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听莺啼雀鸣,倒也是人生中一大乐事。
只是落在宝玉眼中,却不免多了些落花流去的悲惋之叹。想当年八九十分之时,与姐妹们同立在花枝下作诗,林伴薛随,是何等的风流快活!却如今,再分不出红颜白骨,只得望着这满园的美景孤寂凋零,也再等不来咏叹之人。
这般想着,不由得又生了些痴意,在那草丛上洒了几点泪。
“二哥哥,你做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说话的少nv好奇地凑过头来看,“二哥哥,你要与我斗草不?”
宝玉回身,对上那副形容可怖的面孔,登时失了兴致。他蹲在那花*下,形容只是痴痴的,对着一堆被风吹落的落花又泣又叹,看的湘云一头雾水。
“一直蹲在这里做什么,宝哥哥,不如我们去看看宝姐姐如何了?听说她前几日又有些发病,不知这几日可大安了没。”
“你且自己去吧,”宝玉蔫蔫道,“我并不想去看宝姐姐。”
湘云心nei颇有些不喜,只是看着宝玉着实是没j神,只好自己玩去了。在没人的地方,却免不了心中抑郁不乐之意,因而在没人的地方,便对着翠缕道:“当日老祖宗非接了我来,可我看着,这满院子的人,竟是没有一个欢迎我的。”
说着,禁不住眼眶便酸了酸。想及自己无父无M_,如今虽住在那侯府中,却如同一个外人,心中哪里好受。原本在贾府有姐妹相伴,还觉得快活些。可如今,便连在贾府,也再快活不起来了。
翠缕更与别个丫鬟不同,本就是从贾府跟着湘云的,与湘云的主仆情分也比别个要shen很多。闻听便细细劝解道:“宝二爷只是因为自己生了病,所以没什么兴致罢了。小姐可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犹豫了下,翠缕又缓缓道:“说起来,小姐也该与茗二爷更亲近些才好,毕竟,茗二爷是您亲生的D_D,这论起来,可比这府里的人亲近多了。将来在您的事上,也是他说得上话,这府里毕竟都是隔了好远的亲戚,哪里比自家兄弟更令人放心呢。”
话未说完,便见湘云一下子撂下脸子来,冷声道:“_gan情你是来给你家二爷当说客的不成?”
说罢,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倒教本推心置腹为她着想的翠缕好一阵叹息,心头无奈的很。
她却不知,湘云虽面上看来是那般的宽宏大量,万事皆不放在心上;实则因为父M_早逝,xi_ng子也如黛玉般敏_gan,旁人的一点不屑都看在眼中。只是为着讨人喜欢,少不得把那些个小心翼翼收起来,做出副浑然不在意的天然模样,常常笑嘻嘻引人玩笑。这皆是因着她是孤nv,人前人后种种心酸难言之处,自不必说。
只是一点,湘云本也是父疼M_爱的千金小姐,眼下住于保龄侯府中,却如同寄人篱下的外人。保龄候夫妇对其都不过十面子上过得去便罢,绝不能算是疼爱,湘云心中自然有许多苦楚。因而难免便迁怒了史湘茗,心想着若是没有这个D_D,M_亲哪里会难产至死?
她既抱了这个念头,与湘茗便再也亲近不起来。因此,最烦听人与她说亲近湘茗等事。如今甩手走了,只在人后怔怔落了几点残泪,却再不敢让人看见,忙忙地便擦了。
可巧宝钗这二日_fu了冷香丸,身子好了许多,正y_u出来走走。眼下忽的撞见花*下有一nv子垂泪,只看得清那红绫裙,又穿着杏黄对襟小褂,露出雪白的手腕上叮当作响的两只金镯子来。宝钗一看便知是谁,不由得笑道:“云妹妹,这是怎么了,被你宝玉哥哥抢了吃的不成?”
湘云手中尤握着拭泪的帕子,忙笑道:“哪里便哭了,我又不是林姐姐。不过是打这底下过,一不小心,倒教那灰尘迷了眼。”
宝钗见她眼睛红通通的,粉光润滑,却也不去拆穿她,只笑道:“我还倒是宝兄弟惹恼了你,
原来并不是。立在这里作甚,倒不如与我一同去四丫头那儿看画才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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