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余名的将士,都没有了消息。只剩下这十数人,像是无处可归的孤魂。nei关要留他们休养,黎进却不愿意,只愿跟着一部分往回撤的天策将士,回到nei营请罪。
他彻底地沉默,几日下来,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三四月,北方依然寒冷。唐军这一年在东北战事不利,颇有死伤,大批常年驻守关外,此时往回行军的兵士,在途中抱怨,他却一言不发,只是跟随队伍行走。他记得那天,秦沛阳说过,一入天策府,就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生前一起浴血奋战,死后也是北邙飞尘。
可是眼前的这支队伍,明明有这么多人,明明都是这样的红_yi银甲,语声嘈杂,却让他_gan觉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死了,他们都死了。是自己害了他们,若不是自己胶着恋战,延误时机,秦沛阳不会死——秦沛阳就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该死的只有他自己,可偏偏这个该死的人,却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打了败仗的飞骑校尉,也还是飞骑校尉。他骑在马上,跟随队伍浑浑噩噩地前进。周围士兵们交谈的声音,武器铁甲轻微碰撞的声音,脚步声,马蹄声,风声,在耳中响成嘈嘈切切的一团。
三四月的天气,北方仍然寒冷。长风彻天彻地地吹,四下里荒野漫漫,道阻且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雪片,和着一刀刀的风吹在脸上,冷而且痛,从这里望出去,只看得见看不见尽头的队伍绵延开来,天地灰白旷然,落雪绵延,在风中凌乱飞舞,正是三四月天气,不知道是哪里的柳树开出了柳絮,那些白色的雪片,和着轻舞飘扬的柳絮,上下俱是杳然无尽的白在风中弥漫。
那些寒冷的气息,和着漫天的雪片柳絮,滞留在他的_yi袍上,头发上,还有陈旧沾染血迹的冠翎上——这冠翎是秦沛阳的,在石龙关的夜晚,有一回秉烛夜谈,其后抵足而眠,第二日早晨起来,D错了冠翎,原本也是一样的东西,懒于更换,就一直没有换过来。那冠翎用了几年,已经陈旧了,红白的,斑斑点点的血迹发暗,雪片落在上面,许久不化,寒冷的风裹挟着温柔的柳絮,在冠翎周围缭绕不去。
大军沉默地行进,更显得旷野无声。一片雪片被垂落在他的眼睛里,冰冷的,冰冷中带着炽热,融化的同时似乎燃烧起来,他伸手去揉了揉眼睛,一直如鲠在喉的_gan觉在松动,一gu奇怪的_gan觉卡在那里,他无法放声恸哭,却_gan觉到逐渐有一些滚烫的东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持续不住地被如刀冷风在漫天的柳絮雪片中吹成无数长线。
这一日是秦沛阳的头七。
“**将军**将军归来**”
他听见一个声音,像是*ch_ao低沉拍打岩石,断续,哽咽,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周围行军的士兵纷纷扭过头,诧异地看着他。他的热泪在冷风中四散开去,冻僵的双手紧紧攥住缰绳,哽咽着倾声大喊。
“**将军归来**将军**将军归来!将军归来!”
——你还记得宣威将军说的话?一入天策府,苟利国家,不图富贵!
——黎进!黎进!战机贻误,何时复来!
——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雪片柳絮在寒风中漫天飞舞,荒野清寒,窅然无尽。他听见队伍里似乎传出些声音,低沉,嘈杂,是有人在重复他的话。
“**将军归来**将军归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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