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人,现在渐渐老了,越发从这里头品出不一样的滋味儿来。现在我很能体会他的不凡之处。要我在他那个位置上,让我像他那样过日子,我自问做不到。别的不讲,光身边人一个个老去死亡,只有他们还被留在世上这点,就让人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更别说还有那么沉重的责任,那么多的秘密,以及应对各种复杂的形势和关系**这样的日子,我不愿意。
那时候,她仅仅在一旁听着,完全不懂祖父话中的真意,接下来解雨臣似乎还跟孩子们交待了什么,她已不记得,只看到父M_神色严肃,郑重点头。
她难以想象,那样的张起灵也会有挫折,有败绩,甚至在命运风暴的打击下垂头丧气,差点放弃了整个世界。
“我最初也难以理解,父亲这趟遭遇,让我对吴邪越发起了偏见,甚至有点儿怨恨他。”青年侃侃而谈,语气平静,显然早已从昔日的少年心xi_ng中成长了,更加客观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他靠在椅背上,看向天边暗暗压下的丛云,长舒口气,接着道:“我那会儿觉得吴邪太**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父亲,他只是一个短寿的凡人,即使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能够陪伴父亲的时间也太短,何况他还英年早逝,他让父亲把所有情_gan都寄托在他身上,然后又丢下这一切抽身离去**那时候,我曾很生气地责问父亲为何要自我放弃,他差点死在当场知不知道?他差点就让张家的族长,让我最敬爱的父亲身亡,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们所有人,整个张家怎么办?那么多还未完成的事情怎么办?难道没了吴邪,他就要把一切都抛弃吗?他沉默很久,低声说没有,没有**”
“后来我想明白,这样责问他实在太残酷,太不近人情,于是去给他道歉,他却说我说得对,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再没有提过关于吴邪的半个字。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shen沉,我又有了另一种担心,怕他憋出病来,但这个事**这个事谁也没办法,他真的就只认准那一个吴邪了,吴邪一死,他也跟着死了一半。”
“嗯。”解嘉安点点头,接过他的话:“别说张起灵先生,连我祖上当年也很是放不下。吴邪先生最后的日子是瞒着他们所有人在实行那个计划,通过药物,他暂时抑制住了body表面的过激反应,看起来似乎在好转,于是祖父祖M_他们也相对放松了警惕,最后祖父终究忍不住,冲到医院大骂吴邪,又气又担心,气他擅自做主,气他不好好照料自己,净瞎折腾,更气他临死也丢不下张起灵先生,更做出这么大胆妄为的事。但是祖父又怎么可能真正生吴邪的气呢?说来说去,最后也只留下伤心罢了。这件事成为祖父M_一生的遗憾,到他们暮年时,依旧念念不忘。”
说到这里,她zhui角忍不住挂上了苦笑,思索片刻,对青年道:“你可能不知道,祖M_有句口头禅,是‘要吴邪还活着’,她见着什么好东西,去了什么地方,或家里生意又上一层楼的时候,总会这么跟祖父说:‘你看,要吴邪还活着,今天也在这儿,大家该有多高兴’。祖父听了并不搭腔,只微微点头,眼睛里的神色悲喜交加。我听说**这么讲祖辈的事儿大约有些不敬,但我听老人们说过,当年他们三人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常玩在一起,_gan情好得不得了,黄毛丫头的时候,祖M_还喜欢过一阵吴邪先生呢。”
青年长叹口气,默默点头,一切都过去了,但一切又似乎都还在,它们还停留在时光里,被记忆和温情雕琢,永远保留着最真诚最美好的模样,哪怕是伤痛。
这时,有人走过来,请三人去餐厅用午饭,三人换到餐厅里,边细品美食,边天南海北地聊天。他们已很久没有像这些天一样坐到一起,面对面地彼此聆听,彼此倾诉,这样的_gan觉很美好,也仅仅属于此刻的他们,这是怎样j密的即时通讯也难以复制的。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与人之间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比如老友聚会带来的舒适、放松与亲切,比如面对面交流时那不可言传的氛围。许多话需要说出来,许多人需要去亲见,握一握彼此的手,看看对方真实的面容,情_gan在不知不觉中氤氲弥散,像初春的细雨,一直滋润到人的灵魂里去。
雨已经停了,云层还很厚,整整齐齐堆积在一起,阻断了所有刺眼的阳光。惠风和畅,树木吐出格外芬芳的气息,繁花缓缓绽放,散出盈盈暗香。三人用过午饭,在茶室里歇息时,解嘉安问他:“今天就要走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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