,按辈分叫自己‘叔’的,岁数比自己小的都有呢,也就不介意了,“你喜欢这个啊?”
“听过,”杨筱瑜点点头,想了想才喃喃道,“以前我妈带我去听过……”
他一提母亲,张云雷顿了一下动作,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总不能不让孩子想着自己的父母吧,赶忙岔开话题,“你要喜欢,回头我让我姐教你,你学过什么啊,你要学三弦可难啊,我小时候也学过,觉得枯燥,这个真得下功夫才能学会呢。”
“我小时候学过京戏,别的也没什么……”提起小时候,杨筱瑜只觉得眼睛一酸,把眼泪强忍回去,才又说道,“我不觉得难,肯定好好学。”
“挺好的,有志气,你要学得好,我给你介绍一大师专门教你,就是我的三弦老师,胡老师,”张云雷听出他哽咽的声音,装作不知,让他看自己的鼓,“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这一门的老师,杨筱瑜自然听过,点了点头看他没反对,好奇的摸了摸鼓面,拿鼓棒敲了敲,总算是露出一个笑容,“辫儿叔,您是不是特厉害?”
“啊?我不厉害啊,”张云雷不知道他说的哪方面,不敢骄傲,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实话跟你说吧,我这刚回社里才半年呢,你要是听三哥说的,那是捧我呢,我没那么厉害,相声都是才学的。”
“真的啊,可您上台了啊,”杨筱瑜一直听孔云龙说他们学艺时候的事情,也提过几次他的名字,自然而然觉得他从小就学的相声,“三叔说您是师哥。”
“嗐,那时候我学的是太平歌词,贯口,都是基本功,实打实说相声年纪太小,所以回来才抓起来的,别听三哥的,”张云雷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琢磨琢磨,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快板,“送给你吧,我用过一段时间,算七成新,要不你还得买副新的,我都盘过了。”
“谢谢辫儿叔,可我还不会打呢,到时候买也来得及……”杨筱瑜有点手足无措,总觉得接下来不太好,赶忙推辞。
“怕什么啊,你嫌弃我用过啊?”张云雷知道他懂礼貌,故意这么说,把快板塞进他手里,又掏出一副,显摆的道,“看,我还有呢!”
他那神情就跟个嘚瑟的小孩儿一样,骄傲的不得了,杨筱瑜忍不住笑了一下,只好拿着,“谢谢辫儿叔。”
“你要真想学,我可算收徒的啊,学不好我可不教,要不砸了我招牌,”张云雷看他总算有个笑脸,心里头踏实多了,瞧着他笑嘻嘻的样子,倒还挺可爱的,故意逗他,“曲艺这门儿学了就得学好,不能半途而废。”
“我想学,”杨筱瑜倒是没觉出他逗自己,认认真真点头,补充了一句,“……我爸喜欢听快板……”
“这样啊……”张云雷一听,笑脸立马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