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呼出口气,放任自己沉入回忆里。他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黑眼镜说哑巴我觉得我们俩有点儿像。
那时候自己怎么反应的呢?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看着明灭的篝火,脑子里一遍遍梳理地宫的路线,想第二天下去后要怎么走,怎么避开这些人抢先抵达主墓室。这种事儿是他的长项,经验丰富,如果瞎子不在,他可以轻松完成,可是这次有瞎子,那么,如何甩开他就需要再考虑考虑。
黑眼镜不是个甘于被忽视的人,即使闷油瓶不搭理,他兴致上来了依旧能滔滔不绝,于是他继续道:“哑巴,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想家里Xi妇儿?唔**不对。”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点鄙夷的神色:“黑爷都还没娶上Xi妇儿呢,你这么没趣儿的男人,绝对娶不上Xi妇儿。”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黑眼镜又咧zhui一笑:“我说中了吧。”
闷油瓶依旧淡然,如同一尊雕像,黑眼镜也有点接不下去了,二人沉默着,只听见周围帐篷有人进进出出,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队伍里有人在抽烟,有人在打牌,有人拎起酒瓶狠撮一口,大声说老子要这趟发了财**
直到四周动静渐熄,闷油瓶才终于开了口。他记得,自己当时盯着瞎子鼻梁上那副墨镜,问:你为什么总D墨镜。
这句话不是疑问口气,而是他一贯的平铺直叙,但这样的语气偏偏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效果。黑眼镜听见愣了愣,似乎诧异他会主动向自己发问。四周变得更静了,一切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他俩间低沉的问答,然后,闷油瓶听见他小声说:
“我眼睛和常人不同。”
这个回答有点出人意料,至少在当时,闷油瓶小小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像瞎子这样的人不会屈从于自己看似严肃的提问,按这人一贯的放诞不羁,多半是瞎胡混两句就给搪塞过去,没想到他居然吐露了真相。
而在黑眼镜这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回答,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当他们再次见面时,提起这个小ca曲,黑眼镜还是_gan叹了一声。他说我当时也真抽风了,干嘛跟你说实话。干这行要是见谁都说实话,那可太危险了**虽说我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但当时——不过哑巴,我觉得吧,只有两种人可以让人说实话,一种呢,就是你这样的:自身够强够shen沉,什么都不怕,谁也不是你对手,却又无y_u无求,跟神佛似的,人瞒不过你,也没有必要瞒你。另一种呢,就是**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但天生正直、善心,很真诚,没有害人的心眼儿,就跟吴邪那样。
话一出口,黑眼镜就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因为那时候,吴邪已经不在了。
可是,闷油瓶并没有拂袖而去,他只是看着黑眼镜与众不同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那个场面,清晰得一如昨日。那一年,他在黑眼镜开阔硬朗的客厅里,在拂过窗棱的十月金风中,在那个已没有吴邪的世界上想起了吴邪。彼时,风吹起他的乌发,也掠过黑眼镜开始泛白的鬓边,那双奇异的眼睛旁已悄悄爬上了岁月的纹路。闷油瓶将目光停在黑眼镜额头上,那里有道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伤痕,默默延伸到浓密头发里,那是古潼京留给他的纪念。
闷油瓶再一次切body会到,自己还在这里,而与自己有关的人一个个老去,最后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黑眼镜站起身来,给他添上茶水,高大身形还是那样挺拔,动作稳定轻灵,一点儿也看不出时光加诸其上的重量,但是闷油瓶知道,自己这位朋友确实正在变老,就像无数普通的凡人那样一点点老去。很多时候,衰老是一种奇特的状态,聚沙成塔,浸润无形,或许你从不曾发现它的降临,但在某一天,某一刻,它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你击倒,让你彻底_gan受它无所不至的威力。
衰亡,这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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