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守备军将士们出城接战的场面,可每日在医署看见死伤的活生生的人,又能看见这满街如入冬shen林的寂静之状,他多少也能_gan觉到战斗的惨烈与这战事给人带来的恐惧。至于他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很小就断绝亲缘,师父几年前也已经去世,自己也没有徒弟,横竖一个人一条命,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死不怕,活更好,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只是他想到黎尽。似乎是为了黎尽,自己多了一份害怕的理由。何萧萧揉了揉眼睛,提笔想要画画。既然黎尽说他画无真意,那就尝试画画有真意的东西,倒也不错。他仔细看了一下画纸,倒是很快就下笔了。要画,就画一幅城中之景,从城楼开始,军队浴血奋战,到城nei,百姓担忧恐惧之情状。他对自己的画工有自信,没什么画不好的理由。何萧萧大致比较了一下尺寸布局,先换上小楷,细致地勾勒出几条大致的建筑基线。黎尽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笑他画得不好,还有之前自己问他是否缺粮时那种让他听得出无奈和疏离的笑声。何萧萧画了几笔,突然又觉得画不下去,明知道要画什么,也明知道自己能画得出来,却_geng本不想动手,只情愿坐着胡思乱想。屋子后面的巷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传来孩子们嬉笑玩闹的声音,虽然不论怎样的情状下,孩子们都总是无忧无虑的,可既然能够出来玩耍,至少也说明,叛军退去的消息,在这几日已经传到城里。
自己这几日都没出门,什么也不知道。他一面想着一面慢慢将画纸挪到另一侧,随即伸出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又信手拖过一张纸,慢慢写了几个字。他一边写一边想,直到写好了才发现自己写的什么。
百年同谢西山日,千秋万古北邙尘。
何萧萧瞪着那行字。尘字的最后一笔,不知是因为手抖还是怎么的,洇出一大块墨团,显得很是难看。何萧萧盯着自己写的那两行字看了半日——他自己的字,明明同那日在信笺上看见的字一点也不像,可他看着看着,就觉得那字活生生地变成了之前那种笔迹,张牙舞爪地往自己这边扑来。何萧萧搁下笔,一手将那纸张按在画案上,一手托着腮,愣愣地盯住了看个没完。这是描写有lover愿意同生共死永不分离的诗句——那信笺上的字是黎尽写的——确实是黎尽写的没错。可是他写这些是什么意思呢?那信笺泛黄,很有几年的模样了,显然不是写给他何萧萧的,而是给别人的。何萧萧本以为以自己大大咧咧的xi_ng子,对这些过往旧时并不会在意,可是真正身陷情关,他才发觉不是这样。什么不在意,哪里能不在意?他想了想,突然想起那副陈旧的冠翎。黎尽说过,是一位战死的故友的。他说话时神情微妙,何萧萧难以辨认得清楚,那神情里到底掩藏着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觉得烦,越烦就越觉得自己什么也画不下去。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外头有敲门声。
“谁?”
“是我A,萧萧,开门。”
正是黎尽,才想着他,他偏偏就来了。何萧萧连忙信手收拾了一下画案,走过去开门。黎尽的伤似乎好得很快,也确实不太严重,此时行走已经十分自如,看不出什么不便了。他四下环顾了一圈,何萧萧却还没从之前的愣怔里完全清醒过来,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带点茫然地盯着他。
黎尽似乎觉察到他的眼神奇怪,mo了mo脸,笑道:“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
何萧萧像是突然回过了神,道:“你伤好了?”
“差不多了,没什么碍事的,今日不当值,我还以为你在医署,去了一趟扑了个空,你师弟告诉我,你早就回来这里了。”黎尽说着笑了,语气带点惯有的T侃,“萧萧,你那位师弟,可真有点可怕,我不过是跟他打听你在什么地方,他那双眼睛,”他说着伸出两_geng手指在自己眼睛前方比划了一下,做出个直勾勾的探视姿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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